月星凉避开了纪寒念的眼神。
她就是怕这样，就是不想和纪北国的人走得太近。
她怕再起战事，她狠不下心。
她会记得纪北国中，还有纪寒念这样的小姑娘。
墨北战轻声说：“天色已晚，回去吧。”
月星凉点头，然后起身，又给了每人一大瓶气泡水，这才离开了青楼。
其他人该回宫的回宫，该回府的回府，很快就散了。
回家之后，月星凉洗了个澡就睡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纪尧沉浸在收回兵权的喜悦中。
丝毫没意识到朝中文武已对他此举有了微词。
半个月后。
半夜，外面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月星凉披上外衣出了房间，其他人也都出来了。
她看向战家四位，有些疑惑，这四个怎么穿着夜行衣？
月星凉轻声问：“你们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了对吧？”
战暮雪点头，“战家叛国，此刻已经跑很远了，战家的家将和将士都跟着走了，路上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
月星凉是惊讶的，但细细想来倒也合理。
战家女尊贵无比……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不用问，这四位肯定也去送行了。
战暮风轻声说：“纪尧以为他算出了下一步，靠谋算收回了兵权。可他低估了战家女在家族中的地位。从纪尧对战薇欲行不轨之事开始，战家已经决定叛国。”
战暮雪接道：“伯公说，如果战家连家中女眷都护不住，那他死后将无颜面对先祖。”
月星凉眼圈红了。
那位女帝，当时就做了常人不敢想之事。
她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她的后人也是那般优秀。
“真好。”
能做战家女真好。
战暮雪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轻轻摇头，“先祖想要的是这天下的女人都同战家女一般。无比尊贵，可以扬起头颅高傲地存活于世。”
如果先祖还在，天下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女子也不会只是男人的附庸。
战家叛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大部分百姓骂的撕心裂肺，但也有一部分人羡慕，羡慕生在这样的家族。
即便对方是皇帝又如何？敢冒犯我家中女眷，叛了你的国你能如何？
月星凉双手在身前交叠，她朝着北方行了个郑重的大礼。
战家还是战家，从古至今都那般令人钦佩。
月星凉跳上了屋顶，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都在谈论着战家叛国之事，群情激昂，愤愤不平。
远处闪烁着火光，那是镇国将军府的方向。
月星凉都无奈了，“肯定不是战家人放的火吧？”
“自然不是，动静闹大了就走不了了。”战暮雪站在她身边。
月星凉知道百姓要发泄怒火，可是好好的一座将军府，战家人离开了也会有别的人来住，何必毁了呢。
战暮风说道：“星凉，我国使臣已经抵达北境，过几天就会到了。”
“不会碰到战家人吗？”
“不会，我提前告知了司容，司容会给他们安排一条安全的路线。”
月星凉轻轻点着头。
街上已经是人挤人，战家的叛变，他们难过心痛，可也害怕。
如果没了战家人，谁还能挡住天佑那个月之横呢。
月星凉抱膝坐在了屋顶上。
战家这事做的干净利落，即便有追兵，又岂会是战家将士的对手。
她特别想知道，皇宫里那位，自以为将天下人都谋算于其中的二傻子，此刻是什么模样。
众朝臣被召进了皇宫，流火则是觉得烟太熏眼睛，回房去睡觉了。
月星凉是没有睡意，她心情是不错的。
没了战家的纪北国，实力大减。
她怎么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的这么快。
她坐在屋顶，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终是有人发现了她。
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天佑国的贱民！该死的东西，你还笑？你还算是个人啊。”
月星凉很庆幸，这些人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拿臭鸡蛋。
“你们还知道我是天佑国的人啊？所以你们越生气我越高兴，气死一个少一个。继续骂啊，骂到天亮，我在这看到天亮。”
愤怒的声音逐渐小了。
一部分人是不想在天佑国人面前丢脸，另一部分是骂累了，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战家叛国，跟他们关系其实不大，他们还得赚钱养家。
最坏的结果就是天佑国的人打过来。
可打过来又能如何？又不会伤害平民。
就连这个杀人如麻的月星凉，昨天还在马车前救了两个孩子，前天还暴打了一群欺负小摊贩的无赖，大前天还把两个骚扰女眷的流氓扒光了吊在了城墙上。
人群逐渐散去，战家的离去似乎并未对百姓有太多的影响。
纪尧震怒，他怎么也想不到，战家竟然会为了个女人叛国。
女人是什么？挥之即来的小宠物罢了，过分宠爱只会恃宠而骄。
当然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纪尧最生气的是，他竟然被战家摆了一道。
战家所作所为，让他以为战家真的服软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战薇在战家的地位。
武王陈寂安静极了。
他不想打仗，女儿还在北境呢。
但他也清楚，先有国才有家。
可是……他也忍不住反思。
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真的就比战家强吗？
陈寂拉了拉衣领，遮挡脖子上的抓痕。
那泼妇自从女儿出嫁之后天天跟他闹。
昨晚泼妇做梦，说女儿在北境被人欺负了。
她非要去北境。
他阻拦泼妇，就被抓挠了一通。
武将集体禁声。
天佑一战刚过，如今又要打战家？去了就是送死。
纪尧只是稍微犹豫，便派兵出征。
他连下三道旨意，纪北全国拦截战家人。
武将一个个垂头丧气出了大殿。
武王陈寂也跟着人群出去了。
纪尧眼见着人都走干净了，突然发现，他身边竟连一个完全可信之人都没有。
寒国公离宫之后回家召集了幕僚。
因为陛下派太子出征了，他的外孙即将上战场。
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坐在宫内，拒绝见任何人。
她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拒绝。
皇儿是纪北国的太子殿下，如果拒绝了他的太子之位不保，可如果不拒绝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纪寒念坐在门外。
她清楚，即便太子哥哥去了，战家人也不会杀了太子哥哥。
因为战家人重情义，看在她和战薇的关系上，也不会下手。
可她不敢保证太子哥哥会不会伤害战家人。
“地上凉。”
纪寒念抬头，“哥，我替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