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露多白,鸡鸣几户炊。
先来天子见,后去谒先师。——赵白
嘉佑元年,乙卯,以太子中舍、暨天章阁侍讲胡瑗管句太学。胡缓上书:
臣希等伏以圣人在上,天下士人,首善始于科举……伏请举人至除夕前日群见,以示重才,圣鉴!
一夜之间,银白的雪,覆盖了整个汴梁城。除了带来了凛冽的寒冷,也终于消去了汴梁的最后一丝“喧嚣”,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清静。只有零星的小贩,为了一家生计,不顾风雪严寒,或车、或担、或架、或盘,沿街叫卖。
这时,龙津桥上走来两个白衣青年,“食铁,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你们北方的冬天,可真冷!”这时,一个手抱暖袋,有些婴儿肥的白衣青年说道。
“熊猫兄,你不应该很耐冻吗?这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等化了雪,气温还得低一些!”另一个清秀青年指了指路边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馉饳儿店说道。
这二人正是赵白和苏轼二人。
“明日就要群见,子明准备的如何了?”苏轼白了赵白一眼,没有搭理,一边往馉饳儿走,一边开口道。
“这有什么准备的,咱们就是个摆设物件,还能真让你和官家说话啊!”赵白也跟着苏轼走了过去。
“小哥儿,来两碗馉饳儿!”
“好嘞客官,大碗小碗。”
“子明,你的省试准备的怎么样了,不会还在背题吧?”苏轼找了个靠近炉子的位置坐下,出声问道。
赵白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都在这里面呢!”
苏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子明如此应试,即是榜上有名,但也是投机取巧,不得经学要义。”
赵白脸色有的尴尬,叹了一口气说道:“愚这也是没办法,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真的治经大家,也不一定能过得了这科举。”
苏轼听到赵白的话想了一下,也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也确是如此,应试、应试,就是为了应试考试!”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向赵白,“对了,你师父现在掌管太学,想必明日的群见和拜谒先师,也会来吧!”
赵白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群见时可能不去,拜谒先师肯定会去,不光他去,泰山先生也会去。”
说到泰山先生,不由得就想起了王韶。苏轼开口问道:“对了,子纯现在怎么样了?”
赵白听后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愚误了子纯兄啊!”
“噢?怎么回事?”苏轼好奇地问道。
赵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下说道:“自从泰山先生收下子纯兄之后,他的志向就更不再仕了,现在整日泡在泰山先生的‘兵书’中,省试的事是忘了一干二净。”
苏轼听后也满脸黑线,叹了一口气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子纯志不在此,咱们也不好勉强!”
“客官,您的馉饳儿好了……”
诸贡举人到阙入对之谓。先来天子见,后去谒先师。
州桥夜市能够繁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太祖时,就下令取消了宵禁。可是入了冬,人们都愿意窝在家中,不到亥时,整条街就冷清了下来,只有一个个更夫还在不辞辛苦的工作着。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铛”、“铛铛”、“关好门窗,防贼防盗!”
可到了除夕前一夜。冷清了许久的汴梁城街道上,人却多了起来。只见他们都是身穿一身白衣,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慢慢向御街移动。
“一盏……”
“两盏……”
……
最后竟逐渐汇聚成一条火龙,又向宣德楼聚集。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守城的卫兵并没有恐慌,他们早已经已经得到上面的命令,今日官家要群见所有参加省试的举子。
这时,大宁坊崇义公宅传来一个温柔地女子声音:“小白,别耽误了时辰!”说话的正是赵白的娘亲赵氏。
“阿娘放心,晚不了,”赵白回答道,“阿娘,外面冷,你就别出来了!”
“嗯,小白冷不冷,要不要再加身衣服再。”赵氏又关心地说道。
“群见完还要拜谒先师,得中午才能回来,那时又会热了。”赵白回答。
随后,赵白也提着一个灯笼,也汇入到了“火龙”之中。
汴河,由西向东,从汴梁城内城穿城而过。正对于大内御街,在汴河与御街的交界处,有一长约十余米纯石平桥,上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甚是精美。
“子明,子明,我们在这呢,等你很久了!”赵白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四更时赶到了州桥。
“是啊,子明,咱们五人只有你是汴梁人,却没想到来的最晚。”程颐也在一旁抱怨道。
“哈哈,你们懂什么,子明这是在养精蓄锐,某看子明今届必中,”没想到志不在“仕”的王韶也已经赶到,不过从来到州桥时时,他就一直绷着脸,直到看到赵白,才露出欣喜的笑容,还和大家解释道,“在《孙子·军争》中,就曾有提到,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
赵白连忙向众人拱手道歉,随后又看向王韶说道:“子纯兄,许久不见,泰山先生可好!”
王韶又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回答:“某是被家师逼着才来参加群见,他现在应该也已起床,准备拜谒先师去了。”
赵白点了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莫非子纯兄真的不想参加此次省试了?”
王韶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且不说已经纳了保,就是家师也不同意啊!”
“怎么?”赵白满脸疑惑。
“唉,家师说吾朝重文抑武,想要将吾‘兵家发张光大,还需要以功名傍身,如此才有用武之地!’”王韶回答道。
赵白听后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子纯兄还是要好生准备,争取一次就中,这样才有机会施展心中报复才是!”
“你个王子纯,才拜泰山先生几天,竟然也某某的起来了。”
“就是,你们别耽误时间了,快五更了,咱们快去宣德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