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年一脸黑线的拉着晓星晓月往棠梨苑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我不是要出家,我只是想替人供奉牌位。”谁成想此言一出,两人更大声了,“什么?小姐要为周将军供奉牌位?小姐莫不是想终身不嫁和周将军的牌位成亲吧?小姐万万不可啊,虽然您和周将军两情相悦,情深意重,郎有情来妾有意。但是你才十六岁啊,未来还有好多年呢,您可不能这样啊。”沈歆年更无助了,她只是提了一句供奉牌位, 又没有提周奕的名字,这两位脑补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最终,沈歆年终于在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插到一个空解释清楚自己的意图,打断了她俩无休止的脑补。晓月沉默了一会儿,“小姐,您在河里都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我感觉您回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都忘记我们了,而且为什么习惯都和从前不太不一样了呢?”沈歆年没想到晓月直觉如此精准,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但是看问题一下就看到本质了。
她正想着怎么回答呢,就又听见晓星继续说“小姐一定是思念周将军太甚了,接受不了他离世,再加上在河里泡久了,受得刺激太大,所以通过换一种性格来继续生活。”得,理由找的挺好,但是沈歆年心里还是默默腹诽,“那是因为我确实不是你家小姐了啊,你家小姐一缕幽魂可能早就过了忘川喝了孟婆汤了吧。也不知道沈小姐和周将军团聚了没有。”沈歆年兀自出神,没有看到晓星给晓月制止的眼神,晓月立马住口,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正大光明的在沈歆年面前提周奕的死,晓星晓月以为小姐会崩溃会流泪,但是小姐很安静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晓星最先反应过来,推了晓月一把,“你不是给小姐炖了汤嘛,快去端来,在把你做的蜜制馃子和翡翠珍珠汤圆给小姐呈上来,小姐半天应该饿坏了吧,先吃东西,吃完我告诉小姐鄢陵城的寺庙都在哪里。”
沈歆年欣然同意,等着晓月端上饭菜一看,果然色香俱全,晓月烧的菜确实好吃,馃子是粘了香香的芝麻粉的,入口层次丰富,再浇上蜂蜜,吃起来香甜又不粘牙。翡翠珍珠汤圆软软糯糯的,沈歆年一口一个,不一会儿就吃了小半碗,但是晓星提醒她身子刚好,这个吃多了容易积食,还是先少吃一点,下次再让晓月继续做。
她不知道晓星何时变得如此絮叨,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和沈夫人身边四十几岁的刘嬷嬷一样絮絮叨叨。她不知道晓星被她跳河吓坏了,现在只一心想着如何对小姐更好一些,才能缓解她的痛楚。
吃完饭后,晓月又泡了一盏自制消食的山楂茶,沈歆年端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入口酸甜,不禁幸福的眯眯眼。晓星看她吃的开心,又重新说起寺庙之事。
鄢陵城内寺庙不多也不少,但是能供奉牌位的只有西北郊外的法华寺一家,了解以后,她便命府里小厮去定制牌位,小厮问她要为谁做牌位,好题书。她想了想,“便不题了,只是空白便可。”她想供奉的,其实是沈大小姐,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以为她就是沈大小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又精通刺绣女工的沈大小姐永远都回不来了。在二十一世纪,沈歆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对于这位沈大小姐的心疼,让她暂时放下了自己的理论,她想“总归,还是要有一点香火的,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那便立一空白牌位,我心中知道是你就好。”
牌位很快做好了,沈歆年挑了一个吉日,带着晓星晓月坐着沈府的马车到了法华寺。她能出来,也是好好哀求了母亲一番,母亲一开始也和晓星一样的想法,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和一个牌位相守,沈歆年只好解释清楚,她说“女儿并不是为了祭奠阿奕哥哥,他死后会葬入周家祖陵,周家自会有人祭拜,我只是想立一块无字牌位,我想祭奠的是那些死后无处可去,无人可追忆之人,我希望她们永远有一处香火在这世上,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着她们。”
沈夫人惊于女儿的想法,但是这终归是好事,罢了,只要不是在和周奕厮守,她真的祭奠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女儿平平安安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