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年到法华寺的那天,是阴历的七月初八,乞巧节刚过,她便带着晓星晓月到了法华寺,却不想刚到寺门口,便遇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拿着一把折扇,一身云缎锦衣,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另一人坐着轮椅,一身萧萧白衫,病态孱弱,虽然面色苍白,但容颜俊逸,姿态雅致。白衫洁白无瑕,衬得他整个人纤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块同样晶莹剔透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原来是明安王李轩和靖远小侯爷宁弋。
沈歆年望着轮椅上的人片刻失神,不得不感叹,小侯爷长得确实是对自己审美的。但是一想到被她推掉的求亲,以及求亲的原因,她又冷静下来,虽然她现在是沈大小姐,但是骨子里依然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沈歆年,她不想接受任何施舍怜悯歉疚的感情。
愣神间,两人也看到了自己,明安王率先开口“好巧啊,沈妹妹,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沈妹妹来上香嘛?”他眼尖的看到晓星手里的牌位,虽然盖着布,但是一想到法华寺的主要作用,还是问出了声“沈妹妹这是要为何人立牌?周将军嘛?”得,又是一个误会的。沈歆年可算明白沈大小姐这一跳为自己带来了什么,带来了无休止的被误解和解释。但是转念又想,自己不也是因祸得福,得以穿越回这千年之前重活一世嘛?
宁弋也紧张的盯着那个牌位,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心里也满是疑惑,还未等沈歆年开口,晓星便回道“王爷误会了,我家小姐立得是无字牌位,为的是祭奠那些无名无姓死后无人祭拜之人,诸位想祭拜谁均可,不必拘泥于某一人。”“原来如此,没想到沈妹妹虽为女子,胸襟却如此宽广,若为男子,必登朝拜相,青史留名了。”
沈歆年只是福身行礼,并未答话,她对于明安王的话不置可否。这是这个时代赋予女子的枷锁,若为男子便可封侯拜相,女子便只能困在后宅,运气好些嫁个如意郎君掌管后院大权,运气不好,只能和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同争那一点虚无的宠爱与权利。沈歆年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已经有些打算,只等供完牌位回府便可徐徐实施。
“还未曾问明安王殿下和小侯爷来此为何呢?”李轩惊讶的张了张嘴,明安王殿下?小侯爷?以前不都是轩哥哥和宁弋哥哥的嘛?沈妹妹何时同我们这般客气了?这跳了个河,怎的变了一个人?
“今日是七月初八,乃是先母的,忌辰。明安王殿下来陪我祭拜先母。不曾想遇到沈姑娘,属实巧合。”听到宁弋话语间明显的停顿,沈歆年又愣住了,得,撞枪口了。李轩在旁边彻底凌乱了,这俩人明明从小一起玩到大,结果现在一口一个小侯爷,另一个一口一个沈姑娘,真是客气又疏离的要命。不知怎的,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俩人可不就是有夫妻缘分嘛。
被这个念头晃了神,李轩轻晃折扇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那别在寺门口站着了,我们进去吧。”沈歆年低声道是,等他们进去以后跟在了他们身后。她其实已经通过宁弋的眼睛猜到了他就是当晚救自己的人,但是她很奇怪为何宁弋的腿明明已经好了,却还是坐着轮椅。莫非是在装病?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现代人的社交礼仪她还是非常懂得,人活一世,又有谁没有自己的苦衷和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