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櫆山的人实在是看不懂了,这木兮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对裴枍那么好?难道他不认识裴枍?谁不知道魔尊恨透了裴枍,木兮这么做根本就是作死。
结果人家非但没死,还把魔尊逗开心了。
唉,这就是内人和外人的区别啊。
最觉得奇怪的莫过于裴枍了,这几天从别人的议论中他也知道了饭菜是谁做的。
可木兮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讨好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因为愧疚?
这个木兮是假的,他比谁都清楚,既然这个假木兮知道那么多事,那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是,他做过的事。
虽然不知道那假扮木兮之人有何目的,但只要那人不危害傅柃,他还是可以忍受的……吧。
这几天傅柃总会想办法从裴枍的食盒里捞点东西吃,木兮也就顺势多做点。
傅柃一开始还是会吃醋却死不承认,后来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了,甚至再也没提过裴枍,仿佛忘了还有这个人。
丁义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以前把裴枍送到魔尊跟前去虐,现在又巴不得裴枍离魔尊远远的,因此他也顾不上裴枍看不见了,脏活累活就不再避着裴枍了。
这本来就是阴奴的活,之前是碍着呢魔尊才派他做最好的。
裴枍很久没见过傅柃了,倒也没觉察出有什么异常。顶多就是在工作之余感慨一下木兮很厉害。
如此,又是一年春节。
“来,尝尝这个,新开了一家怜欢阁,听说手艺还不错,都是你爱吃的,尝尝。”傅柃带着一身风雪回来,点心却还是热腾腾的,散着香甜气。
“好啊。”木兮接过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碟一碟摆在桌上。
桂花糕,赤果酥,千层酥,银花糖……
“虽然不是当季的,不过食材保存得不错,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看到这些,木兮的眼神黯了黯,却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傅柃没发现。
“真好。”木兮坐下,挨个尝了一遍,笑容盈盈。
见木兮喜欢,傅柃也松了口气。
奇怪,既是知道那都是他爱吃的,怎么又担心他不喜欢,现在又松了口气?
不明白。
傅柃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人间的关系越来越暧昧,却始终朦胧,隔着层窗纸,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东西,终究没有捅破,不清不明。
尽管如此,木兮也早就被奉为魔界的第二个主子了。
是夜,偶尔传来几声鸣响,细微的脚步声,树叶婆娑。
由于张开了结界,凳子翻倒的声音并未惊动守卫。
“怎么了,气成这样?照这个速度,你很快就要成魔尊的夫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黑衣人的大半张脸都隐在兜帽里,只能看见一个下巴。他从食盒里拈了块赤果酥,小小的一块,入口即化。
木兮的脸色不太好,却也没说什么。
“味道不错。魔尊大人冒着风雪千里迢迢地给你买来糕点,这待遇,可没第二个人享受过,你得高兴。”语气中尽是调笑。
“可这些都是他喜欢的!我根本不喜欢!这一年来,吃的用的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木兮有什么用?尽管嘴上说着恨,心里念的想的还是他,凭什么啊!当初要不是我出现了,他们俩早就和好了!”木兮抬脚,又踢倒了一张凳子。
“你自己没本事又怪谁?他都把心全放你身上了,你还是抓不住机会。看来还是不能冷落了那位。呵,时间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了。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可别让我失望!”黑衣人甩袖离开,同时结界消失。
木兮硬是把手掐出了血才冷静下来。
“从以前开始就什么都比不过你,没事,这次,你输了。”
傅柃处理完事情后,想了想,还是叫了个人过来。
魔界三属主之一,卫承。
主要是魔尊大人不太好意思开口,找个口严又信得过的最好。
“尊上,何事需要属下。”句气冷淡,却是绝对敬畏的。
魔尊大人没有开口。
卫承也不说话。
相对无言。
“你,可知木兮每天在给谁做饭?”魔尊大人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了。
他总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却是干不出偷听这种事的,光明正大地过去听,那些人又吓得哆嗦。
卫承虽然很吃惊,面上却波澜不惊,答道:“是裴枍。”
难道之前尊上允许木兮大人做饭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饭是做给谁吃的?现在尊上知道了,那是不是要完了?
卫属主面无表情地紧张着,然后他听见魔尊大人“嗯”了一声。
“嗯”了一声。
居然没生气。
“我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您的仇人。卫承没敢这么说,答道:“一个阴奴。”
“阴奴……”傅柃微微皱了眉,思索一阵后抬头对卫承说:“行了,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卫承退出门后顺手关了门。
自从木兮大人来了之后尊上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越来越不正常,现在更是把一个恨了百年的人给忘得彻底,其中肯定有古怪。还是得查清楚,能不被尊上觉察,这人的本事,怕是不在尊上之下。
不过,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糟心啊糟心。
傅柃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案上敲着,若有所思,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轻笑,眼中满是宠溺,映着烛光,似有璀璨星河。
“这个笨蛋。”全无斥责之意。
第二天,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木兮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黏着傅柃。
“怎么总看着我,那么好看?”傅柃笑着,声音酥到人骨子里。
木兮的耳根顿时便红了:“不是……不对不对,好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了,不逗你了,想跟我说什么?”
“就是,我想把一个人带在身边……他……”木兮的头越来越低,声如蚊呐。
“可以,你开心就好。”
木兮似是没想到傅柃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惊讶道:“可那个人……”你很讨厌啊。
“我知道,他虽是个阴奴,只要你想,让他变成仆又何难。”
“真的吗?太感谢了!”
傅柃摸摸他的头,温柔道:“不用跟我说谢谢,也不要向我低头,好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看谁敢不服。”
“只要,你别欺骗我背叛我,可以吗?”
傅柃的眼睛似有一种魔力,深不见底,如黑暗深渊,却让人忍不住陷进去,就此沉沦。
木兮感觉心狠跳了一下。
“好。”
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