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莫南吓破了胆儿,冷月儿都觉得灵魂嗖嗖冒凉气了,她虽然是冷王府后人,但是没有跟皇家打过交道,这是什么阵仗啊。
老猫诧异于柳耘笙蹭蹭窜出去的速度,好歹一个捕头身份,这样也未免太滑稽了,看和冷月儿对视的情况,这不像尿急尿频啊!
“猫伯,一言难尽,您说的南阳王在翠微居。”冷月儿又简单说了一下不简单的项可。
老猫也瞠目结舌,安记失镖怎么稀里糊涂牵扯进了南阳王。
老猫发觉冷月儿这一路没闲着啊!
老猫看着冷月儿,冷月儿只得又说了一下莫南莫言,顺带也说了酒盅儿。
老猫简直不能接受冷月儿的人生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这么多关系,特别是莫语司马东风,冷月儿居然收了他们的孩子做徒弟,老猫不能接受,冷月儿所受的伤害和委屈他太清楚,要不是冷月儿坚持不让他和冷炎插手,老猫早就给司马东风教训,还能让他安安稳稳这些年。
老猫脸色铁青看着手里的酒囊,他是不忍心说冷月儿半句的,他从来都不敢提莫语司马东风半句,因为,冷月儿起伏的情绪和眼底的难过他知道,老猫是又心疼又生气:“咱能不能跟他们永世不往来。”
老猫反而对莫言的行为不介意,早年老王爷给冷月儿定的莫家堡娃娃亲,他本就不咋同意,他一个忠仆不能干预,冷月儿跟莫言的兜兜转转他也不过问,只要冷月儿开心就好。
但是莫语司马东风不行,那是冷月儿心里的伤疤,他一直心里生气司马东风,如果永不往来也就翻篇了,现在又出来个酒盅儿纠缠不清,老猫不能接受。
老猫把不能接受挂脸上了,老猫可很少这样。
“我已经不恨了,猫伯。”冷月儿把头抵在老猫臂上,有些小女生的微微情绪低落:“真的,孩子不知道大人的事,我会想办法妥善处理,您可别上火,我指定不想跟他们缠夹不清。”
老猫刚想再说一句,冷月儿赶紧岔话题:“猫伯,咱不说糟心的事了,我跟您说另外的事儿,柳耘笙意外截获有人从南疆密报,定国军岭南川受阻被困,追踪信鸽到了天恩街就不见了,这种事不应该是我哥八百里加急速递到朝廷的吗?轮到某些人私密传递消息吗?”
冷月儿想想这个事也糟心,那有什么好消息。
老猫并不想冷月儿知道定国军平叛岭南的被困的任何事儿,他习惯避重就轻的让冷月儿知道一点,这次秘密回来他隐藏了冷炎的授意,他已经把冷炎单独给太子康的密信呈递,他没想到冷月儿居然意外有了这个消息并且担心起来。
老猫心事重重,安记失镖忽然牵出南阳王,他感觉哪里不对:“可见帅营现在有了别人的眼线,朝里没有明显敌对小王爷的官员,你哥速来低调,别有用心的也抓不到把柄,就是怕党争拖小王爷下水。”
“那能怎么样,我哥根本不屑于派系之争,这里面能做什么对我哥不利的文章,再说了,太子康和我哥情同兄弟,皇上病弱,太子康监国,我哥怎么会受这点风吹草低影响。”
冷月儿这是在给自己打气,权力纷争她只懂得一点,但是她觉得大哥厉害,只要太子康在,有些宵小之辈也不惧。
老猫摸了摸冷月儿的头,冷月儿经历这么多厉害人物居然披荆斩棘过来,她的肩膀不止能担下一个安家了。
“有事您告诉我,我能分担一点了 。”冷月儿感觉到老猫的沉重心事,她很惭愧这些年对大哥和冷王府从没有过问:“我不是那个小儿女情事就能打垮的月儿了。”
冷月儿想到这些年大哥南征北战顾不上她,老猫不知该多担心,抽暇也到到安家过问她,总是行色匆匆,她想到安家每个人的不容易,竟然忘了老猫是牵挂她又无可奈何的亲人。
老猫很欣慰,不是冷月儿能担当什么,而是她的坚强会保护自己,女孩子有能力保护自己多么重要。
“你说南阳王五龙岗采药是为了他哥的病?”老猫问:“什么药?”
“有一味蛤蟆草,有些毒性。”冷月儿隐约记得是蛤蟆草:“他哥是太子,太子有病宫里御医不缺,什么稀缺珍贵药材也不应该缺啊?”
冷月儿一时着急想不起另一味药,柳耘笙也在场他是不是记得,好像他们离开之后项可采的第二味药,客栈第一次遭遇左秦,那时候项可已经采齐两味药准备搭车回京,当时除了忙活左秦就是寒潭之眼,根本没顾得上打听他的闲事。
冷月儿发现柳耘笙还没回来,拎个人这么费劲。
项可一个瘦弱伶仃的大少年,就柳耘笙的两膀子力气,扛也扛来了,已经瞒不住了,看项可再怎么撒谎。
是不是柳耘笙先问上了,身份不一样了,柳耘笙真不知道讲究个方式方法。
“太子抱恙,我进去的时候卧榻未起,我只闻见太子寝殿草药味浓,有老龙参之类,加以太子康说偶感风寒不要告诉小王爷以免对敌分心,我不是很担心。”老猫想着过滤着细节,他没有看出太子康有中毒迹象,蛤蟆草是剑走偏锋以毒攻毒的药物,御医也不敢下此药方,南阳王怎么会采这种药?“那个南阳王我只见过一次,不甚了解……”老猫经常陪冷炎进宫,偶尔见过一次,没什么印象,只是冷炎说太子康非常心疼这个庶出的弟弟。
“项可本性纯良,虽然在身份上撒了谎,但是他确实痛恨他舅舅和厌烦他姨母。离家出走也是真的。”冷月儿一时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项可本质好的。
老猫另有所想,南阳王母亲百越人,舅舅是大魂符师,参与劫杀冷月儿,是不是百越人对皇位有什么想法,虽然冷月儿说项可舍命相救,但是人心叵测,老猫就怕冷月儿心软被表象迷了眼。
但是,这种妄想存在,可能性低,太子康监国数年素有威望是皇位不二人选,武将护国,定国军有冷炎执掌鼎力,文官安邦,陶太师是文臣之首,这样的皇位过渡基础皇上早就设计好了。
况且南阳王无意朝堂,也没有治国之才。
谁会帮助一个这样庶出的皇子,这简直赌自己命短啊!
“那就奇怪了,他如果知道太子康中毒为什么没有声张,而偷偷自己出去采药?”老猫感觉这里面逻辑不通。
不是人有问题就是事儿有问题。
冷月儿仔细听完,心想项可是不是诊错了或者小题大做,太子康不是中毒:“那个密诏怎么回事?”。
老猫抽了一下眼睑:“太子说监国玉玺不见了,他正严令大总管汪洋槐密查,也本想召小王爷回京,唯恐僵局之下撤兵不但有损国威,也恐岭南王合并三苗九黎终成南疆磐石隐患。”
“这个东西也有人偷,吃了豹子胆不说,这是玩自己的命啊!”冷月儿奇怪这些吃饱了撑了的人:“或者想玩太子康的命”。
监国玉玺不见可是非同小可,这明显摆了太子康一道。
敢于行此事的人一定不会是低级官员,定然早就在太子处按了眼。
“我还以为太子康因监国玉玺不见才谎称身体抱恙,就是为了秘密严查。”老猫不知道哪个环节有出入,他也想知道冷月儿所说的项可是不是果真就是南阳王。
脚步声很急,冷月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耘笙一步迈进来,脸上猪肝色:“项可溜了,酒盅儿说上厨房就没回来,酒盅儿满院子找遍了不见人,三院也没有。”
酒盅儿不敢进来,就在门口,又气又急差点哭了。
项可不辞而别这个结果冷月儿不意外,现在她反而确定项可就是南阳王了。
他躲也是情理之中。
要不然他怎么面对冷月儿柳耘笙的询问。
柳耘笙气的直揪头发:“他会不会回南阳王府了?”
“咋地,你还想去南阳王府揪人?”冷月儿看柳耘笙气糊涂了:“他不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采药郎项可,现在他是南阳王。”
冷月儿强调了南阳王身份,柳耘笙一下子不气了,对啊,他就是南阳王,他就是隐瞒了,腿长在他身上,你能咋的!别说只是隐瞒了身份,就是做了更过分的事,以南阳王身份 能咋地!
柳耘笙一想开想起门外的酒盅儿了,给他的台阶:“进来吧臭小子!这也不怨你。”
冷月儿看看老猫,老猫正沉脸盯着门口,门口的动静他听见了,他就想知道就想看看,莫语和司马东风的孩子什么样?怎么就能让冷月儿这么不计前嫌。
老猫点了烟袋锅儿,撩着眼皮等着。
酒盅儿磨磨蹭蹭的进屋,刚才满处找项可急得满头大汗,他从进门就不敢看冷月儿,他眼角扫着屋里多了一个人,他更不敢吭气,进来就溜到柳耘笙后面。
“酒盅儿你那本事呢?咋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柳耘笙捅咕酒盅儿:“还不赶紧见人!”
“叫猫爷!”冷月儿看着老猫脸色喊酒盅儿,她不希望老猫因为酒盅儿父母关系而讨厌酒盅儿。
老猫心里叹了口气,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酒盅儿嵌入本命兽啸天白虎眉心的红绒球,这孩子跟冷月儿有了特殊的魂力联系。
“猫爷!酒盅儿给猫爷请安!”酒盅儿知道是谁了,听语气师父也没有责怪自己没看住项可,酒盅儿从柳耘笙身后出来,跪下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酒盅儿磕的实在,柳耘笙都觉得脑门疼。
老猫还能说什么,勉强笑了笑:“起了吧!我这儿没这些陈腐规矩。”
酒盅儿起身就胆大了,他也不躲柳耘笙身后了,来到冷月儿身旁小声说:“师父,我没注意,他让我糊风筝,他去弄浆糊,我没想到他居然跑了。”
酒盅儿比柳耘笙还生气,既生气又纳闷:“他跑个球啊!不怕他姨母逮他回百越啊!他就是个什么王更不用跑了啊!怕我们高攀啊!”
“南阳王!”柳耘笙板着脸一本正经胡说:“可能怕你知道了高攀。”
柳耘笙还不忘逗酒盅儿,酒盅儿撇嘴拧脖子:“说的好像我酒盅儿多稀罕一样,下次别让我遇见,再遇见,我也装不认识他。”
其实酒盅儿想说的是早知道就多放他几瓷瓶血了,知道人家是南阳王了,不能说要就要了。
酒盅儿就后悔这个,南阳王不南阳王的关我屁事。
柳耘笙反手划拉一下酒盅儿的后脑勺,酒盅儿就跟被划拉醒了一样,猴子一样往外跑。
“喂!”柳耘笙喂一声,酒盅儿没影了。
冷月儿知道他干嘛去了。
老猫接着听见酒盅儿从回廊的那头又跑回来。
酒盅儿真是去的快回的也快。
瓷器碰撞摩擦的声音很悦耳,酒盅儿把撩起来兜着的袍襟慢慢放桌子上,一边拿小瓷瓶一边嘟囔:“不能让他白吃我的老参和老母鸡,我整天跟伺候娘娘一样伺候他。”
柳耘笙数着,五个小瓷瓶,白天酒盅儿还给了冷月儿两个,冷月儿熔炼了,加上酒盅儿现在这五个,一共七个小瓷瓶。
酒盅儿小心摆好,还满脸遗憾的说:“本来以为来日方长不急,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早就跑了,早知道多弄几个小瓷瓶了。”
“够了。”冷月儿一指墙上一把宝剑旁边挂着的鹿皮小兜,酒盅儿麻利的踩着圆凳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小瓷瓶放进去,然后把自己的手帕塞进去隔开防止碰撞。
老猫惊奇的发现这个孩子超级麻利心细,那些大人都忽略的小细节他都通通做的异常仔细。
这个孩子这么会照顾冷月儿,老猫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我赌他不回南阳王府,”柳耘笙说。
冷月儿也奇怪项可怎么这么讨厌南阳王府,或者南阳王身份,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南阳王不好吗?
反而觉得他五龙岗采药的时候是真开心。
“满大街的黑甲卫!”冷月儿心里叹气,脸上没表现出来:“想必左秦也到了京城,她可是非带项可回百越的。”
“放心,项可看着傻乎乎的,有心思呢!除非他想回家了,他不想他就有办法。”酒盅儿了解项可跟了解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