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儿叹口气。
“这个熊孩子,这不是给添乱吗?”柳耘笙也跟着烦气,他也不想跟莫家打交道。
冷月儿说:“酒盅儿知道我的落脚点翠微堂,恐怕他会溜到那儿等我,他一定先到了翠微堂,看见没有我,所以故意用红绒球感应我,让我知道他来了京城。”
“这个熊孩子!心眼不少,挺麻烦的,还抖搂不掉了,咋办?”柳耘笙也知道酒盅儿没问题,关键莫家堡的人难缠,莫家人说不定也往京城赶:“哎,也奇了怪了,他一个刚刚踏入门槛的初阶修行者,怎么可能有足够深厚的魂力来感应你?这才几天,不符合逻辑啊!”。
“我也是奇怪啊!这个臭小子再有修行潜质,只能通过红绒球来建立感应,他怎么能让红线索做出这么强烈的反应?”
冷月儿也是纳闷,但是千真万确是酒盅儿所为。
冷月儿烦恼的揪了揪眉心,这个熊孩子太让她头疼了。
本来想出门的冷月儿反倒坐下了,回翠微堂碰见酒盅儿怎么办?
莫家跟过来怎么办?
冷月儿十分不想看见莫语和司马东风,她的孩子跟自己纠缠不清,这算什么啊!
“要不你别露面,我去,”柳耘笙也有一肚子主意:“咱俩一明一暗,我去翠微堂引出揪出这小子,然后把他交给莫家人,或者我叫衙门口的人把他送回莫家堡, 这不就结了?”
柳耘笙没说的还有,到时候狠狠教训一顿莫家人,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看好,不要骚扰别人。
柳耘笙想替冷月儿出口气。
冷月儿摇头看着柳耘笙,她心里另有所想:“酒盅儿为什么就是在家待不住呢?他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你太小瞧他了,酒盅儿就是个人精,你看看莫家净些什么人,他喜欢呆家里才怪。”柳耘笙一想不对,挑了一只眉毛:“我说安三,你是不是舍不得这小子,心软了。”
被说中心事,冷月儿只得摇头:“他如果不是莫家孩子多好 ,但是现在怎么都不行了,我不会收一个莫家徒弟,第二个,现在太危险了,他刚刚踏进修行门槛。”
柳耘笙闲来没事也逻辑过冷月儿和莫家关系,看得出来也感觉的出来,冷月儿跟莫家以往有些纠葛,就看莫语看见冷月儿就酸溜溜的劲儿吧,还有那个神情古里古怪的司马东风,柳耘笙啧啧咋舌,这个司马东风真是帅啊……
柳耘笙不往下想了,不得劲儿的事儿还是少想。
“这个熊孩子不好忽悠,这才几天,是不是醒过神来,知道那天你是故意骗他的。”柳耘笙一屁股坐门槛上挠头。
冷月儿一下子神情黯然,心如乱麻。
也不能不回翠微堂,二姐安可心一定老猫一定等着呢?
最后还是按照柳耘笙说的,他明冷月儿暗,先让酒盅儿现身再说,冷月儿也不放心酒盅儿在陌生的京城到处跑。
冷月儿坐在马车里,老陈头驾车,老陈头脸生,酒盅儿不认识。
柳耘笙则骑了头马先行一步。
冷月儿感应红绒球移动的位置就在翠微堂附近,隔着一条街的冷王府他也去过了,甚至冷月儿都感觉到红绒球奇特的联通力,冷月儿太好奇酒盅儿是怎么做到让红绒球来驱动红线索的。
细想之下这还了得!
不紧不慢一个时辰左右马车拐进了兴隆二街,马车是在锦衣铺老苏给换过的,冷月儿自信酒盅儿不认识,京城繁华,车水马龙,这小子不可能每辆马车都细看。
冷月儿感应到酒盅儿越来越近,冷月儿让老陈头慢些再慢些,拉开了与柳耘笙的距离,酒盅儿看见柳耘笙一定会跑出来的,除了自己酒盅儿最熟悉的就是柳耘笙,他应该是信任柳耘笙的。
冷月儿想着柳耘笙揪住酒盅儿的场面,她提前心碎于酒盅儿师父师父的求救,该怎么办?狠下心肠不见还是故技重施骗他回莫家堡?
冷月儿如坐针毡心思乱麻。
红绒球就在附近!
冷月儿心噗通一跳,酒盅儿离开了翠微居门口来到了十字路口,柳耘笙居然没有发现。
天啊!人慌失智,居然忘了自己在频繁感应红绒球的同时,红绒球也一定感应到了红线索,酒盅儿来迎自己了。
冷月儿慌忙收回了蛰伏于红线索上的红凤尾,让红线索和红绒球断联。
习惯了寄宿红线索的红凤尾红光一线绕着冷月儿肩膀不肯回本命兽。
风掀开车帘一角,冷月儿只能偷偷看一下往来行人的步履,一双步履熟悉的靴子牵着一匹马走走停停,冷月儿确定是酒盅儿。
跟冷月儿就要交错的酒盅儿牵马迟疑着,东张西望,被一辆官轿挤过来,前面有马车拐弯,老陈头拢马缰绳停下。
“酒盅儿!你是不是吹牛啦,你还说师父来到十字路口了。”
小声说话的是项可,冷月儿就觉得血一下子拱脑门了,项可居然坐在酒盅儿牵着的马上,这两臭小子怎么会搁一块呢?
冷月儿简直不可思议。
“不会,我确定,但是,但是,现在咋一点感应不到了。”酒盅儿急出了汗,他牵马给后面的水车让路,就在冷月儿的马车车窗旁,冷月儿都听见了他着急的呼哧带喘声。
“咱们再回翠微居,师父来京第一站就是那儿,一定能等到,你把斗笠压低点,不要东张西望的让人觉得可疑。”酒盅儿小大人一般嘱咐项可:“师父看见你一定高兴,师父这一路一定会遭遇那个破东西,你的血说不定师父一点也没了。”
酒盅儿沮丧的小声嘟囔,他拍着马脖子往前挤:“老母鸡汤你也喝了,鸡蛋一天好几个,我舅妈藏的老参你也吃了,这回要给力些,别抠抠索索的,你那血出点可以补回来,对于我师父可是救命的。”。
“你一天叨叨八百回了,知道了,到时候我让你师父喝饱,再不行,割两块肉也行。”
项可嘿嘿笑,被酒盅儿保护他挺乐意的,两个人的流浪有趣过他一个人的孤单。
冷月儿心软的一塌糊涂,心酸喉咙紧,眼里噙了泪,这臭小子咋跟自己这么投缘。
柳耘笙在前面没有发现被马挡住的酒盅儿,更没有注意带大斗笠的项可,他正东张西望焦躁时候,柳耘笙一回头看见了冷月儿马车旁边不知道嘟囔啥的酒盅儿,柳耘笙捕头出身,眼刁,打眼发现了哈腰几乎要趴在马背上的项可,那个大斗笠也没阻挡柳耘笙的判断力。
我去!
柳耘笙比冷月儿还吃惊,这简直就是买一赠一,来个烫手山芋后面带个稀世良药。
酒盅儿的麻烦跟项可的重要性比起来一下子没有可比性了。
柳耘笙就差兴奋的大喊大叫了,他以为冷月儿已经被酒盅儿找到,那么随之计划作废,他索性下马,等一辆豪华车辇过去,不用他摆手酒盅儿也看见他了。
“柳猪头!”
“柳猪头!”
牵马的酒盅儿和骑马的项可几乎异口同声的小声喳喳,酒盅儿可真高兴:“别让他听见。”
冷月儿感觉不妙。
柳耘笙吆喝老陈头下马车,自己马缰绳扔给老陈头,他一抬脚就蹭上了马车,还是马车夫的岗位熟悉啊!
酒盅儿多机灵啊,项可没反应过来,他全明白了,扫了一下马车,手一下子挑起了车帘,冷月儿和他面面相觑,冷月儿是无奈的,头疼的,复杂的表情,酒盅儿单纯就是高兴的,高兴的蹦了一下,接着眼睛红了:“师父,你知道我来了,你咋不出声,你就在我身边为啥不出声,你还换了马车?”
柳耘笙一看,知道自己草率了,他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他尴尬的嗯啊哪不出一句囫囵话。
“快上车!”冷月儿理亏气壮的瞪酒盅儿,顺便蹬了一样猪队友柳耘笙,柳耘笙划拉一把脸呲牙以缓解尴尬。
冷月儿的吆喝,让酒盅儿的委屈抱怨通通没有了,回头就捅咕项可:“还呆头呆脑干嘛,上车,这还用教。”
项可嗯了声咕噜下马,被酒盅儿托着屁股又跟头咕噜进马车,看着冷月儿不苟言笑的脸他倒是笑得灿烂,久别重逢一般。
“柳大神捕,别来无恙,想死我们了。”酒盅儿上了马车把马缰绳扔给柳耘笙,还不忘顺手咯吱了一下柳耘笙腋下。
“臭小子!我就纳闷,你们莫家连个孩子咋也看不住。”柳耘笙真是真心话。
酒盅儿小心坐在师父旁边,屁股都不敢落实,他不敢看冷月儿的眼睛,喜不自制的跟柳耘笙吹牛:“大舅三舅不在家,她们都白搭。”
冷月儿叹口气:“又重演一回你们莫家倾巢出动找你。”
“师父!”酒盅儿就怕师父说这个,赶紧打断冷月儿:“师父师父,这个不完全怨我,我是打算认认真真修炼等师父接我的,谁知道项可找到我,我怕项可再被掳走,只能勉为其难的离家出走陪他来找师父。”酒盅儿一脸无辜的说,还无奈的摊了一下手,顺便胳膊肘儿顶了一下项可,提醒项可该表演了,他们预先彩排好了。
“我,我被姨母带走后,我跳河跑了,冲了半天,爬上岸一打居然听到了莫家堡附近,我心思碰碰运气看看酒盅儿……”项可没有酒盅儿有表演天赋,好歹把台词磕磕绊绊说完了。
实则是酒盅儿被带回莫家堡途中偶遇了项可和左秦,机灵鬼儿酒盅儿捣鬼偷走了项可,两人成了难兄难弟,有了离家出走的共同目标。
“算我柳耘笙服你酒盅儿,你这长大了还得了。”柳耘笙也不想冷月儿真的追究,他帮着打马虎眼,走一步说一步,莫家来人再说,他家孩子非要赖着哪能怨谁。
冷月儿一时不知道该责备还是夸奖,她故意不缓和脸色,就想拘着点酒盅儿,这个臭小子太胆大了,简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怕字。
“让我看看你练什么了?”冷月儿一点酒盅儿脑门,酒盅儿抿嘴就笑了,买弄的一沉肩,小肩膀夸张的架起来,
本命兽啸天白虎晶光虎头印出胸口,虎虎生威的无声呼啸之势初现强悍,魂力竟然到了初阶巅峰。
“哎~”柳耘笙早拧了脖子回头,酒盅儿的长进很大不说,本命兽啸天白虎的虎头眉心王字上镶嵌着红绒球,琥珀光白虎眉心有一枚红绒球,特别显眼好看,而且特别。
冷月儿心里就像被锤子雷了一下,一瞬间头懵了一下,酒盅儿居然用魂力将红绒球炼入本命兽啸天白虎,这是魂力凝炼不是粘贴上去的,也就是说红绒球已经融进他的本命兽,怪不得酒盅儿能够反感应红线索。
他居然想到要把红绒球魂炼进本命兽。
冷月儿呆呆看着,大脑空白一片。
酒盅儿使劲儿显现本命兽啸天白虎,其实他主要是显现本命兽啸天白虎眉心的红绒球,这是他的灵感,他的骄傲,他做到了,他会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联通师父,他不害怕师父再拿走红绒球,红绒球与他同在,别人做不到的他做到了,他希望师父夸他。
“你小子行啊!”柳耘笙忍不住赞叹:“思域空间三阶都不容易做到的,这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冷月儿彻底被震撼到了,她没有想到酒盅儿对自己依赖这么深,他对自己的爱护远比自己对他的疼爱多得多,红绒球魂炼入他的本命兽,他是多害怕自己不要他,他是多想一辈子当自己的徒弟。
冷月儿猛然别过脸朝向车窗,眼泪夺眶而出。
酒盅儿满心欢喜等师父夸他,看着冷月儿转过头去,师父在哭,他看见师父拼命抑制抽动的肩膀了,酒盅儿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落寞难过,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垂头丧气的收了本命兽,低头一颗眼泪滴在自己的拳头上。
“你师父太高兴了,你是个修行者天才。”项可替酒盅儿擦了一把鼻涕眼泪,酒盅儿支离破碎的跟他叨叨一些,项可也搞不懂,所以不敢多说。
柳耘笙最懂冷月儿复杂的心情,叹口气:“安三,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徒弟,认命吧!”。
酒盅儿懂了一点,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冷月儿手上,轻轻带着鼻音说:“师父,我很快长大的,我长大了给谁当徒弟是我的事。”
冷月儿痛恨自己如此失控,她咬唇让自己快速平复。
“只要师父不扔了酒盅儿,酒盅儿什么都不怕,师父也不要怕。”酒盅儿又扔出一颗催泪弹。
柳耘笙叹气,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