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儿怎么跟你说,怎么让你懂呢!
冷月儿只能沉默,微有沉默。
酒盅儿一直等师父回头,冷月儿半晌端正了脸,但是只是看向前面,她感受到了酒盅儿的期盼,把手轻轻放在了酒盅儿的后脑勺,酒盅儿呲牙笑了,摇头蹭冷月儿的手心:“师父,师父!”
酒盅儿哀求的语气,他拉着毫无灵气的红线索摇了摇,他一进马车就观察红线索,他想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应不到红线索了,他知道了一点。
冷月儿心里又叹口气,这个臭小子一直牵着自己心情,收到冷月儿心意的红凤尾红光一绕,蛰伏进红线索里,红线索大梦初醒一样惺惺松松伸懒腰,哧溜溜抽索几下,酒盅儿摁住自己心口感受到了红绒球的暖煦,呲牙笑得欢,他侧脸得瑟的看项可,然后又买弄的祭出本命兽啸天白虎,红绒球在啸天白虎额头晕了一圈红光。
冷月儿忽然想到了一点,但是她没有说,只是垂头细想。
翠微居到了。
开门的是老家人冷善长,花眼厉害的老人家看见站在眼前微笑吟吟的冷月儿好半天才认出来。
“真是小郡主啊!猫爷嘱咐我最近你回来,我还当猫爷玩笑呢?”六十五岁的冷善长曾经是老王爷的马童,自打老王爷过世,冷炎就安排给他回故里养老,冷善长不肯,故乡没有亲人了,他不习惯离开冷府,就要求带老伴来翠微居看家守护,冷炎觉得这样也挺好,老猫就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过来看家护院顺带照顾善伯善娘。
冷月儿每年在爷爷忌日回来一趟,在翠微居小住几日再走,翠微居是父母生前外宅,所以冷月儿更愿意来翠微居,很少去隔一条街的冷王府。
四五个家将纷纷过来见礼,把马车安顿好,冷月儿嘱咐人给项可和酒盅儿安排住宿,一定要在自己卧房隔壁。
翠微居三进院落,人少平时冷冷清清,花木扶疏,最好看是沿回廊一丛一丛的新竹,青石板拼花铺就,新换的珠帘和红灯笼,看来老猫一回来就让他们准备了。
这里家的感觉比安家少那么一点点,因为父母居住过,冷月儿心里多了一份心灵联系的念想眷恋,想娘亲在自己住的房间对镜花黄,想爹爹在院子里舞剑,想娘亲和爹爹携手宠溺的看尚在襁褓中的她。
终究是自己福薄,无福承欢爹娘膝下。
冷月儿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
“安家我二姐是不是来过?猫伯呢?”冷月儿知道冷善长记性差,问旁边笑得眉毛都飞起来的冷青:“说说最近可好?”
冷青跟冷月儿同龄,大府外宅两头跑,整天粘糊要拜老猫为师,老猫嫌他资质差躲着不收。
冷月儿一感应,冷青思域空间还在二阶巅峰,好像暂停了一样就是难以破境进阶,冷月儿苦笑。
“两天前安家二姑娘来过,在你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走的,留了纸条在你房间,二姑娘说还会回来。”冷青喊着善娘善娘,善娘从后院颠颠跑出来,扎着围裙张着两胳膊跟老母鸡要起飞一样,扑棱过来:“大青,大青,哎哟,仙女回来了。”
善娘本来奔冷青去的,奔到半道看见了冷月儿,扑棱翅膀笑逐颜开奔了冷月儿来。
冷月儿也开心的笑起来迎上去,冷月儿就是善娘接生的,带着一份天然亲近:“善娘不急不急。”
“老头跑后头逗我说有客来了,我还奇怪,老头真是,那是客呦!是咱小仙女回来了,唉,这一年善娘又能多看小仙女一回。”跟冷善长很有夫妻相的善娘笑着抹了一把眼角,圆滚滚的腰身如初。
善娘一下子看这么多人,眼睛不够使的,酒盅儿嘴甜喊奶奶,项可跟着喊善娘,柳耘笙喊啥也不好意思只得抱拳颌首,因为柳耘笙一直在冷月儿旁边,善娘就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几眼,搞得柳耘笙像新女婿进门一样紧张,说紧张吧还有点虚荣心的窃喜,冷月儿无语。
高门大户等级森严,主仆有别,像翠微居这般主仆亲近的柳耘笙基本没有见过,这也是冷月儿有意改变的氛围,在翠微居除了冷月儿,老猫主管,老猫不在,冷善长主管,里里外外跑腿的就是冷青,冷炎有令,任何人不得干涉踏入翠微居。
“那我住下不走了 。”冷月儿挽起善娘的胳膊回头吆喝酒盅儿项可:“你两进屋先歇歇,马上吃饭,我家善娘做饭可是好吃。”
酒盅儿想跟着,柳耘笙瞪眼,酒盅儿万般不情愿的撅嘴跟项可被冷青领着进了隔壁,冷青一见酒盅儿就急不可待的跟他交流魂力,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冷月儿进屋就看见梳妆台上胭脂盒下面的纸条了。
冷善长拉着善娘忙活后厨去了,对柳耘笙跟着进入冷月儿闺房,善娘很不满意,冷青他们都不敢进冷月儿闺房,一个刚进门的外人真不知礼数,冷善长一看老伴儿要开始叨叨,赶紧说冷月儿饿了,催着老伴儿赶紧去后厨。
柳耘笙赶紧凑头过来。
纸条上简单一句话:黄秋枫失踪,附近有眼。
冷月儿看着柳耘笙,柳耘笙挠了一下下巴:“那个臭丫头失踪?陶素音一定知道。”
柳耘笙想着猴五是不是有陶素音的新线索。
冷月儿捏着纸条在圆凳上坐下来,镜子里的自己微蹙眉,面沉似水。
酒盅儿抱着冷月儿的包袱和一个酒囊轻手轻脚的溜门边进来,心里莫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酒盅儿!”冷月儿喊他,酒盅儿一激灵,一张苦瓜脸看着冷月儿。
“你把冷青找来!”
“好嘞!”酒盅儿非常乐意干这活,放下包袱一阵风就没影了。
“陶素音可能不露面了。”冷月儿说:“我大意了,我不该这样回翠微居 。”
柳耘笙明白,安可心警醒翠微居附近有眼,说明对手先与他们盯住了翠微居,冷月儿不怕,她怕翠微居有闪失,五个家将里面,只有两个是低阶修行者,冷善长和善娘都是普通人。
冷月儿自责的锤了一下自己脑门。
“你就是半夜溜进来能怎样?人家看不见吗?”柳耘笙不以为然的踱步环顾冷月儿闺房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干净,粉色系床品床幔珠帘,一副郎才女貌的画像吸引柳耘笙走进,男子华冠倜傥,女子花容月貌,看眉眼跟几分相似,细看,冷月儿集了画中两个人的优点。
柳耘笙回头又仔细看冷月儿:“神仙眷侣!”
冷月儿点头,这是爹娘画像,爷爷把他挂在了翠微居,不让人碰。
冷月儿从不与人说起已故爹娘,她怕柳耘笙问,闪眼,冷青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颗葱。
“冷青,猫伯有没有看过这个纸条。”冷月儿扬手:“猫伯晚上回来吧!”
“他看了,然后出去了,说让你回来先等他,昨晚没有回翠微居,我去大宅问了,也没有回去,今天回来,猫伯一般不超过两天。”冷青背后藏着酒盅儿。
“对了,临走,猫伯单独嘱咐我不要让善伯和善娘出去,晚上必须睡在后宅,我们都要睡到后宅,而且说听见异常不要出来。”冷青觉得重担在肩,很威武的挺拔了身形:“小仙女回来了,我会在前面值夜,而且,善伯让我去大宅拨十个家将两个小丫头过来。”。
“不要!”冷月儿断然打断冷青:“你们就够了,你也不要前面来值夜,记住,你的职责重点是保护好善伯善娘,就听猫伯安排。”
冷月儿知道老猫以防万一在二进院按了他的魂雕三眼,老猫心思细密,冷家两处安保他都安排的滴水不漏。
冷青觉得最重要的是冷月儿安危,这样避重就轻大大不妥,那颗扒了一半的大葱被他当武器一样横握手里,他没有答应,嘴巴有点撅。
冷月儿是冷炎的眼珠子,老猫的命根子,有个闪失不光冷炎扒了他的皮,老猫也会抽了他的筋。
“我有数,你不要打乱我们计划,听见没?”冷月儿又嘱咐,冷青明显不愿意,低头摆弄葱,弄得一屋子葱味儿,酒盅儿从他身后扇着鼻子溜开。
“不用多虑,”柳耘笙做事干巴脆,一沉肩仰脸,得瑟的祭出本命兽金刚双彪,忽然膨胀出肩头的双彪虎头兽口大开,呼呼吞吐,看着声势骇人,柳耘笙先亮亮实力再说。
“有个大事小情还得分心照顾你,你说麻烦不麻烦。”柳耘笙快人快语直接点了冷青。
不用多费唇舌,冷青明白了,艳羡的看着柳耘笙的本命兽挪不开步,呵呵傻笑点头。
“你二阶巅峰了,三阶见本命兽,你快了。”柳耘笙真不忍心,又鼓励冷青。
冷青悻悻低头,二阶都快三年了,就是不动弹了。
“柳神捕,你做过好事吗?”冷月儿有了主意,扒拉过来酒盅儿:“去给柳神捕倒茶。”
酒盅儿麻溜的奉茶,一脸假崇拜,柳耘笙给了酒盅儿一个弹波儿。
柳耘笙明白冷月儿想法,冷青欠一点灵气,自己苦修不得,需借助一点外力,冷月儿刚刚因为诛心粉降阶,老猫不肯是因为他不能收徒,助力就有师徒之谊,这方面老猫古董的很,较真死板的很。
“你说了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们不存在师徒之谊,我就是纯粹帮个忙,闲着也是闲着,完事呢,你,安三,欠我一个人情。”柳耘笙丑话先说到前头,他帮忙无所谓,他可不收徒弟,冷青的资质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纯粹帮个忙。
“好!我安三欠你一个人情。”冷月儿点头。
酒盅儿一戳憨憨的冷青:“快谢柳神捕。”
冷青也不知道是该作揖还是磕头,嘴里马不停蹄:“多谢柳神捕,多谢柳神捕,多谢柳神捕……”
柳耘笙赶紧打住他,招呼冷青跟他出门。
“别去后院。”冷月儿怕柳耘笙惊了魂雕三眼。
“擎好吧!”
酒盅儿拉着冷月儿袍袖问:“师父,回头我让柳耘笙也给我帮个忙。”
酒盅儿觉得要占一下柳耘笙便宜,感觉不占白不占。
“不可,你跟冷青不一样,你刚踏进门槛需要稳扎稳打稳定魂力,急于进阶不好,冷青是数年停滞,自己突破不了,需要借住一点大修行者外力破境进阶。”
冷月儿警告酒盅儿:“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一低头,冷月儿看见酒盅儿手里捏了一根针,白线很长拖到地上。
“师父,我会缝衣服。”然后有模有样的在线尾挽个疙瘩,坐在床上解开冷月儿的包袱,抖搂那件缺角的裙衫,一张纸片掉出来,酒盅儿一把抄住,歪头看了看念出来:“是你吧?”
是我吧?冷月儿疑惑的走到床边。
这是莫言追出锦衣铺拿给冷月儿的包袱,冷月儿没空看也没有替换,所以一直没打开过。
“倪!”冷月儿接过来一看,就一个字,倪,酒盅儿读错了声调。
倪?
莫言写的,莫言要提醒自己什么呢?
“这是谁写的,抠搜的就写一个字,打字谜啊。”待酒盅儿说完,使劲儿一看字迹无罪不言语了,他看出是三舅莫言笔迹,还心思三舅这是写情书只开了个头还是咋的。
酒盅儿的话冷月儿置若罔闻,她心里默念倪字,这个倪字一定是姓氏,她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姓倪的。
倪格忠!
冷月儿第一个想起这个名字,还有倪甫孝,西沙王倪甫孝!
莫家的压力来自于西沙王府?
这怎么可能!
西沙王府托镖如意八宝喜冠,礼聘陶太师之女陶素音,按理说西沙王府是损失方,西沙王府最着急追回失镖八宝如意喜冠,不管是六扇门的柳耘笙,还是镖局的安家,只会是西沙王府的施压双方尽快破案,怎么会施巨压给莫家堡,莫言也只是辅助自己而已,这不是跑偏了吗?
还是失镖案倪府有内鬼,莫言暗示线索在西沙王府。
这个有可能,知道托镖底细的人除了太师府的少不得是西沙王府的知情人。
冷月儿再看字条,裁了手指长一寸宽,就在上面孤零零一个倪字,下面大概有五六个字空余,好似莫言写了一个就忽然被打断,匆匆塞进了包袱。
正烦闷思忖,一阵魂力波动,冷青大叫,酒盅儿一溜烟先与冷月儿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