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藤摸瓜？”柳耘笙抢答了。
“我们试试？”冷月儿不确定，两个人在马车旁边站定，柳耘笙这才发现冷月儿的眼睛是红的虽然她一脸轻松的表情。
白天跟夜晚的不同就是，晚上你属于自己，白天是属于角色。
“顺藤摸瓜也可能演变成放虎归山。”柳耘笙看着已经被红线索箍得服气的红枫叶提醒：“除非你的魂力能附在上面。”
柳耘笙没有直说，这很难，冷月儿不是魂符师，还有就是柳耘笙对这玩意儿膈应的慌，他常常感觉到无能为力。
冷月儿不自信的也是这点，魂符师的修行手段跟他们截然不同，修行者是修魂力本命兽为武器，魂符师修的比较繁杂，几乎是万物皆可修，烧火棍擀面杖也可为其所用。
冷月儿柳耘笙这类修行者驱策本命兽随心所欲，但是要把魂力附着物体意志自由发挥那就太难了，可能你把木棍转个圈都转不圆。
“不试试怎么知道，”冷月儿蹙眉盯着红枫叶，红线索已经把红枫叶箍得又细又长，都快成柳叶簪子了。
这个倔劲儿合柳耘笙胃口。
红枫叶已经服服帖帖任红线索拿捏，毫无开始的反抗铮铮情绪，冷月儿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被红线索箍得与魂符师失去了魂力关联。
冷月儿闭眼指落眉心，她想试试魂血附着红枫叶，她没有把握浅试一下。
“你进阶了，”柳耘笙才发现冷月儿的魂力波动不同，奇怪冷月儿什么时候进阶的：“喝酒喝的？”
冷月儿本来心情不好，一直分心平静心情，愣是被柳耘笙的无稽给整笑了，气笑了，魂力牵引一半泄了。
柳耘笙是真笑了。
“项可血的帮助。”冷月儿觉得项可是她的贵人，可能上辈子他欠自己的这辈子追着赶着报恩来了，可能上辈子自己欠莫言的，他追着赶着讨债来了。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念头让冷月儿心里霍亮不少，她不钻牛角尖了，心拐了个弯儿。
“怪不得。”柳耘笙终于知道了冷月儿不惧寒潭之眼的根本原因了，心里嗔怪她不早说，害自己白担心。
“等我找个半仙给你算一卦，你们俩是不是前世有血缘。”柳耘笙一本正经胡扯，冷月儿凝聚的魂力又泄了：“你咕噜一边去。”
柳耘笙嬉皮笑脸一屁股搭在车辕上，看似吊儿郎当的看冷月儿捣鼓红枫叶，暗里他拘了本命兽金刚双彪，紧张的拳头紧握。
柳耘笙最是忌惮魂符师的玩意儿，跟他修行逻辑本质不同，太特么诡异糟心了。
冷月儿侧脸确定柳耘笙真安静了，刚想回头引魂血，只见红线索忽然红光紊乱，眼见的细长的红枫叶瞬间碎成粉末，红色粉尘在红线索的挤压作用力下四下飘散。
我去！
近在咫尺的冷月儿正提起聚神引魂力，就觉得熟悉的味道扑鼻。
真是千防万防猝不及防。
冷月儿随即就觉得思域空间就像被一石激起千层浪，翻江倒海一样倾覆了意识流和灵台之光，本命兽七彩凤凰还没有聚形就淹没在混沌的思域空间。
冷月儿痛的直了眼神。
柳耘笙这回反应快，他的金刚双彪第一时间出手，左右包裹冷月儿就后撤，思域空间的紊乱导致红线索失去觉识和动力源，颓然成一团红麻绳落在冷月儿脚下。
思域空间的混乱冷月儿无法控制疏导平复，她的意识意志甚至身体机能都出现障碍。
“你闪开！”冷月儿第一反应就是挥袖遮住柳耘笙的脸，她被金刚双彪裹挟回退的时候也迫使柳耘笙跟着后退，冷月儿第一时间想到要隔离柳耘笙。
柳耘笙和冷月儿都擦着车辕一直退到马脖子位置，柳耘笙慌不择手一把揪着马鬃稳住心神，也顺带稳住了冷月儿。
马甩头摆尾不乐意，柳耘笙松了手，捂着鼻子细细嗅着，一股他无法说清的味道似有似无的被他鼻子捕捉一点点，味道不重不恶，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甜丝丝。
柳耘笙感觉心慌意乱，思域空间晃了一下。
柳耘笙骇了，脸都白了，他看见冷月儿更严重。
“安三！”柳耘笙来扶冷月儿，冷月儿脸色惨白的推开柳耘笙的扶持，刚想说没事，一口血喷出来，落在一地花瓣上看着触目惊心。
“安三！”柳耘笙感应到冷月儿魂力不稳思域空间动荡不安，柳耘笙大惊失色：“这是不是就是诛心粉？”
冷月儿皱着眉忍着心里火辣辣的疼点头，没想到红枫叶里面竟然融了诛心粉，可见对手多么处心积虑绞尽脑汁。
“又上了一回当，”冷月儿感觉柳耘笙都哆嗦了，她用袖口擦嘴角血迹，袖口上鲜红的血迹里面有淡淡金粉色。
“我没事，我中过一次，对诛心粉已经本能排斥，别看吐血，实则是带出诛心粉。”冷月儿被柳耘笙扶上马车：“不要紧。”
说着冷月儿赶紧爬到车窗又吐了一口，柳耘笙也不知道冷月儿说的是真是假，还是怕他恐慌故意云淡风轻。
“特么太狡猾了，”柳耘笙扶冷月儿坐好，冷月儿思域空间混乱导致她非常难受，她支撑不住躺在了座椅上，头昏眼沉，她的神志本能的要封闭自修自启，她几乎就要睁不开眼了，残存的意志迫使她赶紧揪着柳耘笙的袖子：“别紧张，赶紧进城，我没事，可能会昏迷一阵子，别管我，别管我，我会好的，赶紧……红线索，进城……”
冷月儿意志压制平复不住混乱的思域空间，无法使其意识流和灵台之光各司其位，她生命体本能要关闭她的意识开启自救。
冷月儿没说完就昏睡过去。
柳耘笙傻眼了，他哪见过这个，赶紧回身找马缰绳，不想一脚踩到马车车辕边沿的红线索上，红线索在最后的觉识消失之前想爬上马车到冷月儿身边，但是冷月儿一不行，它也不行了，一截红绳子一样软塌塌从马车上垂到地上两丈有余。
踩着红线索跟踩着冷月儿胳膊一样让柳耘笙不得劲儿。
柳耘笙哎呦一声呲牙咧嘴手忙脚乱的把红线索收拾起来放在冷月儿手边，慌慌张张的扬鞭催马。
梨园彻底给柳耘笙留下心理阴影了。
柳耘笙发誓这辈子不赏梨花了，可能捎带桃花杏花也没兴趣看了。
冷月儿的觉识回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还没有睁眼就听见柳耘笙在外屋嚷嚷：“老陈头，你这灵不灵，先不说银子，就说我磕的头吧。”
“爷，稍安勿躁，灵的灵的，长安街的王捕头也请了一尊回去，不出三月，他夫人就有喜了。”
“这关老爷也管这个？”
“关老爷啥都灵，求啥啥灵！”
……
冷月儿眯眼，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花棱窗，照在床边的圆桌上，桌布是大红的，上面一炉檀香正袅袅。
屋里还算干净，陈设简单，透着久无人居住的清冷。
冷月儿一动，手边的红线索懒洋洋大梦初醒一样抻了个懒腰，魂力恢复慢，也只能先伸个懒腰。
冷月儿指头一碰红线索，红线索慢吞吞的绕到冷月儿手腕上。
我去，又降阶了，一下子刷到三阶中上，冷月儿有点小烦气，这五阶还没坐热乎，一竿子戳到三阶，又得重头再来了。
想想也不是第一回降阶，冷月儿心里想没有一竿子给撸到底也就不错了。
冷月儿的空间缩小了很多，意识流归位，灵台之光归位，逐渐澄明的思域空间稳定下来，冷月儿又是心酸又是庆幸，这跟死过一回差不多，回想有种不甘，愤怒，还有无奈，同化的风歌魂力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风歌魂力就是百折不挠向死而生，它已经融进冷月儿的生命本能里。
大概当初被冷月儿选中也是基于这种性格特质吧！
要重塑一个百毒不侵的冷月儿，她自己选了自己。
魂力联通红线索也开始畅通无阻，本命兽七彩凤凰一个意念蛰伏欲出。
但是冷月儿知道爆发力都打了折扣。
冷月儿用一个淡淡的笑来宽慰自己，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经验。
柳耘笙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端着一碗面一推门，门轴的吱扭声伴着他的一声惊喜：“哎！安三，还真灵啊！”
冷月儿已经做起来，看起来除了有点点病怏怏的假象之外，别的都没变，就是那嘴角假笑敷衍。
“我说灵吧！”一个六旬胖乎乎的老头喜庆的凑头，点头哈腰冲冷月儿殷勤打招呼：“这位姑娘好！”
“陈伯好！”冷月儿微笑。
老陈头别有用心的看了一下柳耘笙应着好好好，老脸笑成一朵花，柳耘笙觉得有点尴尬，也有点虚荣心满足的小窃喜。
“发什么呆，快，再给关老爷上个猪头！”
柳耘笙踢了一下老陈头，老陈头笑着的退出门口。
冷月儿摇摇头盘膝而坐。
“真的没有一点事？”柳耘笙把面送到冷月儿眼前，左一眼右一眼看的仔细，心里说，你咋能长这么好看，你要丑一点点多好，这么好看，我吹牛是领回家的媳妇儿我自己都不信。
“一点点。”冷月儿不客气的接过面吃起来，柳耘笙抱着托盘站一边看着心里也毛茸茸的暖，这样也真好。
“你降阶了。”柳耘笙有点意外没有吃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变大，什么状况发生在冷月儿身上都不会糟糕透顶。
冷月儿吃完面满足的嘘了口气，她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消沉：“这是你的家？”
“嗯，平时我不着家，光棍一条，一直是老陈头和他捡来的一个丫头打理。”
冷月儿果然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圆脸妞儿在窗口探头探脑，双丫髻松松垮垮的摆来摆去，不是多好看，但是看着很顺眼。
冷月儿冲她一笑，小丫头咯咯笑着跑了。
“胖丫，我就是拿她当妹子。”柳耘笙忽然发现冷月儿眼神瞅他特别，立马心虚的澄清说明关系。
然后想想解释个什么劲儿！
冷月儿没有打趣他，而是转了话题：“我得回翠微堂！如果有事我会来你这儿见面说。”
柳耘笙的失落没有表现出来：“我也去趟府衙，腰牌丢了报备一下，再就是见猴五，你来了如果我不在，老陈头能找到我。”
冷月儿应着下床：“谢谢你又花银子又……”
冷月儿笑着指指自己脑门，柳耘笙抹着刚才哐哐磕头的脑门笑了：“见外了不是，别说真灵！”
冷月儿很感动，拳头很哥们的锤了柳耘笙胸膛一下，柳耘笙一下子春光灿烂心花怒放。
柳耘笙吆喝老陈头套马车。
冷月儿着急见着二姐安可心和老猫的心情柳耘笙很理解，他要送冷月儿过去，主要目的想认识一下翠微堂。
万一冷月儿忙忘了，他柳耘笙不能傻等啊！
冷月儿刚牵起裙角就感觉红线索抽了一下，不是以往调皮的哧溜溜抽索缠绕，而是冷不丁被针扎一样抽一下。
冷月儿抬手，红线索本来好好的圈圈绕在手腕上，忽然又抽了一下。
柳耘笙眼睛滴溜圆看着红线索：“它这是咋了？”
冷月儿僵硬的摇一下头，定住了，脸色变了，她死死盯着红线索。
红线索冷不丁又抽搐一下，冷月儿抓住红线索的中间，她感应到了红绒球在飞速移动。
是有魂力来感应红线索。
红绒球在酒盅儿那里，冷月儿克制不去感应它，就是不想想到酒盅儿。
红线索出现异常反应，冷月儿才用心感应，红绒球就在方圆十里之内。
冷月儿简直被震惊到了。
天啊，酒盅儿他又离家出走来了京城，他知道我的目的地也是京城。
冷月儿脸刷白，纠结咬紧了下唇，一时矛盾纠结，他们莫家堡肯定倾巢出动找他啊，少不得第一时间想起她冷月儿。
冷月儿真是烦啊！即着急酒盅儿的顽劣，又生气莫语真是没用，一个孩子也看不住。
柳耘笙看着冷月儿脸上阴晴不定，看着烦恼又看着揪心，柳耘笙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你倒是说话啊！”
冷月儿看着柳耘笙又看看红线索，快速的说：“酒盅儿来了京城，就在十里之内。”
“天啊！这个臭小子！又离家出走了。”柳耘笙倒是挺喜欢酒盅儿，但是真不想跟莫家堡的人打交道，这边刚摆脱了狗皮膏药一样的莫言，这又来了一个黏黏糊糊的酒盅儿，怎么就单单戳莫家堡的马蜂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