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路把张学铭往雅间里面引，两人一面笑着闲聊，一面来回推搡打闹，看着关系就相当不错。
林昊虽然懒得关注他俩没营养的闲聊，不过也是全神贯注地一路跟了进去……这张学铭显然不是第一次让姜飞澜请客了，动作相当熟练地往炕上一瘫，笑嘻嘻地招呼两人也是上来。
说话间，大烟馆的小厮已是将烟枪，烟膏，各式各样的点心果子等等送了上来，然后一面小心地把东西一件件摆到炕桌上，一面笑问道：“姜爷今儿要叫姑娘过来么？春喜和晓慧今天可都在。”
“不了，爷们今天是来谈事的。”张学铭立马就一口回绝，连连摆手撵那人出门；言罢动作熟悉地拿起烟枪递给姜飞澜，“浩文，来来别客气。”
姜飞澜伸手接下，却没有动烟膏，而是低垂眼睑淡然对林昊吩咐让他帮忙给张学铭点烟。
后者虽没拒绝，颇具享受意味地往榻上的锦垫一歪，却笑道：“我说浩文，就没见过你吃烟……你这大老爷们的连个烟都不会抽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说话间林昊已给张学铭把烟泡装好点上了，瘾君子们都喜
欢把人带着一块吃烟。然而在邀请林昊同抽之时得到的回答也是婉拒后，张学铭面露扫兴，倒还是把烟枪叼上了。
看来这抽大烟还真是一脉相承，他爹抽，他哥抽，他自然免不了也要抽。
随着几口淡淡的白烟从他嘴里飘出，林昊立时嗅到一股浓重的异香……然而这味道着实上头，转瞬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害得他差点栽倒在榻上。
不自觉地身体开始渐渐松弛，每一个毛孔都有缓缓打开的感觉。
身为军医林昊很清楚，就算抽烟的是张学铭，他跟姜飞澜一样都会深受“二手烟”其害，这鬼东西一样会作用于他俩的神经，根据每个人的耐受，不同程度地出现或飘飘然，或全身极度舒适的感觉。
为了追求这种短暂的爽感，瘾君子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抽大烟，变卖田产，砸锅卖铁，甚至卖儿卖女的都有。
当头晕的感觉退却之时，林昊感觉全身酥麻只想躺倒美美睡一觉，却听到张学铭哼起了小曲。
“西卿，听说大帅和你哥哥快回来了？”
就在林昊聚精会神想要驱散身上的感觉时，侧躺在炕桌另一侧的姜飞
澜开了口。
“浩文你这消息可不大灵通啊……”眼瞅着张学铭脸上虽带着几分享受，空闲的左手还在膝盖上拍打节拍，倒不似他以为的那般迷糊，“我爸都回来四五天了……哥虽然还没回来，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说话间他微微撩起眼皮，饶有意味地回望过去，“你不会是想见我爸啊？我看你最近别触这霉头了！你也知道这回咱们奉军在关内可是显了大眼，我那五妈妈最近都得小心着呢。”
都知道张大帅在原配赵金桂之后，明面上还有五个姨太太；最为受宠的要数这位五姨太寿懿了。
据说寿懿是黑龙江寿山将军的孙女，跟大帅年纪虽然相差悬殊，但寿懿极度仰慕大帅，两人就此产生了一段忘年的恋情。寿懿在内帮着大帅精心打理家事，在外上的厅堂交际权力圈子，深得大帅敬重且信任。
连这女人最近都得小心点，他们这会子确实不应该去触这霉头……可不管是姜飞澜还是林昊心中哪里能甘心？大老远跑来真是无功而返，连吴泰勋那边都不好交代。
姜飞澜无声思忖，转而又道：“那你让咱不是从
黑省白跑一趟么？不过帅爷最近心情不好，总也是分时候分人的吧？他也不是见谁发脾气的吧！”
他这话说完，张学铭先是一怔，随后在大烟的作用下失声大笑起来：“浩文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着，岂不是在讲我爸发疯吗？他还能见人就抽风……嗯，我想想啊，”
说话时张学铭抬起烟枪就口抽了起来，仿佛是在思索，又仿佛是在纠结；半晌才是徐徐说道：“我爸最近，可见了不少人。浩文兄，你知道我又见到谁了？”
姜飞澜没急着应，可林昊早就被吊足了胃口，不自觉地右手一撑半坐起来，虽晕晕乎乎的还是把眼光骤然转过去，就听他慢悠悠地说着：“杨宇霆也给我爸召回来了！他妈XX个巴子，前线打仗寸功未建就不说了，关键之前那王八蛋一直跟着徐树铮跑……现在又跑回东北混饭吃了。”
这次直奉之战，把大帅完全打疼了，现下再启用杨宇霆整顿奉军一点都不奇怪。
“看来帅爷这次是下狠药啊——不过咱们东北军，也确实需要些铁腕手段来整治整治了。”姜飞澜眉眼含笑，从炕桌上点心放在口
中。
他这话一出，林昊心底不免讪笑，而张学铭了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在大烟的作用下，他的动作和表情都显得很浮夸：“哈哈哈……浩文你这话，搁台面上说说就行了！咱哥俩在芙蓉馆你还冠冕堂皇啊？整个讲武堂都知道郭鬼子跟杨宇霆不合！呵呵……咱们那位教官从关内回来，可是要难受的！”
林昊不动声色的也是拿点心吃：郭鬼子这次在关内的表现无疑相当优秀。
可这次立下大功之后，大帅虽然也对其委以重任，可相比寸功未建的杨宇霆，郭鬼子被移防新民整军；而杨宇霆则是被召回奉天之后就当上了奉军的总参谋长，成了大帅的左膀右臂。
这一手……玩的溜啊。
他暗暗想着，眼光不自觉地转向张学铭，才是发现一杆烟下去他竟是舒服得睡了过去。
“看这舒服劲儿。”林昊将一副无奈目光转向姜飞澜，“这可啥都问不出来了！”
姜飞澜对着林昊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他跟着自己同行出门——待把门轻轻虚掩之后，他才说道：“这一趟已不算白来了！我是真没想到，大帅居然把杨宇霆给弄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