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行向后跳出一步,避开了漫天的血花,似是以防被其沾染。
随着夏越尸身“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脖颈处的咕嘟咕嘟冒出的血色也是染红一片,渐渐凝滞。
“啪啪啪”裘得方拍着宽大厚实的双手,一步步走向大院木门处,嘴上揶揄道:“啧啧啧,不错的暖场节目,不过,现在也该开始正戏了吧。”
而总算摸清楚状况的周波风孔亚二人,在给夏越的脑袋各送了口唾沫后,擦了下额上的冷汗,上前一步来到沈鹏身边问道:“帮主,现在怎么做?”
沈鹏一脸凝重,双目先是缓缓紧闭又再度睁开,嘴角带着苦笑,但眼神坚定道:“只能拼了,杀出一线生机。”
接着转身向背后众人郑重抱拳道:“各位兄弟们,沈鹏无能,将各位带入此等险地!
如今我等已大难临头,兄弟们若是想归降,或为保住性命自行去寻出一线生机,都大可自行其是,沈鹏在此立誓绝不会有人拦你们,更没有人会动你们一根手指,不过……”
说到这沈鹏转过身来,运起全身真气,全身衣袍也跟着无风自动,鼓动开来。
那股浑厚真气使得对面的裘得方和柳原之等人不由眉头紧锁,手下众人更是不禁握紧掌中兵刃,严阵以待。
“若诸位依然念着我沈鹏的好,那便,再次随我杀出另一片天地!”沈鹏话刚说完,脚下一蹬,地面霎时凹陷下一处坑洞。
人影高速闪过,沈鹏撞碎那不过一人高的泥墙,出乎场中所有人的意料,竟是先向着另一侧的柳原之攻去,一拳就将其捣入密林深处。
然后又继续寻着柳原之惨呼的方向追去。
裘得方先是一愣,又几乎在瞬间明白了沈鹏的意图。
向身侧吩咐了一句后,便脸色阴晦的朝着沈鹏追去……
看着场中局面,孔亚和周波风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释然一笑。
孔亚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也好!也好啊!正如我所愿!”接着向身旁的周波风抱拳道:“能与帮主和你周波风共事一场是我老孔,这一生的荣幸!”
随即振臂一呼道:“朱雀堂的小的们随我一起上,杀光这帮狗杂碎!”身绣朱雀,满身赤红的帮众们跟着一同大声呼喝道:“杀光他们!”
不过也有几个故意落在后方的帮众,趁着众人群情激奋之际,悄悄跳出后方围墙。
但随着几声诸如“我们愿降。”“等等…不要杀…!”以及最后的惨呼声和热血掷地之音,又渐渐没了动静。
其余人却连一丝反应都没,不过也是,毕竟他们的帮主说过的嘛,不会有人动他们,更不会有人拦他们,什么,说反了,应该没说反吧……
周波风看着“老对头”竟是孤勇先行,带着一帮人率先杀入敌阵。轻叹口气平静道:“玄鸟堂的…不要丢我的脸。”
又回首瞥了眼群龙无首的青鸾堂帮众道:“你们愿意干什么就去做吧。”
说完不顾身后众人,也跟着孤身杀了进去。
玄鸟堂帮众一言不发,紧随其后,青鸾堂众人稍显犹疑,片歇后,绝大多数也跟进了战团,只有少数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厮杀,眼神闪烁……
“你们留在这,看戏吗?”沈时行扛着那柄依然不时滴血的单刀,吊儿郎当朝着这些人走来。
这些人中,为首的那位香主道:“那‘少帮主’留在这又是做些什么?”
虽然是眼前之人杀死了他们堂主,可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偷袭所致,也不过是自己等人提醒的稍微慢了些罢了。
不然论起单打独斗,这帮内有名的废物少帮主说不定还打不过这位肉身期香主,更不用提堂主了。
嗯,眼界窄小的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身后意味着什么。
由此他们也就对这位“少帮主”并没有什么惧意,更不用说敬意了。
沈时行没有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们说,你们那个缺了头的堂主,一个人能做完那些背叛之事吗?”
说完又用刀尖点了点地面上夏越的尸体方向,继续道:“我看不行,最起码送消息这种事,他总不能次次亲自跑过去吧。
要是这样哪怕是隐藏的再好,稍微整久点还是很容易暴露的。
那么假如说真的有那么一个或者说一批吧,跟随夏越反叛之人。
在这种领导被杀,场面一片混乱,对方不接受投降的情况下,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沈时行向对方轻挑了下眉毛,抬起食指向他们旋了旋,咧嘴笑道:
“对喽,杀人不就行了嘛!只不过杀得是自己往日间称兄道弟的人罢了,还得是双方斗的精疲力尽之时,作为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场。
毕竟这些人可没胆子去和精气神十足的人拼命,只能用这种不入流下三滥的方式,在曾经的兄弟们期盼,充满希望的目光中斩掉他们的脑袋,以此向对方表忠心。
啧啧啧,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对面大约二十余号人闻言倒是有些面容稍显稚嫩之人泛起了些许羞愧之色,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绝大多数人还是一脸怒容的瞪着沈时行,为首的香主更是阴冷道:“少帮主,你可知道我刚刚想到了什么?”
沈时行则只是抬头看着天上有了些许位移的明月,没搭理他。
香主看他不接茬,憋得满脸通红道:“该死的废物!”
说完快奔几步,抽出刀刃就要向着沈时行劈去。
可他下一瞬间只看到沈时行一直扛在肩上的单刀,猛然向下一挥,他朝前的右膝顿感一凉,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直接一个翻滚倒在地上,抱着右膝痛苦哀嚎起来。
当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看到自己右膝一片血糊,膝盖却在他左腿那一侧。
抬眼正好对上沈时行的目光。
沈时行俯视着他森冷道:“我觉得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膝盖这种东西。”说完又是一刀削去对方左膝,那位香主直接惨嚎一声,昏死过去。
做完这件事后,沈时行上前几步,不顾对方骤然清醒后的痛呼,右脚直接踩在对方脸上。
左指按从左至右的顺序轻点着面前颤颤巍巍的众人口中轻轻念道: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有钱喝酒,没钱滚蛋。”
直到点到那位瘫坐在地上的幸运儿,他口含笑意道:“下一个就你吧。”
……
片刻后,大院中立着的人只剩沈时行和一位拿着折扇白衣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是在叛徒被沈时行杀的差不多时,便立在沈时行三丈远一动不动。
而沈时行之所以没听从自原地踏出后,从他身边经过时,沈鹏对他轻声传音的“快逃”二字的最重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中年人。
因为他自现身后,其目光便一直锁定在沈时行身上
……
韩清今晚听闻消息后一直感到很困惑:
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擒获的废柴是怎么逃出地牢的?难道那个自己压根不记得名字的地牢守卫和自己说得已经将沈时行四肢尽废的话是骗自己的?
还是说这个废柴是故意被自己所抓的?可是又图什么呢?他逃狱这整个过程最大的损失也不过是个喜欢吹捧的牢头罢了。
韩清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看见沈时行击杀叛徒时的决绝和冷然,甚至可以说有些残忍时,韩清虽还是不能理解对方是怎么逃出来的,但隐约能感觉到一件事——这个人和原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