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行挽个刀花,甩落血渍,看了看白衣男子来路上几名只被断了咽喉,倒地痛苦挣扎一番后才死去的的猎鹰帮帮众,心神一动。
看着熟悉的死相,沈时行一时之间,回忆起了月锦府的那两个无辜丧命的小二伙计。
抬起刀尖向韩清指了指道:“呃,那个谁,你从刚才一直盯着我干啥?”
韩清闻言却是奇怪道:“沈少帮主难道是贵人多忘事?连让自己受苦多日的元凶都给忘了?”
“受苦的元凶?谁啊?”沈时行暗忖道。
稍思虑会儿后才恍然大悟道:“哦!难道你就是那个韩清?”
韩清轻锁眉头道:“正是……在下。”
沈时行听后则小声嘀咕道:“这四龙帮魁首也这么缺钱的吗?还亲自打家劫舍?”
韩清没听清,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沈时行见此却直接打了个哈哈,糊弄道:“哈哈…天太暗了,一时半会没认出来,没认出来。”
韩清闻言更加一脸好奇地问道:“沈时行,今晚我听到消息后一直感到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总部的?能给我解答下吗?”
沈时行用着敷衍所有人的说辞道:“趁你们人少,没注意逃出来的呗。”
“可你又是怎么在四肢尽废的状况下从地牢爬出来的呢?”
“我……”沈时行一时哑然,随后突然想起了二人现在的立场,道:“不对啊!我俩是敌人呀!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废话嘛!”
韩清倒是一愣后,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哦,不好意思,我这人好奇心重,麻烦你了。”言罢弯腰行了一礼。
“可哧”一声,一道在黑夜中不显眼的银针顺着韩清背部和衣物之间机关弹射而出,眨眼间便来到了沈时行面前。
沈时行运起三点水向左侧一跳,避开这阴毒一击。
随之侧面又是一阵寒意袭来,只见韩清早已掷出手中折扇,扇骨上伸出数道银色刃尖,刃上沾染的墨绿之色更是意味着其上必然涂了剧毒,只怕是沾之即死。
沈时行的应对很简单,干脆利落地一记断山刃直接劈出。
正好斩落在折扇扇页上,扇页上的材质虽非一般纸张材质或是蚕丝缎面,出人意料的颇为坚韧,扇页前方最轻薄处,甚至可以称得上锐利。
但在沈时行这手早已大成的断山刃面前,还是被直接一分为二。
可还不待沈时行稍歇口气,韩清早已经提着从腰间抽出的软剑,跟着折扇刺出向着沈时行面门而来。
同样的,剑尖上仍然涂着墨绿色,也不知道韩清担不担心这玩意哪天滴落到裤裆去……
不过,话说回来,韩清这次选的时机倒是非常狠辣,正是沈时行一力刚出,新力未生之时。
沈时行只能抬刀一拨试图将其荡开。
但怎知这软剑柔韧异常,被他用刀向左侧架开后,剑身前端竟如同一条竹叶青一般,一个反力向着他面颊刺来
沈时行见状只能紧屏着呼吸,勉强侧过脑袋向另一侧退了一步,最终毒剑剑尖还是停在与他脸颊仅差一线之处后弹了回去。
避开了剑上弹出的毒液后,沈时行轻呼口气。
韩清则是向侧方轻跃一下,头直摇道:“可惜了。”
话没说完左手袖中机关又是一响,但早已防着他这招的沈时行满脸不耐烦的右臂挥落,“当啷”一声斩下暗器。
刀尖再次指向韩清道:“花样还不少,还有吗?没的话就我换来了!”
言罢双脚运起三点水,二人之间不过丈许之地,被沈时行一步踏出后几乎缩地成寸般,转瞬就到其面前。
接着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断山刃,韩清虽未亲身领教过这一招,但看其气势便知不可力敌,打算向后退去。
可他打算刚往后去,便只感觉右臂一痛,低目望去就看到沈时行左手使出裂鹰爪扣穿了他的右臂死死擒住。
抬面一望,沈时行满面讥讽道:“想去哪啊?!”
韩清陡然一惊,下意识抬起一脚朝沈时行会阴处踢去,但被沈时行的左腿轻松拦下。
眼见寒意至顶,大祸临头,韩清见此情形也只能右手向上一划,摆起毒剑向沈时行脸上划去,不求有所建功,只求将沈时行逼开。
但沈时行见此不为所动,倒是手中刀刃挥落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在毒剑即将刺中他时,一刀将其两断。
随之刀刃依然威势不减向着韩清脑袋劈了下去。
就在他要一刀劈烂韩清脑袋时,沈时行脑后一阵劲风袭来,那感觉几乎和在猎鹰帮时的刺杀如出一辙。
若是就这样下去,倒是能要了韩清性命,但他自己受此击之后即使不死,也得身受重伤,要是对方和韩清一样惯使毒物,那八成也得一命呜呼。
心念如电之间,沈时行做出了决定,飞起右脚巨力蹬向韩清腹部,将韩清踹向不远处一辆装满货物马车车斗那里。
但在这期间他左手仍旧不松,向后一使力,就此扯落韩清右臂关节,同时带下其上大量血肉,等于是彻底废了韩清右臂,然后迅速回身用单刀使力一抽又和身后刺客硬拼一记。
刺客手中匕首只是稍微挡了一下,便被刀上巨力给弹飞出去,但之后刺客运用他轻巧身法卸力,向后上方一跃落在了目前为数不多还能立住的破烂围墙上。
轻喘口气后这位蒙面青衣男子暗自抱怨道:
“本来还以为不用去费劲找三小姐是件好事,来围攻已到穷途末路的猎鹰帮会是一件容易事。唉……”
原来此人正是之前被柳原之训斥,情绪激动下跌落马车,差点被战马踩死的暗鸦卫首领,孙季。
孙季稍稍侧目观察了场中局势,四龙帮老二殷呼厉被朱雀堂堂主孔亚缠住,老三刘方和玄鸟堂堂主周波风死斗。
远处林中不时发出呼喝声和震动声,显然即便裘得方和柳原之联手也只能和沈鹏斗个旗鼓相当。
至于剩余帮众,四龙帮虽有人数优势,但猎鹰帮所剩帮众都是精锐,一时间也是难分胜负,彼此厮杀开来。
但只要两帮领袖人物能够决出胜负,帮众间的胜负就没那么重要了。
而在孙季看来整场战斗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这处大院内。
看着眼前一脸不爽扛着单刀的沈时行。
还有其身后勉强从塌落中的货物爬出来站起身的韩清,在吐出一大口血污后,扶着血流不止,不自然垂落的右臂,满眼怨毒地瞪着沈时行背影。
孙季感到非常怪异。
他也曾听城主听说过沈鹏之弟在武道上如何废物,但今晚一见,这小子所修每门功法武技都纯熟的不像话。
甚至和人过招的经验,出手狠辣程度,都不像是什么生瓜蛋子,反而让他都有点自愧不如。
这都要是废柴菜鸡的话,那俊秀榜那些凝气期俊杰都算啥?鸡食吗?
甚至哪怕是和现在的沈鹏相比,孙季都隐隐约约感觉到在兄弟两人都掌握的某些武技上,沈鹏都不如他面前的沈时行运用得那么熟练强力。
就在孙季思索之际,沈时行看这人跟个雕塑一样,搁那整行为艺术,思考人生,顿时有些烦躁道:“你干啥呢?打不打了?不打我就把后面这货宰了,再来料理你!”
孙季听后笑道:“少帮主,这可不行,若要是让你就这么在我面前杀了韩四爷,城主事后会把我活剥了的。”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沈时行听后面颊似是浮起怒意大喝一声,直接掷出掌中单刀向孙季而去。
孙季看着这记跟玩闹一样的“飞刀”轻笑一声,也没多余动作直接向围墙下跳去,在半空中他正思索,沈时行的后招是怎样时,竟是在恍惚间似是看到沈时行的嘴角轻扯一下。
随即就看沈时行朝后轻跃,转身抓向有些措手不及的韩清。
“不好!”孙季大喊一声,先是运起身法轻功快速向沈时行追去,然后顺手又从腰间取出几根匕首,向着沈时行背影掷去。
这次沈时行却似是没听到脑后风声,只是探爪袭向韩清咽喉。
虽已身受重伤,但韩清早已从一开始的蒙圈中恢复了过来,见沈时行来势汹汹,不及多想,弯身用左手半截软剑轻挑起身前灰尘,用以遮蔽视线。
接着左袖中暗器机括又是一震,抖出剩余暗器银针……
孙季这边只看到不知为何在烟尘面前刹下脚步的沈时行向一边轻跳开来。
接着孙季瞳孔微缩,在脩忽之间停下身形挡下了几根近不可见的银针。
但他自己的头先掷出的几道匕首,却是穿过雾尘发出了命中目标的“噗嗤”声。
孙季感到一丝不妙。
果然,烟雾散尽后,韩清低头看着胸前匕首,又是扭头看了眼身旁看戏般一脸无辜摊着手的沈时行,再转过脑袋勉强抬起左手手指,颤颤巍巍点着孙季道:“你……你……”
顺势倒下后就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