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玉送新房子给王家秀这事,早在几个月前,王家秀生日那天从餐厅回到自己屋里,就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分头打电话告诉莫如山和莫如春了。
第二天又没按奈住,王家秀又难得主动地给莫如川打电话说了这个喜讯。当然接到同样内容电话的还有王家树、王家仓以及马婶。
马婶和王家秀断联了几年,因王家树和马婶家现在是亲家,王家秀和马婶也是亲家,过去的一切嫌隙就都不提了,既然是亲戚,又有过去的交情,自然也得知会一声。
莫如山因当正接了个大活,带人出去演出回不来。莫如春则跟着马丁回外国老家避暑去了也回不来,不过几个孩子非常懂事,人没回来,贺礼却早就打到王家秀存折上了。
莫如山打了五千块钱,莫如川寄来一千美元,莫如春出手最阔绰,打了十万元,马丁还打电话来说让王家秀别舍不得,看上什么家具就买,钱要不够就说,再给她打点过来。
王家秀收到三个孩子的贺礼感动得老泪纵横,她现在明白了,这天下情字的深浅就归在一个钱字上,和谁的感情深不深厚都得从这个字的多少上说话。
自己的四个儿女,莫如玉当仁不让是最孝顺的,其次是莫如春,剩下才是莫如山和莫如川,以前自己总觉得儿子才是命,女儿都是别人家的人,现在看来儿子是给媳妇生下的,女儿才是真正能为自己考虑的。
王家秀这会听到电话铃声,担心是保姆打来的电话,她知道自己出来也大半日子,家里十一幅窗帘挂了好几个小时,万一是乐乐不乖了,自己再接不到电话一时耽误,明天又要搬家,那就麻烦了。
因新房装修也没几个月,新家具搬进来也不长时间,家里所有窗户二十四小时在全开通着风。
此时王家秀着急接电话,因此那刚卸下来把先前装反的窗帘退下的罗马杆正捏在王家秀手里,罗马杆的一头不着意就伸到了窗外,窗外正好有根高压线,那杆子不偏不移就触了上去,只听得“哎呀”一声,王家秀已从凳子跌了下来。
王家秀跌下来的瞬间,太阳穴正好又碰到拖把倚着的窗台上拐角上,那血顿时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倒下时又一把将拖把打倒,整个人倒地时,怀里正好搂着那个拖把,头上的血一会儿的工夫就把白色的拖把头渗透了大半个。
莫如玉家的保姆在莫语和莫冬快放学时给王家秀打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不得已,保姆才给莫如玉打电话说王家秀联系不上的事情。
莫如玉一边往学校赶一边继续给王家秀打电话,但电话打通了一直没人接听,莫如玉接上莫语和莫冬也来不及回自己家,便带着孩子们往新家去了。
莫如玉和莫语、莫冬到了楼下按视听门铃没人接听,实在没办法,莫如玉才联系了开锁公司的人,报了王家秀的姓名、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开锁公司的人才帮莫如玉将新房子的门打开。
莫如玉领着莫语和莫冬进了屋子,看到客厅没什么异样,只是新装的窗帘,她又去主卧看了看,发现也没人,一边“妈、妈”的叫着,一边往其它各屋里去看。
两个孩子一进门就滚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了,这会正好是动画片的时间,每天这个时间回到家他们都要看的。
当莫如玉走到为莫如山准备的卧室门口,就看到王家秀倒在一滩血泊中,莫如玉的脑子瞬间就“嗡”的一声,随后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莫如玉一边叫喊着“妈,你怎么了?”一边扑倒在王家秀身边,看那头上还流着血,也顾不得其它,看到窗台上有一盒纸巾,便抽了几张想把王家秀脸上的血擦去,此时那血已凝固在脸上,莫如玉摇了几下王家秀,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想起来给120打了电话要求急救。
莫如玉又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让她抱着乐乐来隔壁小区把莫语和莫冬先带回家去,两个孩子这会已经吓得躲在她怀里哭成泪人了。
紧接着莫如玉又给刘小华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赶到新家来,之后才给魏家明打电话让他连夜往回赶。
打完这几个电话,莫如玉挣扎着去卫生间取了毛巾端着半盆水,将王家秀脸上的血迹全都擦洗干净,看到头上那个流血的地方已经不流了,地上一大滩的血让整间屋子都充满血腥味,保姆带着乐乐看到后也吓得语无伦次如惊弓之鸟了。
莫如玉没让保姆多停留,她知道等下救护车来这里肯定特别乱,三个孩子再不能有闪失,先让保姆带着他们三个回家去要紧。
看着保姆带着孩子们走了,莫如玉这才又来到王家秀身边,此时王家秀脸色煞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莫如玉看着神情安祥的王家秀,忽然觉得好久没这么看自己的母亲了。
就在这时,王家秀的手机又响了,莫如玉从王家秀的包里取出手机一看号码,却是莫如山打来的。
莫如山听到有人接听电话,想也没想就埋怨道:“妈,你咋回事,咋不接电话,下午给你打就不接,刚才打还是不接,你一天有什么事要忙,连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莫如玉听着电话那头莫如山的埋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停下来,莫如玉才缓缓说道:“如山,妈出事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莫如山在电话那头一听电话里是莫如玉的声音,又听到王家秀出事了,一时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妈怎么了?”
莫如玉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我看着像是从新家的窗户上掉下来了,头上流了好多血,已经打了120电话了,我正在等他们。”
莫如山又追问道:“妈能不能说话,头磕破了会不会引起脑震荡,等会你问问大夫,是不是需要缝针,要是需要缝针说他们缝在头发缝里别缝在脸上,那会留疤的。”
莫如玉听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现在怎么摇晃王家秀都没一点反应,这已经不是脑震荡或缝针这样的小病了,莫如玉心想王家秀也许会变成植物人,妈还那么年轻,有大把的好时光,现在刚有了自己的家,看她这段时间整天满血复活的样子,自己也为她高兴,这好日子才刚起了个头,要是成了植物人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一想到王家秀会变成植物人,莫如玉顿时觉得心绞疼了起来。救护车到来时,王家秀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莫如玉发了疯似的要医生抢救,但来的两个大夫都摇头说人已经没了,就算是拉到医院也救不回来了。
莫如玉不相信大夫说的话,她觉得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王家秀怎么可能没了,一定是大夫弄错了,必须送到医院,花多少钱都必须救。
大夫们拗不过莫如玉,便拉着王家秀和莫如玉、刘小华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把测定各种指标的仪器插到王家秀身上后,那仪器一点反应也没有,莫如玉这才相信王家秀是真的没了。
莫如玉坐在急诊室的病床前,呆呆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王家秀,仿佛当年柳志高不在时那种绝望与无助。
刘小华进进出出办着各种手续,也无暇陪在莫如玉身边,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半个小时,魏家明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看到魏家明的那一刻,莫如玉彻底崩不住了,她倒在魏家明怀里痛哭不堪。
莫如玉一边哭一边自责说都是那房子害了王家秀,要不是房子的事,王家秀不可能上到窗台上去,至于她为什么上到窗台上,莫如玉推测可能是那扇窗帘安得不合适,王家秀想重新调整一下,所以才踩着凳子扒在窗台上去了,换了一半忽然从凳子上掉下来头磕到窗台大理石拐角上,但那点伤怎么就要了命,这点莫如玉着实想不通。
当刘小华拿着医院死亡证明以及就医后做的各种检查结果交到莫如玉手上时,莫如玉才看到死亡原因是受了高压电击,这个死法太意外了,家里好好的怎么会有高压电,最后几个人说来说去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莫如玉觉得王家秀死得不明不白,便报了案,她总觉得王家秀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的,至于动机什么的,她现在顾不上想那么多,必须报案为王家秀鸣冤。
警察根据莫如玉等人提供的线索进行了一一核实的推理。家里的保姆证明王家秀是早上九点多接到窗帘店打来的电话,双方约定二十分钟后在新房子见面挂窗帘,王家秀不到十点就出门去了新房子。
根据新小区物业提供的监控,窗帘店的人是十点零三分进的新小区王家秀所在单元的楼门,下午三点十五出的楼门。
根据法医提供的王家秀大约是下午四点到四点半的死亡时间,警察推断出王家秀肯定是站在高处受到意外干扰,不小心把罗马杆一头伸出了窗子,意外搭上了楼外面的高压线,所以是先被电击才掉下来把头磕破了,真正的死因就是受到电击了。
当得到警察对王家秀死因的推断结论后,莫如玉忽然想到也许王家秀是听到电话铃声,急着想接电话所以才导致了噩梦的发生。
当莫如玉把王家秀的电话打开查看来电记录时,医生给的王家秀死亡区间只有莫如山来过一个电话。
王家秀的丧事办得十分隆重,莫如玉给公司员工放了三天假,刘小华将公司得力的人全都召集来帮忙办丧事。
一应丧仪都在新房所在小区的院子里举行,虽然王家秀没了,莫如玉还是将王家秀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家里,她希望王家秀在天之灵能看到这一切,也希望王家秀能将遗憾放下去另一个世界与爸爸莫建国好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