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家秀忽然想起昨天在电视上看到外国人,还象过去的中国农村,会生好多孩子。
电视上那个老大十二岁也不上学,就像家庭主妇一样背上背着不满两岁的弟弟,看着四岁的妹妹,手里还得干活。
王家秀当时就气愤不过,说这两夫妻不像话,自己生的孩子全都交给大女儿带,也不让上学也不让认字,从小就像这家里的奴隶有干不完的活,将来长大能有什么好,难道她就没有受教育的资格,难道女儿就该过这种生活,在娘家帮着父母带弟弟妹妹,将来嫁了人再生下一堆孩子,她的女儿又将重新开始把自己的童年再过一遍,周而复始,还有完没完。父母怎么就没想着把孩子们培养成才,让她们脱离自己这一辈的苦日子,过不同的生活。就想着自己,不为孩子打算的家长枉为父母,实在太自私了。
当时王家秀说这番话时,家里只有乐乐和保姆,那保姆还直夸王家秀思想前卫,不像她老家那些和王家秀年纪差不多的老婆子们,现在还是老观念,希望第一胎生个闺女好帮着做家务。
王家秀听了保姆的话还十分不满地数落着那些农村女人鼠目寸光,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她们自己也是女人,也打女孩子过来的,怎么就没想着给女孩子从小打个好基础,让她们将来过更好的生活。就想着自己小时候怎么过来的孩子们也怎么过,都啥年代了一点觉悟也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老观念啥时候才能断了根。
想到这儿,王家秀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比她们强不到哪去,根本没资格数落别人。自己年轻时候那些想法和做法本身就非常不像话,在莫如玉身上甚至是做下孽了。
现在想想当年的莫如玉和那个小小年纪背上背着孩子手里干着活的外国女孩子有什么区别,自己和那个女孩子的妈妈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自私透顶的人,根本不配做妈妈。
王家秀一边抹着悔恨的眼泪想着,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发动家里其它三个子女补偿莫如玉和两个外孙子。
王家秀首先想到的就是莫如春能为莫如玉做点什么,要说还真有,上回莫如春带着马丁结婚时王家秀就半开玩笑地提说过,马丁一口答应了。
大不了等莫语和莫冬到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时自己再提说提说,让莫如春把两个孩子接到北京去上小学和初中,等初中毕业,再把两个孩子送到莫如川那里上高中,读大学,将来回来就是留学生,想找什么样的工作都没问题。
廊檐水顺窝窝流,等乐乐长到十岁,也按莫语和莫冬的路再走一遍,到时孙子们都是留学生,那说出去得多风光多有面子。就在王家秀想得天花乱坠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王家秀从可视对讲门铃看到是窗帘店的人来了,便把单元门打开顺便把家门也打开等着那人来。
这所房子是一梯两户,对面住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只看到门上贴着一幅簇新的对联,可能是前几日搬家时贴的。
看着对门家的对联,王家秀知道明天自己家也会贴一幅这样的喜庆对联,明天要贴在自家门上的对联还是魏家明找他们单位书法爱好者写的,听说那人能文能武,不但擒拿功夫了得,还是市里书法协会的一个领导,字写得也相当好,莫如玉上回搬家时的对联也是请他写的。
这次王家秀搬新家,正好莫如山、莫如川和莫如春三人都有事,因此说好了他们三个都不回来,等过年时回来住在家里再切身感受一下新房子的魅力,全家人也趁机好好聚一聚。
因此,王家秀明天的搬家活动,请的客人除了王家树全家和王家仓,还有马婶两口子以及饺子馆的张婶和刘小华,另外还请了以前王家秀在校办工厂上班时的几个关系好的老同事,再就是请了胡海天。
魏家明几天前就对王家秀这次搬家活动列出了详细的流程,因不需要搬家具,所以也没请搬家公司,所有人明天九点过来搬东西,东西一次性搬到新房单元门口,魏家明和几个男士等吉时一到先放鞭炮,所有东西进门前要把对联贴上。
等对联贴好,所有人按照分工把需要搬进来的案板、擀面杖、锅碗瓢盆、刀、米面油、蔬菜、水果、肉以及穿穿戴戴送进新房子。
魏家明对明天来的所有人都提前做了分工,在所有的分工里,胡海天那项最特殊,按照最近新流行的搬家法典,擀面杖不能从门往进拿,要从楼下弄根绳子从窗户里吊进来。
胡海天接到任务就开始琢磨,王家秀的擀面杖有一长一短两个,那短的好弄,装进塑料袋就提上来了,那个长得足有一米开外,没有那么大的塑料袋,光溜溜的不好提,这要是一次性吊不进来听人说很不吉利,必须得确保一次性提上来。胡海天已经计划好了,准备了绳子,到时在擀面杖两头打了猪蹄结,在两个猪蹄结中间拴一根绳子,再把五楼垂下来的那根长绳拴在中间那根绳上,那擀面杖送进屋子保证一次成功。
所有东西送进新房后,大家一起做饭吃饭热闹,趁做饭的工夫,莫如玉和王家秀负责铺床上用品,并把所有的衣服鞋袜和包包化妆品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归位。魏家明做的这个搬家计划,完全是按照自己家上回搬家的程序,因此不出偏差的话,这个计划应该相当完美。
新小区住户现在也陆陆续续往进来搬了,只是大家都还不熟悉。
此时王家秀把门打开看那个电梯门套上的薄膜还没撕,刚想撕,又想着明天搬东西万一碰着了留下痕迹就不好了,索性等把家搬完没事时再撕它。
王家秀现在所在的楼层是五楼,这是个小高屋,总高十二层,莫如玉和王家秀曾经探讨过,后来莫如玉也向人打听过,十二层的小高层,三到十楼都是好楼层。
因此莫如玉为王家秀挑了个五楼,这里不高不矮,不象自己家住在高层顶楼,王家秀常说站在窗户前都不敢往下看,觉得心慌眼晕,这回买到五楼了,算是可着王家秀的心了。
王家秀按下开门键后,没一会的功夫,那个安装窗帘的师傅就到了,他扛着罗马杆,手里提着做好的窗帘。
王家秀一看师傅从电梯间出来,便忙伸手接过窗帘,两人提着东西一起进了屋子。
王家秀一共订了大大小小十一幅窗帘,除了厨房和两个卫生间,其它屋子包括客厅在内全都是一幅纱帘一帐遮光帘,厨房是韩式卷帘,两个卫生间订得都是防水帘。
今天窗帘店给王家秀新家安装的罗马杆是铁艺的。原本莫如玉想订实木的,但实木价格实在太高,王家秀坚决不同意用那么贵的东西。铝合金的也有,王家秀又嫌太轻不耐用,容易弯曲变形,而且有时候拉动起来也不顺畅,最后选来选去,选了个价格适中的铁艺罗马杆。
王家秀帮着安装师傅一幅一幅地打孔子、挂杆,装帘,一直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全都装妥了。
送安装师傅走后,王家秀又一幅一幅窗帘拉开合上观赏了一阵,当她再次来到次卧,也就是为莫如山两口子准备的那间卧室时,细看才发现纱帘有一面装反了,王家秀一边埋怨自己就接了电话的工夫,一个眼错没盯住,那个师傅就把正反面给弄反了,这会得自己爬上去重装了。
这屋子前几天已经找人来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王家秀每天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屋里再擦一遍,地再拖一遍,好象那抹布搭到家具上的一瞬间,一股幸福的暖流就会贯遍全身,她一遍一遍地擦那些中式家具,一边确认着这就是自己的家,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今天也一样,她把屋里擦了一遍,窗帘师傅走后她又把地拖了一遍,那个拖把是个特大头的,她特意从市场淘来的。这拖把不但便宜还利水好用,只是那个拖把杆子是木头的。
虽然这个木头拖把看上去十分笨拙,比莫如玉为她准备的成套的可脱水拖把粗糙好多,但王家秀坚持这个大头拖把拖地更干净。
现在这个拖把就立在窗边,王家秀找来个木头凳子,这凳子也是王家秀去旧货市场专门为扒上扒下踩着方便淘来的。
这凳子看着就十分耐用,此时王家秀麻利地踩在凳子上,她想把罗马杆卸下来,将刚才装反的那一扇纱帘换成正面。
王家秀刚踮起脚使劲够着把纱帘退下去,就听到自已的手机响了。
王家秀自从回到市里,莫如玉就给她买了最新版的号码是十一位的手机,手机号的后四位和莫如玉只差一个数字,莫如玉这样好记。
新手机启用后,过去莫如山买给王家秀那部小铃通便丢在家里成了乐乐的玩具。
新手机的铃声是莫如玉从手机自带的音乐中按照王家秀喜好选了一首曲调悠扬的钢琴曲,新手机刚启用的时候,那个钢琴曲响起好一阵王家秀才会接通电话,她就想多听听那个铃声。
莫如川已经好久没给王家秀打过电话了,王家秀也习惯了也想通了,只要莫如川过得好,在哪里都行,来不来电话也没关系,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事情,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打电话来也没什么说的。
王家秀猜测着这会来电话应该也不是莫如山和莫如春,因明天搬家,这两天忙乱,说好的搬完家再打电话,这会儿他们兄妹两不可能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