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叶枫不知道吴晓敏发现了什么，在他看来，吴晓敏毕竟是一个女人，女人总是喜欢大惊小怪的。
他从瓦砾中退了出去，看到吴晓敏已经在外面了，正盯着她刚去过的入口发呆。
叶枫问道：“发现什么？那里有什么？”
吴晓敏看向他，说道：“人。下面好多人。”
“人？”叶枫好奇道：“什么人？”
“不知道。我没有靠近，听声音不是正常人。”
“不会是那些怪物吧？”
“很可能就是。所以要把这里炸了。”
“有多少？”
“看不清，听声音至少有十几个，实际可能会更多。”
叶枫抬头看看天，“天要黑了。怎么办？我们不可能找到其他大楼了。”
吴晓敏说道：“我在想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不出来？”
叶枫说道：“可能怕光，晚上可能就出来了。”
吴晓敏说道：“白天我也看到过，他们并不怕光。有可能是出不来了。”
“出不来是什么意思？”
“没有路。”吴晓敏想了一下，“也可能他们被困住了。”
“那不是一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正常的时候就被困住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是囚犯？”
“也可能是实验者。”
“你力气大吗？”
吴晓敏不知叶枫要干什么，问道：“力气不小。但是我不会再下去的。”
叶枫说道：“这里很多水泥板，我们可以搭一个小屋子。再把通往下面的入口封死，我们就不用怕了。”
吴晓敏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就按照叶枫所说，封住了入口，又抬来几块水泥板搭成了一个小窝棚。
窝棚容纳两个人还算宽敞，又用雪对缝隙做了密封，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通气孔。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累得瘫软了，躺在地上吃着各自仅有的肉块。
寒风突起，叶枫揉搓着冰凉的手脚，对吴晓敏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吴晓敏苦笑道：“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活一天是一天。你呢？明天要去哪？”
“本来的目标是避难所。现在和你一样，没有吃的，没有定位，方向也无法分辨，哪也去不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枫想了想，说道：“没有。如果今晚熬不过去，我只会留下遗憾。”
“什么遗憾？”
“我见不到父母，见不到我最想见到的人，得不到我最想要的答案。”
“你最想见到谁？孙玲？”
叶枫摇摇头，“你可能有误会。我最想见的是我的女朋友。她叫鲁珂。”
“她在哪？”
“可能是避难所。”叶枫黯然伤神，转移话题道：“你呢？你有什么遗憾吗？”
“本来有。现在……想开了。我除了吴三已经没有亲人了。吴三和我的亲情其实早就淡了。以前也基本没有联系过。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有这么一个亲人也总感觉心里有点依靠。前些天我已经放弃过一次了。所以我如果今晚就会死，我会觉得很轻松。”
叶枫叹道：“听王良说我父母乘坐的飞机半路出事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和你也一样了。”
“别胡思乱想了。临死前放松心情。”
二
昏暗的营地里现在是灯火通明。
王良站在大门口一张高桌上，四周围满了人。
王良身边站着心腹十二名，每个人都端着冲锋枪。
“各位！刚刚得到消息，王宇他们出去没多久就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绑走了，他们要我们用食物去交换，一千斤粮食换一个人。一共七个人，就需要七千斤。”
四周人立刻沸腾了，议论纷纷，谩骂不断。
王良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虽然是这里的首领，但是这么多粮食我也无法做主，这需要听大家的意见，毕竟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兄弟姐妹，不能为了七个人让大家都饿死。”
有人说道：“首领，我觉得值得救！毕竟那是您弟弟，夫人和母亲。其他四个可以不管。”
又有人说道：“现在食物可以说已经绝迹，少一两就缺一两。首领刚才说的我很赞同。为了多数人能活下去，不能给。”
有人附和道：“对！就算给了粮食，他们说不定也不会放人。不一定还会提什么要求。”
其他人也都发表了意见，赞同换人的少，反对的多。
王良听了带头几个人的意见后，说道：“大家都不要吵了。王宇是我弟弟。玲玲是我夫人，张兰是我岳母。其他四个都是我兄弟。粮食不能换，但是人一定要救。谁愿意跟我去救人的都站到前面来。”
话音落，有十几人挤出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王良不满意，又说道：“还有吗？王宇平时对你们也很照顾啊。夫人对你们也很体贴。现在到用人的时候了，你们都后缩了？谁是跟在王宇身边的？都站出来！”
又有四五个人站了出来。
王良看了一眼说道：“还有！王宇身边有多少人我心里有数，不是有两个染发的吗？”
金毛和白毛也走了出来。
王良继续道：“对方人多，我们也不能去得少了。只要人救出来，一人赏食物十斤。”
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王宇还是不满意，又继续用尽各种方法动员，最后凑齐了一百名。
“好！你们都是勇士。其他人解散，你们跟我走，出发前让你们吃个饱，每个人再发足够的弹药。我们从安全出口出去。”
一百个人跟着王良进了秘密通道，一直来到一个餐厅前，餐厅里亮着灯，有几个人正在忙碌着摆酒菜。
王良说道：“这里你们有些人来过，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这是一家餐厅，装修豪华，以前能到这里消费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现在是我们的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一顿勇士酒。”
有人小声问道：“真有酒吗？”
王良笑道：“这里有酒库，怎么能没有酒？不过，这是个秘密，不要出去乱说，明白吗？”
“明白！”
“好了，进去吧。不仅有酒。还有蔬菜和牛肉。”
众人喜上眉梢，一时间忘了救人是要拼命的，簇拥着走进餐厅，一片喜气洋洋。
菜未上齐，酒已下肚两杯。
王良突然站了起来：“都安静！我首先谢谢你们能去救人。再谢谢你们信任我。我平日里都把你们当亲兄弟，可是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只要做得不过分，我也什么都不会说。可是现在，我发现有人有二心。这种人绝不能留！我要向大家赔罪，因为你们当中有很多侠肝义胆的忠勇之士，但是没有办法，时间不允许我去一个个分辨。说声抱歉了。抱歉了各位。安心上路吧。”
众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就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然后一个接一个倒下。
王良吩咐人处理好现场，然后又设了一桌酒菜请这些人吃。
这些人喝下酒也都倒地身亡。
王良独自喝着自己独有的一瓶酒，双颊上已泛红，望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别怪我，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又看向远处说道：“还有你们！你们也别怪我！只怪你们选错了。选错了人，选错了事。我是这里的老大！永远都是！”又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说道：“王宇，本来你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偏要和我作对？玲玲，这是你妈为你选择的道路，一路走好。张兰，我要谢谢你，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帮人。”
三
第二天，天亮起，一道阳光从云层射向了大地。
古海望着这道刺眼的光线许久一动不动。
其他人都在兴奋也在担忧，跟着王宇继续赶路。
赵文走在最后，对站在原处发呆的古海喊道：“快走啊！你在看什么？”
古海问道：“谁有表？几点了？”
吴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说道：“七点。”
唐明回头问道：“你这表哪来的？”
吴三说道：“别人给的。”
张兰说道：“我看是抢的吧？”
吴三说道：“我现在不抢东西了。”他看了一眼玲玲，像是还有话要说。
玲玲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不等他开口，说道：“快赶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古海追了上来，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王宇没有回头，边走边问：“你发现了什么？”
古海说道：“吴三，你的表准不准？七点的太阳怎么可能在半空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停下来看向吴三。
吴三说道：“这表拿过来就这样。我也没动过。”
赵文说道：“谁第一个睡醒的？有没有看到天亮？”
张兰说道：“老天知道我们要找人，知道我们心急。说这些没用的干么？快赶路吧。”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赵文和古海走在最后，小声议论着。
赵文问道：“你说这如果时间没错，那么这太阳怎么升那么高？”
古海说道：“这个问题只有问科学家了。我觉得可能是地球自转加快了，也可能改变了角度。”
赵文说道：“那真是这样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
古海看向阳光，把围巾拉下，让阳光照在脸上，去感受阳光的温暖，半分钟后说道：“我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事了。这阳光的温度是暖和的。现在是几月？快到夏天了吧？”
赵文说道：“好像五六月吧？也可能三四月。不会是突然就过夏天了吧？这雪融化就变松软，我们怎么办？”
“这也是我担心的，最大的问题是这么厚的雪如果全部开始融化，所有地下场所都会被水灌满，雪面上又无法承受重量，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可以找个高山，在学融化之前就在山顶挖一个山洞，再开一条排水沟。”
“你说这办法对付一般的雪还可以，现在最低的雪面恐怕都比附近的山顶要高出许多。”
“哪怎么办？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只有一个办法，去避难所。那里海拔都在3000米以上。”
“怎么去？我们带的食物根本不够。”
“不够就回营地拿。带上所有人一起走。”
“王总会听你的吗？”
“不重要。我相信大家会为自己着想。”
赵文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古海一愣，问道：“你知道什么？”
“王总派人护送你们去避难所，你们把人杀了，自己跑了。”
古海瞧着他，眼珠转了一圈，说道：“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我不想找麻烦。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明白。我现在说出来是要让你信任我，要你帮我。”
“帮你？”
“帮我杀了王宇。”
“啊？你要……”
“别惊讶。这是王总的意思。王宇想要夺他的位置，暗地里发展自己的人。他的人现在应该已经解决了，他现在就是光杆司令。你只要帮了我，王总会奖励你的。”
古海想了想，说道：“他是光杆司令，你体格也不比他差，你可以偷袭，不用我帮忙的。”
“你没看到他和吴三还有唐明关系不错吗？吴三的姐姐吴晓敏我也认识，我们是朋友，我也知道吴三这个人难对付。”
“吴三和唐明你不用担心。我们是投靠王总的，和他王宇没有关系。”
“我是怕万一。还有孙玲和她母亲。这三个人都不能留。”
“什么？为什么？”
“孙玲已经背叛了王总，和这个王宇做了对不起王总的事。我如果杀了孙玲，她母亲肯定和我拼命，所以也不能留。”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你怎么……”
“大家都说我是好人，可是好人也要活下去。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坏人做的事。还有些时候不得不做一些比坏人更狠更没有人性的事，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我现在忠心于王总，我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你也不要说太多大道理。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告密，现在就可以。”
古海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我？你可以多带几个人来的。”
我是王总的人，如果带多了人，王宇肯定有准备，他现在敢一个人出来，也是自以为有吴三和唐明帮他，而我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有恃无恐。你投靠王总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你知道帮了我，以后你会过得很舒服。”
“我需要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