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海在期盼中熬到了天黑，来到了指定地点。
玲玲还没有到，他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突然看到来了一个人。
“王夫人让你去劝劝她母亲。”孟歌边走近边说：“你如果不想她母亲有事，现在就去。”说完又转身往回走。
古海叫住了他，说道：“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孟歌回过身说道：“她这么告诉我的，我是原话又说了出来。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古海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说道：“真的是她让你来的？”
孟歌说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问。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什么该做的事？今天小宋让我来这里见王夫人，你现在又说王夫人让我见她母亲。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让小宋告诉我去见王夫人母亲？王夫人又怎么会找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夫人今天去我们那了，她想要个跟班，我现在已经是王夫人的人了。你们的计划和我无关，我劝你们也别鸡蛋碰石头了，说不定人家已经设计好圈套让你们钻。也可能让你去见她母亲就是准备先拿你动手了。”
古海心中一惊，一把抓住了他衣领，“你出卖我们了？”
“我出卖你们还会提醒你吗？我们也是在一起共患过难的，我看你人也还不错，好心提醒你而已。”
古海松开了手，“是谁？你肯定知道对吧？”
“我们这些人以前为了活命不得已才跟着吴三。其实心里面都有自己的心思打算，现在吴三对我们没有威胁了，我们也不需要他了，有些人为了自己过得好一些，肯定会出卖你们的。”
“是你猜想出来的？还是你听到了什么？”
“我不喜欢乱猜。你现在最好赶快去见王夫人的母亲，也许会有答案。”
古海快步直奔张兰房间。他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他能肯定的是，玲玲肯定不是让他去劝张兰的。
就快到门口时，旁边黑暗处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跟我来。”
古海被吓了一跳，听出是玲玲的声音后，看了一眼后面没有人跟踪，随着玲玲来到了一条漆黑的暗道内。
通道里没有一点亮光，两人也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
玲玲停下，转身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古海琢磨着她这句话的含义，说道：“王总的超市。”
玲玲急道：“我是说这条通道。你知道它通向哪里吗？”
古海说道：“难道是通向地面？你要让我逃走？”
玲玲气道：“什么地面？什么逃走？这里通向地狱！”
古海就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这里太冷，有话就直说吧。我知道有人出卖了我们，王良肯定准备动手了吧？你是准备杀了我，还是准备放了我？”
“你都知道了？孟歌告诉你的？”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了。只要脑袋没问题，都能听出来他话中意思。”
“是。宋乐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才让你来。”
古海恨恨地说道：“宋乐？我一猜就是他！你带我来这，是要把我送往地狱吗？”
“那是我的地狱，不是你的。我只想问你，你肯不肯帮我？”
“你……你让我帮你？你不恨我了？”
玲玲长长吁了口气，说道：“恨？我恨不得杀了你！”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你呢？我又为什么要恨你呢？叶枫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一切都是王良！我恨的人是他！”
古海动容，说道：“叶枫？他都告诉你了？你知道了也好，他让我亲口告诉你，我也没有想好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也没有想好该不该告诉你真相。你只要能相信我，我愿意帮你。”
“当初是我妈她……如果不是她，我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可她是我妈。我在心里再恨，再埋怨，她还是我妈。我爸已经出事了，现在世上最亲的只有我妈了，我不想她再有事，也不想她难过。”
古海很理解她的母女情，说道：“这个我明白。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这里是王良的地盘，我们简短点说。”
玲玲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帮我杀了王良和王宇！”
古海有心要问原因，但是又怕涉及到玲玲的隐私，嘴唇动了动，没有问出来，改口说道：“没问题。不过，你也需要帮我们。我们人单力薄，那些一起来的人现在看来也靠不住。”
“我找过吴三，可他不信我。王良现在要拉拢吴三。你觉得吴三能不能靠得住？”
“夺取地盘的想法是吴三提出来的。他这个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他想做一个真正的老大了。”
“那就回去告诉他，让他听我的。具体办法我会和他说。你现在回去吧，时间久了恐怕会引起怀疑。”
“好。”
“不要找宋乐。我会让他闭嘴的。”
古海不知道玲玲有什么办法让宋乐闭嘴，但是他肯定不能找宋乐，一旦吵闹起来，就无法收拾。也不能告诉吴三，吴三脾气暴躁，说不定直接就去把宋乐灭口了。
吴三和唐明做在一起，正猜测玲玲找古海有什么事，古海从外面就回来了。
三人坐在墙角裹着被子，小声讨论起来。
吴三说道：“她找你说什么了？”
古海说道：“她遇到麻烦了，她知道了一些真相，需要我们帮她。她让你信任她。”
吴三说道：“信任。意思是……她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不禁想到了玲玲说过的那些让他热血沸腾的言语，脸上绽放出了花。
唐明说道：“帮什么忙？”
古海说道：“除去王良和王宇。”
唐明说道：“她把这么秘密的事告诉你，她看来很信任你。可是她毕竟是王良的老婆，会不会是试探我们的？”
古海说道：“绝对不会。没有必要了。”
吴三问道：“对啊。女人最会骗人了。万一是圈套呢？”
古海说道：“请相信我。她如果和王良一条心，我们已经死了。”
吴三追问：“什么意思？”
古海不愿意说，支支吾吾搪塞着。
唐明已经猜到了，说道：“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古海无奈地点点头。
吴三把眼一瞪，望着古海，那样子像是要吃人。说道：“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她了？”
唐明说道：“不是他。另有其人。”
古海不禁佩服起唐明，说道：“没错。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吴三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唐明对吴三说道：“玲玲先找的你，后找的他。和你们谈话的内容又很相似，都是她需要帮助。所以她应该是在见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吴三说道：“我可没说她找我是需要我们帮她。”
唐明说道：“你是没直接说。你吴三什么时候会吞吞吐吐？什么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就是你回来以后。她肯定说了一些让你说不出口的话，就好比是暧昧之类的。她为什么说那些？肯定是讨好你。人只有在有需求时才会讨好别人。”
古海听了唐明的话，心中很不舒服，玲玲怎么能对吴三说一些暧昧的话？
他问吴三，说道：“是不是？玲玲对你说了特别的话？”
吴三摆手，说道：“别听这老家伙瞎说。她能对我说什么？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办？告密的人是谁？我们要查清楚。”
古海说道：“不用查了。玲玲说她有办法，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唐明说道：“对！我们什么也不要做。既然玲玲是我们这边的，那就听她的。”
二
天蒙蒙亮起，风已经停了，叶枫从雪屋爬出来，小红熊也跟了出来。
叶枫掏出一块熊肉，发现熊肉在体温的温暖下已经能咬动了，他一边慢慢啃着，一边往前走。
小红熊不停地把身子立起来，两只前爪在空中比划着，两眼直勾勾盯着叶枫手里的肉块。
叶枫看出来它是饿了，伸手向远处一指，说道：“走吧。这个你不能吃。去那边。那边有吃的。”
小红熊似懂非懂，瞪着疑惑的眼神，看看叶枫所指的方向，又看看叶枫。
叶枫又重复了四五遍，最后说道：“那边有狼，你去抓狼吃吧，看你体格这么大，虽然你还是个孩子，抓个小狼没问题吧？你跟着我只会饿死。快走吧！”
小红熊向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他。
叶枫又指着远方说道：“就在那里，有狼！狼！”说着就学了几声狼叫。
小红熊似乎听懂了，转过头就向着指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叶枫望着它远去的身影，突然又有些留恋，叹道：“好好的活着吧。”
他目送走了小红熊，自己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只记得昨天那里有浓烟冒起。
走了一个多小时，天慢慢放晴了。一道温暖刺眼的阳光冲破云层照射在他脸上，他露出了笑。
笑容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他才发现那不是太阳。
那是灯光，很明亮很刺眼的灯光。
随着灯光的出现，就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这比他看到阳光还要兴奋，举起双手挥舞着，叫喊着，奔跑着。
直升机由远而近，从他头顶五十米高地飞过。
这是一架武装直升机。
他回过身继续追着直升机跑，“喂——这里有人——”
他脱下马甲，在空中抡了起来，“我在这——救命啊——”
直升机又调转回来，机头向下一压，“突突突……”一串子弹就打了过来。
子弹在雪地上扫出一条线，打得雪花乱飞。
叶枫被这一突变吓得脸色巨变，慌忙四处乱串，子弹几次与他擦身而过，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跑到了一个斜坡，这时射击停止了。他回头望去，只见一枚空地飞弹拖着尾焰向他飞来。
“啊！”
他惊呼一声，转身就跑，一脚踏出，身子顺着斜坡就一路翻滚。
飞弹这时也贴着斜坡制高点飞了下去，从叶枫头顶掠过。
叶枫翻转中看到飞弹超过了自己，忙手抛脚蹬，尽一切办法使身子停住。
耳边一声巨响，空中冲起一片雪雾，同时斜坡上的积雪被震得松动，向坡地滑去。
叶枫只觉得耳边一阵耳鸣，然后什么也听不见了，身子也没有停住，卷入松动的积雪向坡下冲去。
一阵激烈的翻滚，他停住了。身上压着厚厚的雪，他在雪里又听到了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他不敢再动，屏住呼吸等待着直升机离去。
直升机还没有离开，斜坡上方更大面积的积雪也脱落下来，如同潮水一般冲下斜坡，盖在了叶枫身上。
叶枫快喘不过气了，胸口开始沉默，两眼发黑。他不再顾那么多，挣扎着想爬出去，但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是白费，身子就像是被一座雪山压着。
他眼前更黑，胸口更闷，积雪吸进了肺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他在心里绝望地问自己。
眼前闪过鲁珂和父母的身影，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股带着腥味的空气迎面扑来。
他大口喘了几口气，睁开眼看到眼前正是小红熊。
小红熊很卖力地抛着雪，用嘴把他叼了起来，放在一片开阔地里。
叶枫挣扎着站起来，突然感觉右侧大腿一阵巨疼，低头一看，一个弹片穿透了裤子扎在肉里，裤子破损处隐约还能看到一部分弹片。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小红熊，苦笑一声：“谢谢你救了我。可我还是要死。我死了之后，你就吃了我吧，也算报答你了。”
小红熊也看到了他的伤口，伸舌头去舔，舌头触动了弹片，叶枫痛叫一声，推开了小红熊。
小红熊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看看叶枫，又看看伤口，然后转身走向一边。
叶枫这才发现在旁边躺着一头残缺不全的死狼。
小红熊叼起死狼又走了回来，把狼放在了叶枫面前，然后蹲在地上看看狼，又看看叶枫。
叶枫内心一阵感触。只觉得动物比人有良心，还知道给他找食物。
他以为这狼残缺的部分是被小红熊吃了，现在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是一头冻得很坚硬的狼，残缺处没有被啃咬的痕迹，残缺处还残留两个弹片。
“这是被炸死的？昨晚爆炸的声音就是炸狼？那么说这附近不会只有这一只，应该是有狼群。直升机上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