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仍在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兰溪却懒得在她身上投注半分精力。
视若无物,眸光转向凌统领,声音冷厉,带着威逼和命令。
“看不见有人堵门吗?还愣着做什么?”
管他什么身份,敢挡兰家军的道,敢挡兰氏的道,通通押了。
凌统领心中一凛,急忙应声。
将手中提溜着的掌柜往地上一甩,假装听不到那骨节被摔脆摔断的声音,快步来到那韩氏身边。
从军之人,哪里会管你男女大防?以手做刀,狠狠朝那韩氏的颈边劈去——
韩氏连尖叫声都未溢出来,人便被劈昏过去,摇摇欲坠地往后躺倒。
好在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才免得她栽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
堵门的主子都被清理掉了,其他仆妇又怎敢阻拦?颤抖着双腿往后退去,让出一条康庄大道,任着凌统领领着手下的将士,将那些闹事之人,抬进府内。
……
千里之外,九层宫阙之间。
海棠院的宫女们,皆换上了鲜丽的宫装,带着艳色的宫花和首饰,手中捧着茶点和果盘,穿行在绿意晕染的宫阙楼阁之间,最后,来到那正热闹的主殿之中。
主殿正中央,放着几乎堆成小山的冰块。
凉意散布在大殿的各个角落,同殿外的暑色截然不同。
坐在主位的桑贵妃,甚至在那轻衫罗裙之外,又套了一件蚕丝天衣,来抵抗殿内的冷气。
今日的桑桑,娇媚可人。
眉毛画得比月儿还弯,黑白分明偏圆的杏眼里,眨巴着得意骄纵的光。
一双玉臂之上,挂满了苗疆特色的银饰镯子,举手投足之间,琳琅作响。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倒映出这宫阙的满殿繁华。
她抬臂,遥敬明月。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高兴,你们也不必拘着。”
“好吃的好喝的尽管受用,这些酒盅里的好酒,可都是陛下翻了国库赏过来的。”
“大家在本宫这里,可不必跟在韦贵妃那边拘谨。”
“毕竟本宫虽与她同列贵妃,却是最体谅下人的,哪像她一样,处处端着身份,好给诸位一个下马威?”
“大家放心吧,这韦贵妃又能嚣张多久呢?等太后娘娘礼佛回宫……”
想到兰溪,桑桑打了个哆嗦。
宫里这两位主子,都不好惹。
不过韦贵妃属于没事找事型的,仗着自己的贵妃身份,拿着鸡毛当令箭,恨不得将后宫紧紧捏在她一人手中,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兰太后则不然。
兰太后虽然清冷狠厉,做事残忍毒辣,但从不会没有由头的去折腾别人。
每次都是别人先惹上她了,先开始闹事了……她才让那群有眼无珠之辈,见识一下什么叫心狠手辣。
桑桑绝不承认,自己曾经就是那有眼无珠之辈。
不过现在嘛。
她看开了。
有兰溪这么一位主子挡在前头,她只需要享受好她的贵妃荣华,安安分分缩在海棠院中,便可虚度一生。
若能再得陛下的宠幸,生个一儿半女,便圆满了……
桑桑想到今日的计划,面带得意之色。
兰太后出宫了。
韦贵妃已经歇下了。
韦贵妃那傻妹妹,主动向她投诚的韦昭仪,已经去乾清宫了。
今日,计划必行!
桑桑想到得意处,笑容愈发明媚,对庭下其他宫妃的态度,让她们觉得受宠若惊,纷纷举杯。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乾清宫内。
岳公公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将拂尘往身后一捋,抬头看着那埋在案中的帝王,恭声道。
“陛下,韦昭仪求见。”
萧长卿头也不抬。
“不见。”
岳公公顿了顿,又道:“韦昭仪说是要为您献宝。”
萧长卿批改奏折的动作没有任何波动。
“不需要。”
若是平时,岳公公定也不会再打扰萧长卿了。
可想到韦昭仪私底下对他说过的事,岳公公咬了咬牙,还是道。
“陛下,韦昭仪说,她所献宝物,涉关军事,能让我大安朝的铁骑,不费一兵一卒,攻下整个漠北。”
萧长卿终于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
略略抬眸,龙目之中,渗着常人难以抵御的帝王威压。
他启唇,声音不辨喜怒。
“此种荒诞的言论,你也信?”
什么宝物能不费一兵一卒灭杀漠北将士?这个做事不着调的表妹,以为自己是天神降世吗?
岳公公老脸也一红。
这种狂言,确实光听起来就觉得荒诞不经。
就像这位韦昭仪给他的承诺一样,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
韦昭仪虽然做事不着调,但又不是真的傻子,没必要为了见陛下一面,而撒下这等弥天大谎吧?
岳公公被韦昭仪的承诺给迷晕了理智。
因此,语带急促。
“陛下,韦昭仪是韦家的女儿,又是您的表妹,没有理由为见您一面,而撒下如此谎言。”
“且韦昭仪既然信誓旦旦的说出此话,想必心头有几分成算。”
“即便不能一举帮您压下漠北,也能省去您兵营里的许多筹谋。”
“不过是见一面罢了,您考虑一下?”
……
滴水成漏,焚香成雾。
偌大的宫室内,陷入一场寂静的沉默。
岳公公伏跪在地上,迟迟等不到帝王的回话,额头冷汗不停地往下砸,在那玉石地面上,几乎凝成一条水线。
他的脑子,在此刻,终于清醒过来。
刚刚干了什么?
他竟然为了一个后妃,在劝陛下?
他有那个本事吗?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