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仓吉有着跟樱井香织同样的疑问。
什么堕什么天, 我耳朵坏了,听到了堕天?麻仓吉心想。
即便是再讨厌咒术界,麻仓吉对于咒术界的风云也不是一无所知, 自然听说过堕天之名。
且堕天挑衅的也不只是咒术师, 这个人善恶不明, 敌我不分,基本上是见一个单挑一个的。
不管对方是咒术师阴阳师还是什么法师, 只要是堕天看着不爽,或者觉得需要挑战的,都会立马出手。
堕天之名, 代表的是随心所欲的恶。
这世间可能再无堕天这般莫名其妙、自由自在的人了。
麻仓吉认得两面宿傩,知道这人是麻仓叶王收养的孩子。
两面宿傩幼年时被麻仓家赶出门, 这件事麻仓吉也是知晓的, 只是他没想到昔日幼童将来会成为极其可怕的怪物, 并且引起轩然大波。
在禅院瞬道出两面宿傩的称号之前,麻仓吉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力大无穷、身无分文的打秋风之人,并没有将他跟传说中的堕天联系在一起。
麻仓吉很惊讶:“你说什么?他是堕天?!”
两面宿傩高高抬起下巴, 显得不可一世, “没错,我就是堕天。”
屋檐之上的樱井香织,差点晕厥过去。
搞半天,她找了一路的大魔王,就是她的好大儿啊?!
两面宿傩都亲口承认了,香织就算再不想相信,也只能认了。
只是她仍旧不愿意相信, 她家可爱的孩子会十恶不赦。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香织心想。
确实, 这时候的两面宿傩还称不上十恶不赦。只不过他到处挑衅, 惹来众怒,引得群起而攻,所以不管是阴阳师还是咒术师都觉得他是个大魔头。
两面宿傩的嗅觉,虽然没有职业捉妖人那般敏锐,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暗地里的注视。
他抬头看向了屋檐,发现了黑暗深处的那双幽紫色的眼眸。
他的第一反应是:‘猫妖?’
他没有立刻联想到他那没心没肺的养母,而且他一直以为香织现身的地点应该是紫狐神社,因此完全无法想象他会突然出现在麻仓家。
不过他定睛一看,还是辨认出了几分,只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相信。
两面宿傩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禅院瞬这个战斗疯子已经对他出手了。
这样的疯子有很多,自从两面宿傩挑衅了一些咒术师之后,那些骄傲的咒术界大感面上无光,于是派了很多人出来对他进行围剿。
这些人也不是很讲武德,基本上是有多少人就上多少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打败两面宿傩。
虱子多了,大象也怕有咬,最主要的是大象觉得烦。
两面宿傩对这种不由分说就出手的人,烦不胜烦,看向禅院瞬的眼神分外阴冷,“要打架吗?正好,就当是热身了!”
两面宿傩来麻仓家打了很多次的秋风,并不是每一次都立马如其所愿的,有时候必须得打,服了才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麻仓吉掌权之后,心气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不愿意给两面宿傩这个跟麻仓家没有血缘关系的“穷亲戚”帮助,于是两边的武力冲突越来越严重。
两面宿傩原本就做好了将这里的人都打一顿,再获取银钱的准备。
此时出现一个练手的家伙,他一点都不排斥,真觉得是热身运动。
两面宿傩还不知道,短短几年里,咒术界已经出现了奇才,只是暂时没有跟他短兵相接罢了。
禅院瞬和五条霄在人才辈出的平安京也是个中皎皎,绝非一般的咒术师可比肩。
禅院瞬提刀劈斩,手中是一把修长的武士刀。
两面宿傩也现出武器,那是一把较为长的菜刀。
菜刀对长刀,怎么想都是不利。
而且两面素浓的菜刀看起来无甚特别之处,感觉就是随便从猪肉市场拿来的。
而禅院瞬的武器则不同,一看就是精钢锻造,上面还有特殊的火粹纹以及咒纹,这意味着这是一把精心打造的咒具而非凡铁。
虽然知道自己的义子有可能已经是个大坏蛋了,但香织的心还是不由得被揪起来了。
两边都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打的难舍难分。
除了武器的对撞之外,他们还有了咒术的对撞。
禅院瞬使出十种影法术,一时间式神满天飞,各个攻击力极强,穷凶极恶。
而宿傩则是表现出了对自然元素之力的掌控——火焰。
火之咒术虽然简单,但是破坏力惊人,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沾染焰火的式神都难逃一死。
见对方的弑神被自己灼烧殆尽,两面宿傩脸上的表情越发嚣张狂妄,以至于到了有几分狰狞的地步,面容的清俊之色破坏一空。
看着自己俊朗义子突然面目狰狞,一副反派嘴脸,樱井香织捂脸:‘我的义子不可能这么可怕!’
禅院瞬见势不妙,展开领域「嵌合暗翳庭」,其领域之声势壮大,直接将在场所有人都拉入了其中。当然它针对的只有两面宿傩。
而两面宿傩不甘示弱,勾唇冷笑。
那笑容背后的意思是:就你会开领域?
“领域展开——”两面宿傩捏觉,姿态宛若婆罗门邪神,“「伏魔御厨子」!”
两面宿傩的领域之力跟禅院瞬的不相上下,于是两边各占一半空间,互相抗争,相持不下。
禅院瞬的领域看起来还好,就是黑影多了一些,而两面宿傩的领域就十分可怖了——粉发白衣的青年足下是成堆的尸骨,有人类的尸骨,也有牛马的尸骨,堆积成山,无不展示这人内心的可怕之处。
所谓的生得领域,其实是术士内心的写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得领域,哪怕是普通人,只不过大部分的人无法将自己的领域开启,并化为攻击的利刃。
两面宿傩的内心是如此的可怖,这不仅仅预示着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还预示着他曾经走过尸山血海,目睹过人世沧桑。
香织看着他足下的尸骸山,并不觉得两面宿傩有多么的可怕,反而一瞬间悲从中来——这孩子,究竟走过了怎样的人间?
禅院瞬却不会对两面宿傩产生任何怜悯,因为两面宿傩走过的人世间,也是他曾经走过的。
只不过家里富的流油,门下僧侣如云,后者能随便替主家乞讨到粮食钱财,因此从不缺饭食的禅院瞬,并不明白大灾年是何等的可怖。
禅院瞬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诸式神皆听其,令不要命的攻击向了宿傩。
在「嵌合暗翳庭」的领域之内,这些式神的攻击拥有必中效果,即便是两面宿傩也无法躲过。
宿傩很快被名为「鵺」的式神啄伤。
虽然两面宿傩立马用反转术式将自己的伤口治愈了,但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减弱几分。
“你做的很好。”宿傩看似夸赞实德,已经咬牙切齿,“不加以回赠,就是我失礼了。”
香织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究竟成长到了哪一步,此刻忧心无比,于是现身——虽然她也被拉入了领域之中,但由于宿傩领域周遭是无边黑暗,穿着夜行衣的她自然而然地融于背景,一时间没有被发现。
香织出现在两面宿傩的身前,对着禅院瞬的诸式神轻声下令:“停下。”
这一招百试百灵,这些攻击力极强的弑神立马就停了下来。虽然有必中效果,却也无法抗衡宛若言出法随的咒言之力。
除非这些式神都聋了,或者他们的主人能够释放出了足以与之抗衡的咒力。
禅院瞬看着自己的弑神失去了作用,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饶有兴致的挑眉:“咒言师?这可真是稀罕啊。”
他知道的上一个咒言师还是神社的巫女,不过那名巫女的名声并不好,被周围的人视为诅咒之源。那名巫女只能够强势的用诅咒镇压,从而坐实了自己黑巫女的身份。
禅院瞬就是一个疯子。
他跟两面宿傩是一样的,根本不会挑对手,想打谁就打谁。
只不过两面宿傩追求的是自身的愉快与自由的,他弱者也杀,强者也杀,高兴了杀人,不高兴了也杀人。
而禅院瞬的评判标准,是这个人有没有资格让自己下手。
显然两面宿傩是够资格的,而一张口就让自己的弑神罢工的樱井香织也是够资格的。
一时间禅院瞬都不知要先打哪一个,他看像香织和宿傩的眼神都充满了战斗欲。
然而就在禅院瞬想要神挡杀神的时候,两面宿傩突然解除了领域。
狂战士禅院瞬满脑袋问号,“什么情况?!!”
可止小儿夜啼的两面·大魔王·堕天·宿傩从身后紧紧抱住香织,嗓音沙哑,“你终于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面宿傩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以为香织已经回来了。
可待他清醒,总是揽了一手空。
对他而言,樱井香织的身影,宛若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可,思不可得。
可如今两面宿傩能够感受到怀中身体的温度,后者微微颤抖,更是增加了他的真实感。
这不是梦,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来了。
那个收养了他,待他极好,如日如月,无尽光辉,如花如水,温柔至极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此生在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若有的话,那就是“曾经”。
香织之所以颤抖,也是感受到了这个怀抱背后所藏的深深的思念。
她甚至有些后悔抛下两面宿傩,她当时真的没想到,之后的平安时代会那般的混乱可怕与难熬,更没想到天下无敌的麻仓叶王会被宵小陷杀。
其他人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母子情深,见他们的模样也差不了多少岁,站在一起也算郎才女貌,不由地以为他们是鹣鲽情深。
其他人暂未表态,而禅院瞬这家伙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刀指前方,“喂,那边的,不要腻腻歪歪!当本大爷不存在呢?你们随便来一个,给我试试刀!”
禅院瞬才不在乎被试刀的是谁,当然他听过堕天的大名之后,也一直想要将他斩于刀下以全自己的盛名。只不过他觉得香织这个人也很有意思,看起来绝对不弱。
两面宿傩很有担当的将香织推到身后,“你刚才对阵的是我吧?战斗还没结束呢!”
香织想要重新将两面宿傩拦在身后,却被阻止了。
两面宿傩:“母亲,就让我来吧,如今我已今非昔比,绝对不会叫母亲失望。”
并没有希望两面宿傩成为武林高手的香织:……
其他人震惊:“母亲?!!”
禅院瞬眼珠子都惊得快掉出来了:“你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五条霄若有所思:“既为狐妖,岁不知几何,说不定长你我千百岁。”
“你才千百岁呢!”香织忍不住反驳,“说的我跟老婆婆似的,我今天芳龄才……”
她穿越之前十八岁都未满,穿越之后又过了4年,按心理年龄来算的话应该是22岁。
但她的皮肤以及身体机能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时间在她身上已经冻住了一般,所以按照身体的年龄来算的话,应该依旧是十七八岁。
“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肯定就是老婆婆了!”禅院瞬理所当然地超大声。
香织咬牙切齿,“小傩,给我打他,不要留手!!”
这人怎么说话的?
而且禅院瞬此言一出,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顿时“敬重”了起来,是那种看敬老院老头老太的眼神。
两面宿傩立马重开领域。
而与此同时,麻仓吉抖了一个机灵,他暗暗让手下的府兵投资继续召集人马,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趁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将他们全部绞杀。
麻仓吉就是当日在高楼上对香织弯弓射箭,不依不饶之人。
麻仓吉知道香织是麻仓叶王的弟子,且年少即富有盛名,实力极高,他生怕她为自己的师父报仇,因此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他。
而对于自己大不敬的禅院瞬,麻仓吉也生不出好感,甚至想要杀鸡儆猴,让那些咒术师都知道阴阳寮的威严。
至于五条霄,因为这家伙彬彬有礼,极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麻仓吉一时间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他。
剩余府兵及阴阳寮在职阴阳师、麻仓家豢养民间法师,全数集结。
两面宿傩的领域又恰好是个开放式的领域,什么人都能够进来。
不过两面宿傩在意识到他们想干嘛之后眼神越发骇人,他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本就不乖驯的头发朝后,看起来像霸气侧漏的大背头。
这是两面宿傩打算大开杀戒的动作。
这些蝼蚁也敢出现在他领域里?
分分钟叫他们灰飞烟灭!
两面宿傩的领域能够叫他设立的范围内,樯橹灰飞烟灭,无论是建筑草木还是人都消失殆尽。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确保香织的安全,他推了香织一把,“走远一点,我不想误伤你。”
香织意识到什么,蹙了蹙眉,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一代的麻仓氏绝非义徒,而且俨然是要对他痛下杀手,没有姑息的道理。
香织下意识的看了五条霄一眼,她虽然跟五条霄不熟,并且觉得这个人有些腹黑,但是对方长了一张跟于条悟几乎一般无二的脸,让她感到亲切又欢喜,于是心生不忍。
她问宿傩,“能否不要殃及无辜?”
“无辜?”宿傩一脸纯诧异,眼神天真又残忍。他不明白香织说的无辜指的是谁,在他看来所有人都该死。
香织左手五条霄,右手禅院瞬,决定将他们拉力战线。
“你干嘛啊?”禅院瞬似是不高兴,又似有些单纯的别扭。
五条霄一听禅院瞬的声音就知道,那个狂战士是害羞了。禅院瞬整天喊打喊杀的,说话又不好听,估计没有姑娘愿意靠近他,指不定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有拉过呢。
不过看起来风流的五条霄忙于家族事物,也没有功夫风花雪月,感受到手心的柔软与温度,心中也有些许异样,宛若水滴入泉,叮咚作响,涟漪不断。
香织将这两人带离战区之后,依旧心神不宁,觉得不能任由两面宿傩大杀特杀。
这些府兵都听令于麻仓吉,做事并不凭主观意愿,要说全部是恶人,也不可能十有八九是拿钱办事,家里说不定还有老小要照顾,全部杀了,未免显得残忍。
尽管香织不知道宿傩的大招究竟是怎样的,但宿傩叫她离远一点,这意味着他的大招十有八九是无差别攻击,再看他脚下那成堆的尸骨也可以想象,带来的是如何血流成河的场景。
假如两面宿傩真的杀人不眨眼,岂不是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魔王?
杀死大魔王,可是她的核心目标。为了回到现在,她也可能会不择手段。到时候,她可能会不得不跟宿傩短兵相接,那绝非她愿意看到的。
于是她又重新回到了战场,在两面宿傩即将发动大招,斩切破坏眼前一切之前。
宿傩愣怔之余,有些许震怒,“你在做什么?”
香织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挟持了麻仓吉。
那些府兵顿时不敢动弹了。
麻仓吉本人也呐喊:“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让你的人都退下。”香织道。
其实他可以用咒言或者式神控制住局面,她只是担心宿傩遁逃不及时。——即便知晓两面宿傩有佛挡杀佛的能耐,她也还是担心,生怕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麻仓吉怂的一批,“快退下,快退下!”
诸府兵莫敢不从。
香织挟持着麻仓吉退离了麻仓家,并且遁入京城远郊。
禅院瞬和五条霄、两面宿傩其实都不需要保护,但奇迹般的一起跟随着香织离开了马桑家。
两面宿傩是因为听话,想要在香织面前装乖
宿傩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嗜血的本性,之所以让堕天之名远扬,也不过是希望时空能将她再次送到自己的面前,而不是想要惹她厌恶。
五条霄是本来就没有多强的战斗欲望,他见麻仓吉妥协退让和合作的意向,顿时知道事情没有谈判的余地,也就没有在麻仓家待下去的必要了。
至于禅院瞬,这家伙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而麻仓吉这种弱小无能之辈不在他的狙击范围,因此自然是堕天和“老妖婆”在哪他就在哪。
香织在将麻仓吉挟持到了黑窟窿洞的郊外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杀掉这个家伙。
麻仓吉看出香织在思考生杀予夺的问题,吓得都尿了,连忙求饶并且狡辩:“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我的手下对你出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跟我无关啊!”他对之前自己在高楼上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也不说自己害死叶王的旧事。
香织心想,她的师父麻仓叶王是被这家伙给害死的,她理应杀了他,为师父报仇,但是……她有点不想当着自己义子的面杀人,这样肯定会起到很不好的示范作用。
香织想来想去决定先放了麻仓吉,回头再杀个回马枪。
两面宿傩不解:“母亲?!”
宿傩做事随心所欲,也能理解其他人为何会随便改换态度,但他深知麻仓叶王对于香织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这般难以置信。
“做人啊,要慈悲……”香织老生常谈。
“要宽容。”宿傩跟背书一样接话。
这样的对话在宿傩的童年时期发生了不少,两人不禁相视一笑,仿佛彼此相隔的那些时光都不存在。
围观他二人莫名其妙傻笑的两位家主:……
禅院瞬悄声问五条:“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病?”而且这女人在说什么胡话,劝一个大魔王慈悲为怀,宽容待人?她莫不是疯了?
五条霄也表示看不懂,“可能这就是‘母亲’吧?”
香织跟两面宿傩没聊两句,留下一句“我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很快就回来”,随即一溜烟跑没影了。
宿傩想要喊住他,但是料想香织应该没有这么快就离开这个时代,毕竟所谓的大魔王还没被打倒呢……
宿傩嘴角含笑,笑得意味不明,“速去速归啊,母亲。”他的嗓音低沉,在这夜色中听起来格外的靡暗。
五条霄和禅院瞬对视一眼,都感觉这一对“母子”哪里怪怪的。
连禅院瞬这种不太爱动脑的都看出来了,他们应该不是血脉相连的真母子。
而且堕天应该对他的母亲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未必是跟情i欲挂钩的,但总之是不怀好意。而
至于那个半人半妖的家伙,似乎对此并无察觉,倒是显得一派浪漫天真。
哪有孩子比老子还成熟古怪的?
禅院瞬不有在心里咕咚:‘真奇怪,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
五条霄比禅院瞬更善于思考,此番他也有了些计较。
五条霄虽嘴上猜测香织年龄可能很大,实际上却并不是真的这般作想,因为香织身上还有少女般的天真感,但比起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少女又多了几分成熟。故而他粗略估计,那家伙的年龄应该在20岁到25岁之间。
关于他们的关系,五条悟也猜出了多少,十有八九是义理母子,本质上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至于堕天本人对于这个义理母亲到底是什么想法,那就自由心证了。
如果两面宿傩知道两位咒术师脑壳里装的是什么的话,他一定会把他们的狗头打爆了,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全部踩碎。
宿傩的想法才没有那么复杂呢,他不过是因为香织离开自己那么多年,而变得十分幽怨而已。
两面宿傩想要留住香织,想让他陪伴自己生老病死,直到人世的尽头……
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宁可此生堕魔,也不愿意再放她离开。
借口去找歇脚地方,实则重新绕回到了麻仓吉面前的香织,露出了一个绝不能称得上慈悲宽宏的笑,“你做好‘下去’跟我的师父道歉的准备了么?”
麻仓吉瞳孔骤缩,浑身颤抖:“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香织笑容加深,“是啊,你是朝廷命官,我本应该忌惮几分,可不知道是谁将我列入通缉名单,使我成为罪犯流寇。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所谓的清名。下去吧,记得跟我的师傅磕头道歉!”
郊外的夜晚格外寂静,寻常时唯有虫鸣,如今多了一道交响之音,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惊恐痛苦的呐喊:“不——!!!”
此夜甚是妙哉,有人报仇雪恨,有人与故人重逢,有人看了一场好戏,有人寻觅到了对手。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此后这几人的命运将会纠缠在一起,关乎亲情、友情、爱情,错综复杂,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