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连连摇头,望天道:“我不配啊。”
最好把她当成小透明,遗忘了吧。
谢子晋又笑出声,自顾自道:“挺有自知之明。”
话音未落,一旁的唐征急了,对着路小朵道:“你什么配不上?做甚自贬?”
“要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他又一指安老,“你只有他一个师父,他不知有多少徒弟,一点不专一!”
噗!
谢子晋优雅的喷茶水,所幸射程不远,水量不多。
这什么谬乱,师徒…讲什么专一!
安老闻声却大笑起来,没有丝毫怒意,“嗯,不错不错,是我收徒多了,要不我和他们都断绝关系?”
“只要你俩答应拜师,好说。”他道。
“你,俩?”谢子晋微微皱眉。
安老点头,一指路小朵和唐征,“他们俩,我一起收了。”
谢子晋不说话了。
唐征余光瞥见他的晦暗不明的神情,忽然挺直腰板,甚至有想笑的冲动。
能被收徒,好像是个好事!
袁县令脸色微沉,“师父…”
刚才的玩笑,一点不好笑。
“你先别急,我刚说的…”安老瞟了他一眼,恶趣味的笑,“都是真的。”
袁县令快哭了。
心知是假,又怕是真,师父心,海底针啊!
断绝关系,他不敢想象。
“小朵,你表个态。”袁县令求助道。
路小朵眨眨眼,“安老,您收我为徒,就是因为吉果和那些虚名?”
她要搞清楚原因。
“诶,怎么叫虚名呢,你是百年不遇的经商之才,却不敛财无道
,还有为国出力之心,我看好你。”安老道。
路小朵顿了顿,手指谢子晋,“他比我还厉害,没见您收他啊。”
论经商,论家室,论逼格,这厮都比自己强多了。
安老看向谢子晋,谢子晋神色淡然如水,但攥着茶杯的手却指骨分明,经络尽显。
半晌,安老开口,“啧,不行,他太狡猾,我就偏好纯朴的,就像你和你相公这样,出淤泥不染,天性单纯。”
“除了那张脸,她哪单纯?”谢子晋挑眉,慢悠悠道,压下声色里的汹涌。
他不是真的想成为谢安之徒。
但不想要和得不到,是有差别的。
袁图南捂脸,“师公,您这回看走眼了,她就是个猴精。”
说妹夫单纯,她同意。
“她单纯,天下就没有复杂的了。”
袁县令道:“我有时都着她的道!”
李幕僚默默吃瓜。哪个单纯的孩子,能把老翰林差点逼疯?
路小朵尴尬的嘴角抽搐,“各位,我平日待你们不薄吧。”
“薄。”袁图南立即道:“你总变着法扣我钱。”
路小朵好悬一头砸在桌子上。
从前都是说说,此刻,她真的想扣钱,扣光!
安老看着唐征,淡淡的勾起嘴角,“而且我收徒,还有个标准。”
众人又齐齐看向他。
“长得要好看,你们两个很符合。”安老眼中发亮。
谢子晋表情更僵硬,心里有什么裂开,碎了一地。
说谁丑呢?!
路小朵看向袁县令,人已中年,但那张脸依然风采逼人,俊美无涛
。
她无力反驳。
老顽童还是个颜控!
袁县令也盯着她,眼底是看着小师妹的热切。
路小朵扶额,用手碰碰身边人,“阿征,你说呢?”
他来拒绝,好过自己拒绝。
“我同意。”唐征幽幽道。
安老顿时乐了,他将唐征脸上的小得意收入眼底,又扫了眼一旁的谢子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的招自然奏效。
路小朵觉得自己耳朵失灵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唐征。
“你再说一遍。”
“我同意,认他做师父。”唐征笑若春风。
好似刚赢得了一场对决。
他的笑直映进路小朵眼底,如画胜景,她的耳畔萦萦绕绕着一句,“娘子,和我一起吧。”
“好。”路小朵点头。
皆大欢喜,除了某人。
袁图南咬着筷子,琢磨半晌道:“那我不就…成了小朵的侄女?”
不是她想不开,是世界变化快。
闻声,路小朵露出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好侄女,叫声姑姑听听。”
袁图南打了个激灵,小声嘀咕,“你们收徒拜师,倒霉的怎么是我。”
袁县令却不在乎自己突然降辈分,只笑呵呵道:“师妹,逢年过节记得给师哥和师嫂送礼,不用多,三节两寿就行。”
路小朵一愣。
她怎么没想起这茬。
袁图南被一语点醒,脸色多云转晴,立马有样学样的对路小朵摊手。
“小姑姑,小姑父,马上就要过年了,别忘了我的压岁钱,你们财大气粗,红包记得厚一点哦。”
能拿钱,辈分小
点就瞬间能接受了。
唐征:“…”
袁图南叫他姑父,叫谢子晋表哥,算来算去,自己的辈分比谢子晋大。
“可以。”他瞬间心情美丽,转头淡笑道:“问我娘子就行。”
“难怪答应的那么痛快。”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大笑,伴着火锅的热气,屋里气氛蹭蹭蹭的上升。
身上火热火热,路小朵心里却凉了。
路小朵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徒弟,上山容易下山难,认命吧。”安老安慰道。
笑过之后,众人开餐,袁县令和安老许久不见,两个都是喜酒之人,喝得酩酊大醉。
路小朵今日知道一个新规矩。
原来这个时代的文人雅士,喝酒后会裸奔助兴。
她的老不正经师父已经脱掉上衣,释放天性。
真叫一个,狂放不羁,爱自由!
金田田等人臊得看不下去,纷纷偏头捂眼睛,“朵儿,咱走吧。”
路小朵:“…”
她师父年纪不小,身材可不错,一点没有老态龙钟,反而如青年般挺拔。
颜控的人生就是不一样。
彼时,袁县令也陪着脱衣服,但他喝得更醉,手晃的厉害。
旁人拦不住,也没人敢拦。
最后,袁夫人一撸袖子,扯住袁县令的耳朵,“住手,不准喝了。”她厉喝一声,回荡半晌。
刚吃过红汤火锅的她,嘴唇脸颊泛红,声音也带着热辣。
众人看得发愣。
翩翩仙子,一样会气会怒,炸毛了还挺吓人。
袁县令瞬间放下酒杯,顺着袁夫人的劲力偏
头,“师父,我不陪你了。”
“没出息,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样子,被拿的死死的。”安老仰头又饮一杯,“我的徒弟怎么都怕媳妇呢!”
这话意有所指,唐征默默道:“我不怕。”
众人撇嘴,这话也得有人信啊。
路小朵轻笑着看他,四目相对,她听见他的后一句,“我是爱她。”
“咦!这屋真是待不了了!”
“等等我,咱一起出去!”
“肉麻死人不偿命!”
众人一致甩着鸡皮疙瘩离开,掉了一地。
安老冷哼,“大惊小怪,这算啥,你们没见过更腻歪的,是不,徒媳。”
袁夫人双颊更红,遂一甩衣袖,也匆匆出了房间。
安老狡黠一笑,拍拍趴在桌上的袁县令,“徒弟,别装了,人都走了。”
次日,袁县令酒醒,依然是那样清风霁月,俊逸有余。
让人很难把他和昨晚在屋里释放天性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听说师弟要考状元?有志气,县学的春季招生就在年后。”
袁县令边看唐征写的文章,边点头。
这种水平要进县学,绝对轻而易举。
再拿起路小朵写得纸一看,顿时皱眉,“你这狗爬字啥时候能有点长进。”
“师哥,别太过分,我才八岁。”路小朵抢回自己的纸,揉成一团,毁灭证据。
再说,她的字横平竖直,也没有那么丑。
袁县令轻笑,“我八岁已经精通诗词歌赋。”
若真平庸,谢安怎会收他为徒。
路小朵无语,遂默默道:“我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