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若还敢来惹我，我很乐意送你去见你娘。”迟素利落收刀，转身回了对面的宅子。
迟玉吐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伸手摸在脸上，全是血。
她的脸……
“肖群，你怎么办事的？”
“我怎么办事？我命都差点搭进去了！”肖群想到之前被迟素捏住性命的那种恐惧，就声音打颤。
这种活儿谁爱干谁干，反正他是不干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肯定能把她做掉吗？”迟玉上去把他揪住，跟讨债似的，“你没做到，你答应过的！”
此时此刻，肖群看着她这张脸，只觉狰狞可怖，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再说，为了一个女人，把命搭进去，实在是不值。
“我是答应过你，但我现在食言了，滚开！”
迟玉气得跺脚：“你干什么去？”
“收拾行李走人！”肖群可不敢再住在那个女人对面，不然哪天不小心就碰上面，他会做噩梦。
“你要丢下我？”迟玉有点慌，她现在可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就指着肖群的钱过日子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管你怎么办？我又不是你爹，管你死活？”
肖群踹门进房间，将东西收拾好，揣着个小包袱就走，“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别来找我。”
“你……”迟玉见留他不住，索性破口大骂，“你个没种的软蛋！要滚就赶紧的，真以为姑奶奶指望你呢？呸！滚远点儿！”
“泼妇！”肖群回骂了两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玉又追到巷子口，恶毒地叫骂半天，等到口干才罢休。
没人帮忙，单凭自己一人，压根不是迟素的对手，报仇一事只能搁置。
姚琮领着紫田第三批难民抵达长沪的第三天，沈雁就收到消息，八万叛军已从湖阳北上，直奔长沪而来。
于是，沈雁便以上将潘远的名义下令，将所有百姓接入城内，坚壁清野，关闭城门，准备应敌。
叛军是豺狼虎豹，是洪水猛兽，凶恶之名早已传开，而湖州来的许多难民都是亲眼目睹过叛军烧杀抢掠的，闲时总喜欢提起过往经历。
说的多了，知道的人也就多了，对叛军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搅得城内人心惶惶。
备战一个多月后，叛军终于抵达长沪，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营地安得这么近，说明敌军压根没有将朝廷守军放在眼里，是一种挑衅，这激起很多将士愤怒，有些人甚至扬言要出城去教训他们。
沈雁将几员将领叫来训斥了一顿，勒令他们管好自己的队伍，这股激愤情绪才慢慢压下去。
当天午后，沈雁来到迟素这里，两人来到院子里，坐下说话。
“我估摸着，今天最迟明天晚上，敌军就会发动第一轮进攻。”
“晚上？为何晚上进攻？”
沈雁笑回：“因为对面的主帅是张洪，此人最喜欢夜战，十次有九次攻城，都选在半夜，往往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迟素诧异道：“你是不是以前就跟此人打过交道，似乎还挺了解他的？”
“我也是派人调查的。”沈雁垂下眼睫，喝了口水。
尽管不太信，迟素也没追着问，现在她倒希望沈雁真的跟张洪打过交道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那你现在应该很忙吧，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某人又不解风情了，而且依旧不自知。
沈雁都服了，她是真的不明白，还假不明白？要不要直说？
考虑过后，他决定说含蓄些。
“要打仗了，之后很难再抽出身过来，所以趁着开战之前来见见你。”
迟素闻言，不禁心头一动，暗暗琢磨了一会儿，说：“其实你不用挂心我的，将心思都放在退敌上吧，等敌军退了，你不那么忙了，我过去看你。”
“好。”喜悦之情从沈雁的眼眸里溢了出来，脸上的笑意灿如明光。
公务在身，不便久待，聊了不到一盏茶时间，沈雁便赶了回去。
迟素对此次开战颇感忧心，一个人坐在院中发了老久的呆。
天色渐暗，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起身去厨房。
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从房里传出，伴随着郭氏的劝解声：“方妹妹，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不吃也不喝的，身体怎么撑得住？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你忍心让她这么小就没了娘亲吗？”
从来到长沪后，方氏就整日郁郁寡欢，神伤自苦，起初还会带带女儿，后来连女儿也不怎么管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郭氏甚至一度怀疑她要自尽。
迟素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能否振作全靠方氏自己，旁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她不想再去管了。
子时过半，叛军果然发动进攻，南、西、东门先后遭到突袭，幸而早有防备，城内守军很快便做出应对，与敌人交锋。
从子时到卯时再到天色大亮，敌军一波接一波地攻来，没有停歇，沈雁也一直辗转于各个城门，指挥作战，别说合眼了，就是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
迟素一觉醒来，就听说了敌军攻城的消息，不禁感叹沈雁果真算得准。
“娘，你说沈叔叔他们能挡住那些坏人吗？要是他们进来了怎么办？会不会吃了咱们？”甜豆拧着两道小眉毛，吃荷包蛋都不香了。
“不会的，那么多人守城呢，一定能将他们挡住，你就别担心了，快吃吧。”迟素说着，将饺子端上桌。
贺明秀身子不便，坐着不舒服，只能斜靠在床头吃饭，因为受到外面战事影响，她的食欲也不太好。
另外，她感觉今天肚子有些异常，老有便意，早上已经去了两趟茅房，但是为免让迟素担心，便瞒着没说。
“明秀，你们吃，我去看看外面。”
迟素胡乱吃了点，就起身出门。
街上十分冷清，已看不到人，家家门户紧闭，连窗都不敢开，紧张的氛围拉满。
这时，有几个人突然从街对面的一条小巷跑出来，大声喊道：“城门已破，叛军要来了，快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