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致远商行与诸葛伤敲定有关合作事项后,楚天枢便赶回了军府。
此次远行,路途遥远,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在这临行前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保证路上的平安顺意。
需要准备的第一件就是此次出行的队伍。除了猎人小队以外,楚天枢还打算再带二十名士兵,十名军械师,组成一个基本编制的队伍。这样军官阶层就有一名队长,三名什长,六名伍长,足以应付路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楚天枢将需要抽调人手的事情汇报给李慕骁后,李慕骁吩咐军府卫队长李彪去选出二十名老兵,并担任此行的护卫队队长,听从楚天枢指挥,负责保护楚天枢的安全。
李彪是李氏家族派给李慕骁的贴身护卫,一直担任军府的卫队长,是李慕骁的绝对心腹。此次派其跟随楚天枢一起出行,是对楚天枢的重视,还是另有其他?楚天枢也不好多想。
十名军械师则由楚天枢去机造处自己挑选,此事交代给大师兄去负责,不一会儿,便凑齐了人。
因为楚天枢有特意交代,从冶炼到组装,制造全流程中至少有一人。所以他在队伍中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大师兄、六师兄几人,他们都愿意毫无保留地帮助这个小师弟,只要他需要。
确定好人选之后,楚天枢将此次出行的所有人都集合到了军府校场上。
当所有人列队整齐,楚天枢却并未交代什么,而是吩咐会计官给每人发了1枚金币。没错,就是一枚金币,相当于100枚银币。上次八角寨战役奖赏,每个士兵也不过是10枚银币。
“这虽不是买命钱,但当你拿上这枚金币的时候,也就能感受此次任务的艰巨,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好心理准备。”在众人一片错愕中,站在高台上的楚天枢终于开口了。
“你们可知道,我们现在最缺的什么?”
“是金钱吗?”下面有人回答道。
“不是!”楚天枢回道。
“是水吗?”
“不是!”
“是粮食!”有人肯定地回答道。
“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众人很是疑惑。
“是时间,是好好活下去的时间!”
“如今已是连续两年大旱,但老天不会就这么一直旱下去的,他总有一天要下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到那一天。”
“作为城防军一员,我们一直在和山匪斗,但归根到底,我们和山匪一样,都是在和天斗。和山匪的争斗,不过是在比谁活得更久,能活到天降甘霖的那一天。我要在场的每个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不然此去万里路程,我们就都走不下去。”
“你们都明白了吗?”楚天枢站在校场高台上,激昂地喊道。
“明白!”台下众人沉声回答道。
看着台下眼神坚定,神情肃穆的众人,楚天枢心里对这一次任务,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准你们两天的假,拿上手中的钱,买些东西,回去看看家人,我们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回到青阳镇。”楚天枢最后宣布道。
他也要回家,回铁石铺看看,出来快两年了,他也想着回去见见父亲,与父亲告个别。带着猎人小队回去,回去见见他们的家人,毕竟这一趟得走好几个月呢。
楚天枢将自己这两年的薪饷和奖赏都交给了二哥,用来购买了大量粮食。猎人小队知晓后,也都把自己攒的所有钱币拿出来买了粮食。他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楚天枢要求,只知跟随他的行动准没错。
由于要进入青阳山脉,有山匪劫道的风险,所以对装车的粮食进行了一番伪装。五大车粮食都盖上了柴薪掩护,雇佣了十个民夫拉车。猎人小队则是换了便装,只佩戴短刀随行。
“三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衣锦还乡啊?”走在回铁石铺的山道上,楚天歌向前问道。
猎人小队几人本就是铁匠子弟,楚天枢让他们一有空闲就到机造处火器坊和师兄们学习火器制造,如今也有了军械师学徒四、五阶的能力。加上城防军特别行动小队这一官家身份,自有他们可以骄傲的地方。
“你这小子,才杀了几个山匪啊?就如此的牛气哄哄。”楚天枢笑道。
“这一趟,我们要去武阳都府,还有南诏国,我父亲这辈子都没去过武阳都府,我算是给我们家争脸了。”楚天歌高兴地说道。
可当他话刚说完,后面就传来了几声叹息声,楚天歌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原来,铁石铺被山匪劫掠的那天,除了一些跟随楚华生出门前往青阳镇行商的以外,寨子里的男人全都被山匪掳掠去了,就包括楚天高、楚天阳俩人的父亲。
经过八角寨一战,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或者姊妹都被山匪抓去做了苦力。遗憾的是,从八角寨中解救出的工匠里,并未有铁石铺的人。
“你们都别丧气,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别唉声叹气的。等买回战马,有了猛虎火骑兵,山匪的寨子,我们一个个打过去,迟早把叔叔伯伯们救出来。”楚天枢给众人打气道。
许多艰难的事情,总得一步一步去解决,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走好眼前的路。
因为担心山匪劫道,所以众人都是加快了行进脚步。早上从青阳镇出发,下午便回到了铁石铺。
看着已经修葺大半的铁石铺,几缕炼铁炉的青烟飘向空中。楚天枢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心安,这里熟悉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的欣慰。铁石铺,有他的亲人,是他出生,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方。
大哥楚天行已经开始分担寨子里的事务,正组织村民搬运带回的粮食。猎人小队也跑回家找自己的亲人去了。
父亲楚华生带着楚天枢在寨子里转悠,查看这两年来寨子的建设。曾经被焚毁的房屋已经全部重建,后山的矿洞也已经修复,就是炼铁炉和打铁铺子还没恢复到以前的数量。
楚天枢在之前有传信回来,要楚华生尽可能吸收逃难来的家庭,增加寨子的人口。如今看来,是严格照做,并颇有成效,寨子里已不再是空荡荡几个人,已有不少的孩子在追逐嬉闹。
“爹,这一次我们带回了五大车的粮食,你好好分配下去,尽可能继续收留灾民家庭,增加寨子里的人口。”
楚天枢和父亲站在寨子高处,俯瞰整个寨子。
“这么多人了,还要增加吗?”楚华生问道。
“只要是良善的逃荒家庭,都要收留,安排房屋和活计给他们。”
“后山的水柜要尽快建好,还可以继续往后山扩建房子,村寨的防护也要重新加强,围墙都换成整根圆木,并且垒上石块,修建起箭塔,还要挖沟做吊桥。”
“钱和粮食不够的话,就联系二哥拿,他那边我会交代好的。”
“寨子里所有人的生产生活,从今以后都要统一管理,安排好各自的职责,我们这里不是世外桃源,收留这些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享乐的。”楚天枢一连交代了许多事情。
“天枢,你这是要准备干什么呀?”楚华生实在是跟不上自己儿子的想法。
“风雨欲来,这天要变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不做些准备吧。”楚天枢抬头望着天边说道。
“唉,也是。毕竟狡兔三窟,爹没能帮上你们什么,但也总该为你们兄弟三人留条后路。”楚华生沉默了一会儿后,像是想通了似的,缓缓说道。
“我这次要去南诏国买战马,不知是否会一切顺利?这段时间整个寨子全力打造好至少一百五十副马具装备,我会让二哥分几次来取。”
“最近山匪报复官府,你和大哥也要多费心,组建好寨子的护卫队,保护好自己。”
这一刻,夕阳的余晖下,父子相望,似有千言万语交代,却又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