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二年除夕, 皇城内太极殿上,端得是一片歌舞升平,推杯交盏。
有些刚得了入朝资格的新官员,许是得以与圣人共宴太激动, 亦或是喝酒喝多了, 偶尔恍惚的那一瞬间, 都以为自去岁起愈发刀光剑影的朝堂, 只是一场梦而已。
甭管是往日里吵到快要打起来的, 还是喷唾沫喷到快撞柱子的, 还有那嗖嗖互相给对方甩眼刀子的, 这会儿都笑得特别好看。
一个个跟刚成了亲的新人一样,笑不露齿, 却不乏喜庆。
难道就真都这么高兴?
那才是做梦。
真正心情愉悦的, 怕是只有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端坐着的圣人, 和他旁边的锦贵妃了。
两人今天一入大殿, 就引得众人差点都呆住。
圣人身上金中带赤, 锦贵妃身上朱红泛金,一龙一凤交相呼应,衣服华美又高贵,在其他人多少都穿得厚实显肿的时候,两人身型修长唯美,跟夏日里没甚两样。
满朝文武大臣不知道什么叫情侣装,只心里都卧槽了一声。
圣人莫不是要立后?
大家眼珠子都恨不能啪叽一下甩到摄政王和贤妃身上去, 看看这跟圣人拉锯得如火如荼的父女俩, 到底啥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呢?
摄政王气得差点骂出来, 他但凡有个外孙, 圣人都活不到现在, 他就差背着骂名自己夺位了。
说起来,摄政王就恨得牙都要咬出血。
若非一个乔家,一个程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都娶了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儿媳妇,偏偏那儿媳妇都是有本事的,还真折腾出了名堂,圣人如何能那么快压下陈国公府和太后的势力?
还狠狠将权势撕下一块来收了回去。
如果太后没那么快倒台,陈国公府没那么快暴露出通敌叛国的罪名,多过几年,摄政王至少能收拢一半陈家的势力。
到时候给圣人下药也得让他睡一睡贤妃,就是让贤妃爬墙也得折腾出个外孙来,到时候皇家姓什么还真不好说。
若是苗婉在这儿,估计要给摄政王鼓掌,《春意浓》里,摄政王是差点如愿了的。
只是圣人狠,齐望舒更狠。
贤妃一诊断出有孕,齐望舒紧随着也有了身孕。
太后知道自己快死了,想借自己的死弄掉她们俩的孩子,给如今已经进了冷宫的陈贵妃铺路。
齐望舒狠心拉着贤妃一起,用她们的孩子同样将陈贵妃送进了冷宫,这才有了He结局。
圣人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死心塌地爱上了齐望舒,以为齐望舒小产,痛不欲生,后来才知道齐望舒只是来大姨妈了而已。
然后俩人又别扭,和好,并肩作战,浓情蜜意,围绕这个大姨妈血案,作者写了两百万字。
苗婉没仔细看,但苗婉记忆尤甚,因为她跳着看,一天都没看完。
话说远了,在满朝文武关注摄政王父女的时候,贤妃脸色特别难看,但是摄政王却笑了。
大家以为他是咬牙装逼,殊不知摄政王是真想笑,气的。
他还是太注重名声,手段太软了,这才让圣人以为他好欺负,就差骑他头上拉屎了。
他笑是笑圣人痴心妄想,想要立起一个娘家没落的皇后,生个嫡子好进一步坐稳皇位?
呵,梦不错。
接下来,圣人没说要立后。
摄政王给了贤妃眼色,父女两个也喜笑颜开,做足了除夕该有的欢喜模样。
文武百官很迷茫,他们啥也不知道,又啥也不敢问,就,只跟着瞎欢喜。
这太极殿上才有了刚开头的歌舞升平乐。
摄政王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当初在陈嗣旭身边暗藏的那部分势力可以动一动了。
陈嗣旭废物,跟西蕃人联系,只想着捞钱,却不想那都是群吃肉不吐骨头的狼,狼能有多少脑子?
何如将狼引进来,当朝廷为与西蕃的战争头疼时,北蒙、南疆、甚至倭人都可以动一动。
边疆不稳,战事频发,大岳三分之一的兵力掌控在他手中,到时圣人分·身乏术,疲于应对之时,算计圣人宿在贤妃宫中一次,就直接让圣人驾崩吧。
只要有宠幸记载,甭管如何,贤妃一定会有‘遗腹子’。
然后怀着遗腹子的太后垂帘听政,摄政王辅政岂不是理所当然?
摄政王不想忍了,他也能探听到圣人身边的某些消息,那劳什子土豆、辣椒、弓·弩,还有什么压缩饼干和羽绒服,只会让圣人将自己手底下的势力武装的更加强大。
他有种直觉,再忍下去,也许他连拼一把的机会都没了。
可越是要反,摄政王就越不会打草惊蛇,歌舞升平是必须的,越麻痹人越好。
贤妃大概也知道爹爹的心思,压下心底对齐望舒的嫉妒,与一众妃嫔笑语晏晏,殿内一片欢乐。
圣人与齐望舒对视一眼,这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乔盛文到达西北后,从苗婉那里得知了物流中心的打算,立刻通过暗卫给圣人上了折子。
来年想要在内陆开通物流中心,圣人必须得压一压摄政王的气焰。
程绍对固北军演习的情况也八百里加急进了折子,连同乔瑞臣出使塞外的计划一同送了过来。
圣人前天晚上收到的消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离可以攻打西蕃,震慑四疆外族的日子,不远了!
越是临门一脚,越不能给摄政王这个老匹夫空子钻,所以给摄政王一个催化剂,逼着他露出马脚,势在必行。
还有什么比圣人暗示想立后,更能刺激摄政王父女俩的呢?
正好苗婉送来的保暖内衣和定制衣裳里,有情侣装,俩人高高兴兴穿上了。
哦,本来俩人还想含蓄点的,挑了一套没这么高调的,撒狗粮也讲究个闷骚嘛。
但第一套穿上后,俩人都有点那啥,没能走出大殿。
没法子,只能这么高调出场了。
眼瞧着的,摄政王父女这是被刺激大发了,没瞧演技都比以前出色,看样子天赋都是被逼出来的。
宫宴一结束,皇城密道内就飞快离开了几个皇家暗卫,在茫茫夜色中快马加鞭离了京,往四面八方去。
其中一个方向,便是出关去西北的方向。
不过如今西北这边还没接到任何消息,除了要当值的将士和员工外,其他跟苗婉交好的人家,今日都被邀请聚集在了聚福客栈里。
苗婉就喜欢热闹,可能是因为从小过年都是她最孤独的时候,有机会她就喜欢人越多越好。
大人笑着闲磕牙,小孩子嘻嘻哈哈跑来跑去。
案板被刀剁得钝钝响,滋啦滋啦的翻炒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香气,似乎都变成了幸福的味道,催化着人们的面容,唇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后头去。
苗婉今天跟淘淘穿了母女装,两个人都是一身火红色点缀着浅色石榴花的袄裙,边沿点缀着雪白的兔毛,让母女两人跟兔子精似的,反正都很活泼。
淘淘是真活泼,马上三周岁已经能跑稳当的她,跟个不知疲惫的小鸭子一样,带着卤蛋和巧丫,在大人孩子堆里跑来跑去,嘎嘎乐着拽这个,推那个,惹得大孩子小孩子都追着他们跑。
苗婉这肚子,也只能心态活泼了。
她靠在一层雅间的沙发上,旁边是给她当靠垫的乔瑞臣。
沙发为了方便沟通已经搬到了门口,两个人笑眯眯瞧着一群孩子玩耍。
以前乔家最早那个院子盛不下太多人,守备府想要盛下好几家子加上所有有身契的仆从也困难。
聚福食肆的大厅倒是够了,不够还有雅间呢,不到两百人完全能坐得下。
为了热闹,连厨案和灶台都挪过来两个,炸货就在大厅里,现炸现吃。
跟往年一样,先吃喝,后开苗世仁集团第三届动员大会。
因为人太多了,所以不能所有人的工钱和奖金都拿来说,就跟后世越做越大的集团一样,如今的动员大会说是表彰大会更合适。
其中,进步奖、奖金前十名、工分前十名、最佳表现奖等一系列尾牙会有的奖项,才会拿到吃喝过后来说。
也就是,以前是喂鸡血,让所有人卷生卷死。
现在是切切实实看得到的大饼,又圆又香,勾着更多人伸着脖子自己进圈,被苗世仁套牢。
咦~~苗婉吃吃笑,怎么感觉她这个苗世仁越来越坏了哩。
还是那种越坏越有人爱滴,嘿嘿……
平日里苗婉对张家的优待够多了,在这时候她没给张家什么优待。
反正张屠夫夫妇和乔盛文夫妇跟程绍两口子、苗婉两口子坐一桌呢,谁也不敢小瞧张家就是了。
这一年当中,表现最出色的不是管着温泉澡堂的张大壮,也不是管着聚福客栈的张三壮,竟然是养殖厂厂长杨氏,副厂长张二壮。
“杨厂长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努力,如今养殖厂中,成功实现了羊的厂内繁殖,并且驼马也在杨厂长的养殖下,实现了新生二十只的进步。
养殖厂今年养猪已经扩展到稳定五百只,同时供应西宁镇、西平郡甚至安永郡的进货。”
“张副厂长这一年当中,从西北三郡引进猪崽一千只,种羊五百只,鸡鸭以及副产品不计其数。
最大的贡献乃是为养殖厂提供了由内销到外放的转变,为西宁镇百姓、周边乡、镇、县乃至郡城百姓提供了更多赚外快,为家庭增收的机会。”
“因此,今年聚福集团最佳进步奖是杨厂长,最佳贡献奖是张副厂长,有请夫妻二人上台领奖!”
主持人是在乡村大舞台上已经喊习惯了的阮嘉麟,他话音一落,云熙等人就习惯的抬起手,露出手里一个小巧的木头棍儿。
棍子上方是两个木片巴掌,一晃悠就呱唧呱唧,特别热闹。
“好!”众人被声音提醒,掌声如雷,叫声不断。
其中还夹杂这孩子们雀跃的声音,“我也要,我也要巴掌,给我一个巴掌,给我一个巴掌。”
听见的:“……”今年的孩子,听起来格外欠揍哩。
云熙在郡城被孩子们要多了,自然清楚这样的小东西,还有镂空木棍里掺杂着响铃的木圈都特别受孩子们欢迎,特地多准备了许多。
等发下去以后,红着脸咧着嘴,上台领了奖的张二壮夫妇,就听到了更加热烈的起哄叫好声。
俩人心里很有数,大概不全是冲他们。
有一部分是孩子们急着炫耀刚到手的新玩具,另一部分冲得是这个奖。
不得不说苗世仁深谙怎么将员工们使到极致,她发奖忒实在了。
奖杯有,分量十足的金奖杯,一个五斤沉。
另外就是让人用木头做的银票,大到两口子抬着才能下去。
论尾牙年会怎么鼓动人心?
不用苗婉长脑子,她只要有眼睛就行,后世这样的激励手段不要太多,多看两次不想记也记住了。
这时候没有钞票,银票也轻飘飘的一张,大家甚至都看不见上头写了多少,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后世有KT板支票啊。
苗婉就叫乔蕊和长寿俩人照着银票的样子画了几张近一人高,一臂宽的银票,贴在薄薄的模板上,这鸡血不就来了吗?
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两张……两块银票板子,每张都是五百两!
两口子加起来,算上工钱和年底奖金,加上奖杯,近两千两!
在场也没几个赶得上两口子挣钱的,这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不敢想的钱,在场好些人不努力,可能一辈子也挣不着这些钱。
这头一个奖项就把大家伙儿给激得不要不要的,没喝多少酒的都有点上头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嗷嗷叫着出去跑几圈。
随后一个个奖项,一个个股东分干利,更是将现场推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最叫人激动的,是阿园和阿雅的放契仪式。
阿园如今已经是制碱厂的管事,她跟在苗婉身边两年半,就攒够了五百分。
她不想攒一千分放契,去得一个乔家给的秘方或者一个大铺子,自己独立门户。
阿园没有家人了,在她心里苗婉就是她的家人,所以她宁愿五百分放契,然后加入制碱厂,成为制碱厂的股东。
本来阿园攒够两百分以后就能得到半成的干利,如今她放契成为了自由身,苗婉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她一成利,将她提拔为制碱厂的副厂长。
现场最激动的不是小伙子们和大老爷们,反倒是一票娘子军,眼珠子都要绿了。
不眼馋阿园的待遇,眼馋阿园这个人。
这种金母鸡要是娶进家门,往后还用愁家里不兴旺?
就算是娶回来供着,娘子军们也愿意。
阿园硬生生叫那些娘子们的眼神吓得,从台上下去就蹿进了苗婉屋里,在苗婉身边伺候,死活不肯出去。
阿雅被她抢了活儿,哭笑不得。
不过阿雅也没有挓挲着手无所适从,她很快也被请到了台上,这让阿雅有点迷茫。
她连两百分的一半都没攒够呢,让她上台能干啥?
阮嘉麟嘿嘿笑着将孙耀祖也请到了台上,“大家伙儿都知道,孙家已经跟乔家提亲,乔家也同意了。”
阿雅和孙耀祖脸颊都忍不住红了。
实则这事儿就是过年之前,因为有小伙子给阿雅送年礼,孙耀祖吃醋,一个激动就表白了,正好叫孙老火听见。
因为就在厨房不远处,孙耀祖叫孙老火拿着烧火棍子一顿打,嫌他唐突人家小娘子。
阿雅羞得当场就跑了。
过后孙娘子一点没拖沓,对儿子她从来都是特别上心的,第二日就请媒婆上门了。
苗婉大着肚子,就将这事儿拜托给了有点经验的耿氏。
反正将来乔蕊成亲也得有这么一遭,苗婉想操心还早着呢。
耿氏妥帖将阿雅叫过去问了,拖了两天,腊月二十八才给了准信,两家交换了八字,去庙里和了。
耿氏和孙娘子倒是知道结果,阿雅和孙耀祖还没得到消息呢。
突然被拿到台上来说,俩人又羞又傻眼,都涨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阮嘉麟笑眯眯拿出两个红通通的单子,“这一年下来,阿雅身为表妹的助理,已经能在物流中心独当一面了,因此年后西平郡的物流中心就会交给阿雅来管理,当然也该有进步奖。”
“耀祖一直负责管理乔家所有买卖的账目,三年多的时间从未出过差错,本来也该有突出贡献奖的,但是孙阿达做主,将奖项当做了给阿雅的聘礼。”
“因此这件事情才会拿到这里来说,接下来我就念一下两位由奖项和各自家人添妆的聘礼和嫁妆。”
阮嘉麟先念的是孙家的聘礼——
“孙耀祖突出贡献奖抵扣阿雅工分八十八分,孙老火特别贡献奖抵扣阿雅工分八十八分,聚福客栈干利半成,聘金八百八十八两,布匹……”
后头的基本上是家家户户聘礼都会有的东西,最前头的四项让所有家里有未成亲儿女的人家都忍不住睁大了眼。
娘咧,这聘礼虽然听着简单,可是仔细想想,也太体面了!
苗婉特地这么定的,既然有了工分,那怎么能没有四大件呢?怎么也得凑齐四个吉利数字呀。
要知道外头人的工分,基本上是一分换十个铜板,不算值钱。
但有身契的人不一样,他们是被苗婉给买回来的,还给了他们学习技能的机会,也没有把他们当做奴仆用,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即便苗婉要他们用当初的银子来赎身,他们也不愿意。
而且说点矫情的,真欢天喜地接受了的,这样的人苗婉又不敢用。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
可苗婉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欠了自己的,她是爱支使人不假,可即便要放契,也是他们凭借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他们不欠乔家和她苗婉什么。
因此她将有身契的人工分定得苛刻了些,基本跟乔家打交道多的人其实也都知道,这不是个秘密。
有身契的人,他们能为乔家赚到一百两,才抵一分,或者做了价值一千两的贡献,也可以抵一分。
在外人听起来,挺难的,也觉得理所应当,真要那么好赎身,岂不是人人都抢着上门卖身换钱。
其实有身契的自己心里清楚,东家对他们还是好,因为东家手里的买卖都挣钱,他们为东家赚钱并不算太难,只需要时间积累。
阿雅来的时间短,还没能自己负责一个买卖。
她们四个助理分别跟着刘鸣身后学习,物流中心的流水倒是不少,只能算她有贡献,不是她挣的钱。
因此到现在她只攒了九十二分,离放契还远着呢。
谁知道,孙老火父子一下子就给她凑齐了两百分放契的标准。
阿雅咬了咬唇,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孙家肯定是希望她放契,可阿雅不想选两百分放契,那只能做个掌柜,不是围绕苗婉的铁杆。
她也有野心,她想跟阿园一样,成为东家的左膀右臂。
阮嘉麟这时候便念出了由苗婉定下来的嫁妆——
“阿雅家人已经不在,乔家便是阿雅的家,因此乔家给乔雅的嫁妆为,乔雅进步奖抵扣工分八十八分,东家添妆工分八十八分,西平郡物流中心干利半成,身契一份……”
阿雅猛地瞪大了眼,她可以姓乔?身契是嫁妆??那不是两百分???
她,她可以选择五百分放契的那一档了?
阿雅猛地看向雅间,看到苗婉扶着肚子站在门口冲她笑,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阮嘉麟冲着底下激动又有点羡慕的员工们扔下了一个炸·弹,“若是有谁足够努力能得到奖项,又有了姻缘,身为东家,乔家都会为大家送上嫁妆和身契,来年,还请大家一起继续努力!”
“好!!!”这回喊声更大了。
鸡血虽迟但到,不只是可能会被放契的员工,也有想要跟苗婉的员工有姻缘的人家,大家激动的喊叫声几乎要掀开屋顶。
阮嘉麟恰到好处的将大家请到了门外廊庑底下,拿着扩音喇叭喊出最后一句话,“最后,大家抬头看,东家送给阿姆阿达和爹娘,还有我们所有人一份精美绝伦的礼物,就在天上。”
大家抬起头,刹那间,烟火炸开,如百花在天空争艳,绚烂多姿,五光十色,染亮了西宁镇的天空。
这一刻,所有人都为这片刻的惊艳所沉醉,几乎所有能听到动静的人都抬起头,被天空的美丽惊得失去了语言。
张娘子与张屠夫靠在一起,老两口脸上都是难得的动容。
张娘子不是个矫情的人,可烟花落下后许久,她还是忍不住擦着眼泪感叹,“都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懂了。”
这,才是烟火人间啊,她只盼着,以后岁岁年年,都能人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