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过几日又要下雪, 今晚月色被云层遮了不少,可谓是最合适不过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对于这一点,角落里快冻傻了的几个汉子还是予以肯定的。
有人幽幽开口, “你们要砍我们?”
“啊——”于家拿斧头的家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往后一蹦,斧子都差点吓掉。
于冒财被吓得直翻白眼,跑是跑不动的,“鬼……鬼啊!”
另一个家丁快被东家肥硕的身板给压底下了。
说不好是身上压力太沉重还是害怕,哆哆嗦嗦喃喃着, “木头成精了?”
张家这么邪门的吗?!
有从登州府来的汉子冷嗤,“成恁娘的……”
“不对,啥叫木头成精?”有聪明的打断这人的话, 披着被子从角落里出来, 阴森森瞪着于冒财三人。
“你们要砍木头?砍哪儿的木头?”
拿斧子的家丁见着出来个乌漆嘛黑的玩意儿,更害怕,“砍,砍帐篷上的木头, 鬼老爷们饶命啊,咱不是, 不是故意吵醒你们的。”
本来几个冻了大半宿的家仆还记着主人的吩咐, 要低调点, 别闹腾得人尽皆知, 反正是大半夜, 他们准备把人揍一顿,吓唬走就行了。
谁知道这几个混蛋竟然不是来插队的?
“艹!”不知道是谁恶狠狠骂了句。
那他们就不能放过了, 插队可耻, 可他们要坏张家买卖, 还不如插队呢。
麻辣串要是卖不成, 他们差事也办不成,不是白冻了大半夜?
有人把棉被一扔扑过去,低喊:“弟兄几个,留口气就行,往死里揍!”
说时迟那时快,于冒财白眼都还没翻回来,眼前就黑了个透彻,被人迎面一个大兜比就躺下了。
当然,他身边俩家丁被揍躺下的也不比他慢,拳拳到肉,都开始哎哟哎哟叫唤。
其实不用先前那汉子招呼,其他人也忍不了,都冻得跟傻子似的,正好用这仨王八蛋活动下筋骨,暖和暖和。
“好汉,啊不,好鬼饶命……唔!”打人的怕被坊丁听见,没等于冒财话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
三个人再也没能叫唤出来,只听到噗噗呲呲的拳头声,掺杂着点少儿不那么宜的可疑闷哼。
有人大半夜想破坏帐篷被揍掉半条命,也有人摸黑拿着方子靠近了另外一座帐篷。
不过这座帐篷比起张家的简陋来,堪称得上豪华。
骆驼毛和马毛制成的毡毯,上头还有彩线编制出黼黻花纹,从帐篷边缘垂下来,密密匝匝将内里双层油布的帐篷遮得严实,帐篷最里层则是柔软厚实的皮毛。
里外都用兽筋搓成的绳子横向捆绑好,搭配上牙白色的尖顶,远远看见就知道里头住着的北蒙人身家不菲。
这样的人家自然有奴仆,所以乔瑞臣一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谁?”身穿皮袄的蒙奴拿着把匕首警惕问道。
乔瑞臣摁了摁脑袋上的狐皮帽,将清雅俊秀的五官遮去大半,只露出形状姣好的薄唇。
“你进去禀报兀良哈先生,就说故人来访,带了他爱吃的东西。”
蒙奴顿了下,让另外一个人看着,自己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就满脸恭敬出来跪在帐篷门口,“贵客见谅,奴冒犯了,您里面请。”
乔瑞臣知道北蒙人的奴仆地位很低,他只略侧了侧身子避开,不疾不徐进了大帐。
他一进门,就有个高壮威武的北蒙汉子哈哈大笑,伸开双手迎了过来。
“我尊敬的牧仁兄弟,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啊,我兄长阿古拉让我一定要跟你问好,说你给我们北蒙添了一道新菜。”
这北蒙汉子是西宁镇最大的自由商人巴音。
他兄长阿古拉娶了北蒙王族的郡主,算是北蒙的皇商,早前乔瑞臣还在禁卫时,出京替圣人办事,二人机缘巧合结识的。
那位郡主的父亲与定北将军关系不错,所以巴音在西宁镇过得比许多人都潇洒。
乔瑞臣却在很早前就隐约从阿古拉那里得知,兀良哈家的生意以前是他和巴音的阿布(父亲)负责。
结果有一年西蕃人趁着天寒地冻闯入西宁烧杀抢掠,二人的阿布和额吉(母亲)被残忍杀害,兀良哈刚收上来的一批贵重货物不翼而飞。
兀良哈家每年给定北军许多金银,不管是定北将军不作为还是本就是有阴谋,总之这兄弟俩都不信父母死于意外,一直在查当年的实情,对定北将军也非常警惕。
但明面上,二人却都与定北将军交好,是乔瑞臣可以拉拢利用的人脉。
两人用拳头锤肩问候,巴音迫不及待问,“不知道牧仁兄弟此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乔瑞臣也不卖关子,从怀里取出包好的奶豆腐递过去。
“巴音老哥尝尝看,这也是用奶做的,保存时间比奶块还要久,最少可以保存一年,用热水泡了非常顶饱,还能让人保持健壮。”
巴音眼神猛地缩了下,迫不及待接过奶豆腐就往嘴里塞。
唔……冻硬了的奶豆腐有些硌牙,用点力气咬开后,浓浓奶香味化在舌尖,带来极有韧性的淡淡酸甜滋味,没有奶块味道甜,但也很好吃。
巴音一下子在心里将乔瑞臣的重要性提高不少。
他知道牧仁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以前他和兄长都没多问,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眼下看来,这位牧仁兄弟身上,有许多他们北蒙人需要的稀罕物!
要知道,北蒙人身为游牧民族,最怕的就是冬天少粮草,多少百姓都是冬天被饿死的。
可天热牧草肥美的时候,北蒙哪家都不缺羊奶,牛奶也不少,吃不完卖不出去大都是倒掉了。
若这个啥奶豆腐能保存那么久……北蒙人的日子得好过不少。
巴音神色认真许多,“牧仁兄弟,这奶豆腐难做吗?”
乔瑞臣微笑,“不难做,起码北蒙家家户户都能学会,只是需要引子,奶豆腐的方子和引子都是废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得来的密方。”
巴音站起身,走到乔瑞臣面前严肃将拳头砸在左侧肩头,表示尊敬。
“牧仁兄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兀良哈家族的贵宾,只要你想做的事无损北蒙,兀良哈家族定满足牧仁兄弟的所有需求。”
乔瑞臣笑了,也起身锤肩,“你放心,我要做之事,不但于北蒙无损,还会给北蒙人带来更好的生活,我以我最珍重的亲人为名发誓。”
巴音定定看着乔瑞臣,兀良哈也看重亲人,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又爽朗笑出来,“我第一次见到牧仁兄弟,就觉得会跟你成为朋友,来,咱们喝几杯,慢慢谈。”
茫茫夜阑,天空渐渐染上了深沉的黛色,而后颜色越来越浅,渐渐变成了灰蓝。
起得早的人家烟囱里已经开始升起炊烟,又要开始一天的忙碌。
乔家和张家卧房里也大多掌起烛火,准备收拾好去厨房里忙。
耿婶刚收拾妥当,轻手轻脚的要出门,突然听见了苗婉抽抽搭搭的吸气声,她心下一惊,赶紧爬上炕去看。
苗婉怀孕七个月了,因为吃得好睡得好,前头受罪没长起来的肚子,现在跟吹气一样开始长。
家里人不敢让她一个人睡,就安排耿叔爷俩睡,耿婶陪着苗婉睡一屋。
平日里苗婉睡眠不错,耿婶除了偶尔照顾她起个夜,也没啥事儿。
谁知道大早上的,天还没亮透呢,往常这时候苗婉都还睡着,今天突然就哭起来了。
耿婶端着烛台探过头,发现苗婉捂着嘴紧蹙着眉,眼睛都哭肿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耿婶脸都急白了,“阿婉你哪儿不舒服?你等着,我这就让老耿去请大夫。”
“我没事……”苗婉拉住耿婶,瓮声瓮气阻止她,哽咽着直摇头。
“我没哪儿不舒服,就是……就是情绪上来了,让我自己待会儿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见苗婉眼泪还是不停,耿婶怕她身子出问题,还是赶紧叫了人进来。
耿氏正在厨房煮早饭,闻言也顾不上锅,小跑着进了东屋。
瞧见苗婉哭得满脸通红,眼睛都肿成鱼泡了,她比耿婶还心慌,赶忙叫耿叔去请大夫。
她声音不小,全家都被闹腾起来了,孕妇大早上哭得厉害,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男人们不好进来看,乔蕊却蹬蹬蹬跑进来了。
听见她带着哭音问自己有没有事,苗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着哭倒在耿氏怀里,“别去叫大夫,我丢不起那个人呜呜……我就是做梦梦到有人给我做烤鱼,鱼都烤好了,我刚拿起筷子,宝宝就把我踹醒了,我一口都没吃上呜呜呜……”
耿氏:“……”
拄着拐棍站在门口的乔盛文:“……”
乔蕊听完后,跟着哭的冲动没了,眼神有点迷茫,“可是嫂子,你梦里能尝到味儿吗?”
苗婉顿了下,哭得更大声,“呜呜呜那也得我尝到了才知道哇!”
众人:“……”
其实也不光为着这个,苗婉做梦,仿佛魂魄又穿越回了现代。
她看到自己还好好活着,只是比以前文静许多,但也在努力学着养猪了,脸上总带着柔柔的笑。
村长爸爸比以前更照顾她,得知她被猪圈里的味儿熏得没胃口,村长爸爸特地去买了鱼来给她做烤鱼。
这是苗婉以前最喜欢吃的,她就喜欢麻辣口味,要不然麻辣串也不能做的这么地道。
她本来还没奢望,只是有点酸溜溜的,这肯定是她和原身互换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宝宝的亲娘生活的很好。
谁知道烤鱼做好后,她突然就被吸入了自己的身体里,苗婉欣喜若狂想要吃鱼。
村长爸爸见她这么高兴,脸上也笑得满是褶子,还用公筷把最好吃的鱼肚肉,连带着滋味儿最足的酥脆鱼皮一起夹到她碗里。
她刚夹起来呀……呜呜呜,就被臭崽崽给踹醒了。
她的村长爸爸,给她做的烤鱼,在她开的养猪场里!
自穿越以来那点子怕随时换回去的微妙忐忑,对养猪场的放心不下,还有对养大自己的乡亲们的想念,也不知怎的,突然一股脑化成委屈和难过都涌了上来。
肚子里的宝宝也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安静地一动不动,她突然怎么都克制不住,越想越委屈。
本来她不想说出来的,因为做梦吃不到鱼哭,也太羞耻了点。
但看到婆婆和小姑子还有耿婶她们又着急又担忧,她的委屈就有了盛放之所,脑袋一热,就扎婆婆怀里哭诉出来了。
等她哭完冷静下来,再看哭笑不得的婆婆和耿婶,还有眼神迷茫的小姑子,她轻轻吁了口气,缓缓躺平。
很好,连夜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耿氏见苗婉自欺欺人的把脑袋往方枕下头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
她拍了拍苗婉的脑袋,“没事儿啊,你怀着身子呢,有孕在身是容易这样的,回头等耿叔他们从瓦市回来,让他们去西头林子边上的湖里看看,那边都冻结实了,凿开应该能有鱼。”
都不用等耿叔他们回来,一早上的功夫,有乔蕊这个小喇叭惦记着嫂子想吃鱼,两家人全都知道了,苗婉因为梦里没吃上一口烤鱼,早晨在被窝里馋得直哭。
小孩子们理解,他们也有这种时候,突然感觉又跟姑姑更亲近了点。
大人们都笑得够呛,平日里苗婉看起来能干又乖巧,很难想象她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于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难为阿婉是梦到了鱼,这要是梦到西瓜,咱都没地儿找去。”
张大壮在一旁偷偷嘀咕,“可不,你怀狗蛋的时候,腊月里大半夜的你非要吃蜜瓜,那时候哪儿有啊,你恨得狠狠咬我一口,现在牙印儿还在我腰子上呢。”
张家众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连张娘子都笑得喘不过来气,她这老成稳重的大儿媳,还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呢?
于氏恼羞成怒,“瞎咧咧啥,还不快拿着铲子和锤子去湖边看看,给阿婉逮几条鱼回来!”
苗婉已经佛了,不要脸是固定结果,迟疑着要还是不要,是必经过程。
直到午饭前,她都安安静静呆在自己屋里接受命运的拷问,只盼着所有人都忘了她才好。
张三壮他们跟张大壮一起出的门,因为乔瑞臣叮嘱过,食材比往常多准备了不少。
他们也比平常提早一个时辰出门,万一食材太多卖不动,下午也呆在瓦市继续卖。
张三壮偷偷跟二哥嘀咕,“我瞧着阿婉男人那嘴皮子好使,早点出来,估摸着应该能卖完。”
“那今天咱们能赚超过二十贯钱了吧?”张二壮压着兴奋小声问弟弟,“要真能这样就好了。”
“不怕,咱今天早点把摊子支起来,要是人不多,我就出去吆喝两嗓子。”张三壮已经想好了,反正在酒楼里帮着跑堂的时候他没少吆喝,没啥心理压力。
要是天天卖这么多,嗓子喊哑了都成!
事实证明,阿婉和阿婉她男人同样靠谱,张三壮没有亮嗓的机会。
他们一行人推着车,刚进瓦市,就被帐篷前排队的一行人给惊着了。
“你们这是……”张三壮有些拿不准,虽然时辰还挺早,按说过了早饭的时候了,离午饭还早着呢。
站第三的汉子,冻得直搓着手,“咱来吃麻辣串的,小哥你快点开张吧,太冷了,想喝点热乎的。”
“就是,快点快点,天不亮咱就过来排队了。”接话这个在中不溜的位置,跟前三半点缘分都无。
可冻了一路,又排队冻了会儿,浑身都冷飕飕的,来都来了,不吃点热乎的暖和了身子再回去,就太亏了。
张三壮赶紧跟二哥和耿叔推着摊车进门点火,先把底汤和大麦茶煮上。
要吃麻辣串得等麻辣汤入了味儿才成,张三壮着实怕这些客人们冻出个好歹,有人嘴唇都有点发紫,他赶忙将煮好的大麦茶先塞这些人手里。
“这是刚炒出来的大麦茶,喝完茶,底下的麦子嚼嚼吃也香,不够我再给客人们添,这茶算我请。”
客人大早上过来排队的精神着实令张三壮感动,人家如此支持杀猪匠麻辣串,回馈一壶大麦茶他还是不心疼的。
都是听吩咐过来排队的,见张三壮这么客气,也知道投桃报李。
因为跑得快,排了第一的登州汉子先开口,“对了,咱们来的早,天没亮的时候,有人拿斧子想砍你们家帐篷的木头,被我们逮住揍了一顿。”
张三壮瞪大了眼,砍木头?他不是给坊丁钱了吗?
“可不,长得挺胖,被揍了跑得还挺快,瞧着有点眼熟,就是没看出来是谁。”另一个也揍了人的汉子道。
一是天太黑,二是等去看的时候,那脸都不是脸样儿了,看清也认不出来。
张三壮却清楚,听形容,除了于冒财还有哪个?
他给了坊丁一小吊钱,于冒财比他有钱,让坊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容易?
他心里冷笑,回头他就上酒楼去看笑话去。
不过他立刻又蹙眉,要是于冒财一直这么缺德,难不成他们每天都得把木头扛走?
可是天天拆装也不现实。
张三壮想不出法子,只能等回家找乔盛文和苗婉商量,眼下先千恩万谢把姿态给做足了。
“谢谢各位贵客,要不是你们在,咱们家摊子今天大概要出事儿了,这样,今天的麻辣串客人们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了。”
“不必,该咋算就咋算,千万别请。”登州汉子义正言辞摆手,一副高人模样,“顺手的事儿。”
这逼装得张三壮更感动了,他坚持:“那怎么行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张某身无长物又穷得很,好歹一碗麻辣串是请得起的,诸位贵客千万别跟我客气。”
众人:“……”你这话说的,到底是想报还是不想报?
排第三那汉子暖和过来,也不绕弯了,“不是跟你客气,花的不是我们的铜板,咱要攒够十天一千文买香皂那些,你不让我们付钱,回去主人要怪罪的。”
张三壮:“……好的,很快就能吃了,各位先喝茶,我去帮着放食材。”
转身时他的表情淡定中带着那么一丝习惯,反正他想送什么都是送不出去的,人家非哭着喊着要给钱,真是没办法。
那他……就只好继续去酒楼献孝心了。
记好了想要买香皂的各家姓氏和铜板数目,张三壮把提早带来的香胰子和肥皂各一百五十块,分成三份放在食盒底下,直接让排队前三的人付了钱提走。
他瞅着时候,差不多到酒楼该上客的时候,他提上个装了四份麻辣串的食盒,慢悠悠往酒楼去了。
到了酒楼门口,正好见有客人往里走,张三壮小跑着上前吆喝。
“贵客三位是吧?条街酒楼冬天蒸盆子做的特别地道,全是肥滋滋的老母鸡提前腌制好的,冬天吃着最是滋补,快里面请,正好我今儿个带了麻辣串,送各位一碗尝尝鲜。”
跑堂的刚迎到门口,肩头的棉巾都叫张三壮抢了去,他只来得及翻白眼了。
东家还以为张三壮是从旁处给酒楼拉了生意进来,殊不知他哪儿那么好心呢,又不是贱得没事儿干了。
他回回都是从门口抢跑堂的活计,偶尔碰不上客人他还在外头溜达两圈,反正食盒里有小炉子烘着,也不怕麻辣串凉了。
不过于冒财除了干坏事儿的时候,平日里并不大方,张三壮给跑堂塞了铜板,还替跑堂干活,跑堂才不闲得慌去跟东家说呢。
张三壮送完麻辣串,保证其他客人一进门就能闻到麻辣香味儿,眼神凶狠面上带笑,往后厨杀。
往常于冒财都借口后厨是重地,拦着不许他去,他也不想气老丈人,专门就是气于冒财来的。
谁知今天还就没看见于冒财,连平常在一旁吓唬人的俩家丁都没瞧见。
张三壮心里冷笑,这是被揍成猪头,不敢出来了吧?呸!
脚底流脓头顶长疮的王八蛋,别给他找到机会,否则他肯定跟俩哥哥套这厮一回麻袋,最好是揍得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心里上演着某些酷刑,张三壮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后厨,他在这里呆了四年多,对学徒都熟,打着招呼就站到了门口。
“岳父,常师傅,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他微笑道。
常沢一听见张三壮动静,下意识屁股就开始抽着疼。
这哪儿是送吃的,这兔崽子分明是想给他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