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分配任务,是刘远山早就想好了的。
许攸私自将颜良的家眷骗到山上,打算逼反颜良的行为,属实是有点下作的。
所以要是让他去跟颜良沟通,这两个势同水火的人,恐怕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因此刘远山早就想好了要让许攸去想办法找粮草,至于颜良的事情,就交给沮授去办。
这两个人当初都打算拿招降颜良来纳投名状,现在让刘远山截了胡,他们想入伙,那就再立个大功来!
许攸、沮授都领了任务,但具体怎么做,刘远山还是想要听一听他们的计划的。
他先让周仓安排两人各自住下,又单独找了沮授来,想问问他对颜良的打算。
毕竟三千多军士在山上,这么大个雷,要是防不住那可就完犊犊了。
刘远山的山洞里,沮授坐在刘远山对面,看着旁边的台灯,心里啧啧称奇。
刘远山问沮授:“沮先生,颜良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沮授抱拳:“不瞒主公,如若等上些时日,在下让颜良真心归降、让三千军士尽数归心,原本并无难处。但如今形势,在下也没有多少成算。”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沮授略默,而后咬了咬牙说道:“在下有两策,一策怀柔,但成算较低;一策必成,却十分歹毒。如何决断,还请主公定夺。”
“你都说说。”
“一策怀柔,由在下去劝颜良,为其分析利弊,替主公分辩一二,言明为人臣者,不可势大压主的道理。以让他想通关节,断了反心。”
刘远山摇头:“光是靠说恐怕不行。颜家在河北也是世家大户,我这庙小,他本来就看不上的。只是我们拿了他家人,这才暂时同意罢了。如今他的亲卫军士又被我这么折腾一通,光靠你几句话,我觉得太悬了。”
沮授略怔,心说你特么还知道你逼人太甚啊?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这么干,这不成心有病么?
但这些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刘远山又问:“你另一策呢?”
沮授脸色一肃,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来:“杀!”
刘远山眼睛一眯,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没杀过人,虽然知道来到三国不可能不杀人,做过一些思想准备。
但现在真的开始谋算着杀人了,心里还是有点慌。
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展开说说。”
“自颜良以下,从副将到什长,以及颜良的亲信随从,全部杀光!其余的军士群龙无首,再加上铁血震慑,必不敢生出二心!”
嘶,这些读书人,可真毒呐!
刘远山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大约这才是三国谋士的真实面目吧!
沮授说完,双眼如炬火一般,看向了刘远山。
刘远山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沮先生累一天了,先回去睡吧,你的计策,我要想一想再决定。”
沮授起身,深施一揖,迈步离去。
刘远山坐在桌前,手拄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次日清晨,天色将明时,刘远山披着衣服走出了山洞。
门外执守的兵士见状,先躬身问好,又急忙跟上。
刘远山摆摆手:“你们不用跟着,我自己走走。”
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身交代:“不要惊动他人,尤其是周仓。”
兵士遵令。
按节气算,再过几天将要立夏,但此时的清晨,仍旧有些凉意。
抱犊寨山顶上,到处都是建筑工地。
那些刚刚露头不久的花花草草,很多都被连根拔起,夹杂在乱石碎土中,眼瞅着没几天活路了。
却还是努力地将残根往泥土里伸,拼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一如这三国乱世之中,无数平头百姓的性命。
刘远山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圣母之心,穿越到此,他从来没想过称王称霸,所求不过是活命而已。
而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没有实力、没有依仗,活命何其不易?而好好活着,更是一种奢侈。
他独自在山洞里枯坐了一夜,反复思考沮授的两条建议,直到此时也没有拿定主意。
凭三言两语就说服颜良彻底归心,那绝对是扯淡。
手里握着三千兄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高官厚禄、大好前程和世家子弟的骄傲,来这个一穷二白的破山头为你卖命?
但要是杀光所有的领头的,刘远山又十分害怕。
经历过后世文明的他,除了跑车的时候参与过几次失足女孩的扶贫项目、还跟两三个别人家媳妇探讨过几次几个亿的项目……
除此之外,再没有做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
老实本份的很。
现在陡然要杀人,而且一下子要杀很多人,他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刘远山被一声“参见主公”拉回了思绪。
抬头一看,竟是颜良。
再看看周围,这里正是昨夜安排给颜良的山洞。
刘远山愣怔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颜良,回了一句“颜将军早。”
又看看颜良身后,四五个天机军的兵士跟着,刘远山知道,他们是周仓安排过来,监视颜良的。
颜良的脸色不算好看,打过了招呼,便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刘远山笑笑:“没事的话,咱俩走走?”
“但凭主公吩咐!”
刘远山抬头,对着远处的天机军喊话:“你们不用跟着了。不要告诉周仓。”
说完,率先迈步向前,往一处山林间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刘远山才停下脚步,来到一处断崖处,看着底下刚刚抽叶不久的林海,刘远山语气很平淡地说:“我打算杀了你。”
他背对着颜良,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
两人隔着五六步距离,只要颜良有心,即使赤手空拳,一招也能取了刘远山的性命。
但听到刘远山的话,颜良偏偏顿住了脚步。
他紧紧地盯着刘远山单薄的后背,双拳握了又握,声音低沉地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