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林都别墅区里异常热闹。
因为白如雪画室开业庆典,集团里继续组织了宴请。
林都汇大包房里,约翰斯的烹饪团队呈上了法式大餐,徐岩组织保安队的人先放了半车烟花爆竹,气氛赶上过年了。
这毕竟是艺术生涯中的一件大事,宋歌似乎忘了很多烦恼,先是给众人敬了酒,又应丁凡邀请,开始了情歌对唱,来助兴。
刘星赫靠在座椅上,姿势优雅地抽着烟,静静地欣赏着这对城里年轻人浪漫的舞姿。
门口有人路过,还伸头往里面看了看。
他看了看,都走了,刘星赫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大声叫住了他。
是沈久远。
老沈道歉地说:“刘总,各位,我这中层领导,应该过来陪着喝点的,那混小子气糊涂了,要不是拦着,都把东西砸了,我一会得把他喝醉了,明天就好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给人家跪下了……”
他说得入情入理,叫人不由地同情起了姜子民,想想早上那个事,孙鹏飞真够损的,只要是个男人都得气得够呛。
连派出所都没管,只能自己吃哑巴亏了。
刘星赫用目光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先是满脸的不悦,随后慷慨大方地说:“行了,那就干一杯,然后替我们慰问子民先生,敬业、执着,忍辱负重啊,只有这样才能叫红松密林保持青山绿水,冰天雪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沈久远品着刘星赫的话,人家句句在理,说得这么有哲理性,他斟满了酒,痛快地干了两大杯,抹了抹嘴,冲着徐岩不见外地说:“这家伙气迷糊了,说是他老爹灵魂找来了,你给我弄点鞭炮,来点二踢脚,喝完了,我驱驱邪。”
贾仁鹏不解地问:“老沈,你以前不是公安嘛,还迷信上了?”
沈久远错愕地看着他,朝着他走去,路过林晓菲跟前时,伸手捏了捏林晓菲的肩膀,感受着舒服的滋味,有些低俗地笑了笑:“你记错了吧,我现在什么都不信,就信票子,以前不管跟着谁干,都没住上别墅,是吧?刘总!”
刘星赫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感慨地说:“没错,咱们合法经营,大胆赚钱,我有肉吃,大家都能跟着喝汤。”
沈久远回到了自己独栋别墅,和姜子民喝了个痛快。
也不知道他怎么惹怒了姜子民,姜子民拿着酒瓶子追他追到了外面。
沈久远喝得多了,被姜子民骑在身上灌酒,姜子民气得破口大骂:“说好的一起守林子,你贪图荣华富贵,遇到事就当缩头乌龟,老子瞧不起你这种人,不揍你一顿我心里难受。”
这地方和林都汇离得不远,丁凡听着外面有动静,跑出来看了看,回去把这边的情况“转播”给了刘星赫他们。
徐岩听出来,姜子民一门心思都在林子上,忿忿不平地说:“刘总啊,这家伙不是和咱唱反调嘛,咱是实木家私,用的不就是木头吗,咱不怕木头多,堆成山那就发了。”
刘星赫气得一拍桌子,吓得贾仁鹏都不敢吱声了。
只不过,他的态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巴掌轻轻地敲着桌面:“咱弄博物馆,开办画室,这是长久之计,林都正在转型,早晚不会用一丁点实木,实木留给未来,留给大好河山。”
……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夜幕早就降临,林场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连家禽都早早地没了动静。
一台皮卡车出现在了一处林子里,沈久远在车门口把着方向盘,扒拉着档位。
车是熄火的,省得闹出了什么动静。
姜子民在后面推着车,狗皮帽子反戴着,累的呼哧带喘地,不断地使劲,艰难地推着。
沈久远累得够呛,这会都不使劲推了,气得姜子民骂上了:“老东西,你要耽误了我的事,我阉了你,都当叛徒了,还不干点人事。”
傍晚的时候,他逼着沈久远给陈子信打了个电话,非得问问陈所今晚什么地方容易出事,说白了就是有没有狩猎和盗伐的线索。
这个电话可是沈久远满嘴酒气打的,扬言要是拿不到线索,今晚就砸了所里的玻璃。
陈子信啰啰嗦嗦地说了几个地方,说其他地方他们巡逻去,红松河太远了,地方又复杂,今晚估计够呛能去了。
沈久远当时没听太明白,姜子民夺过了手机:“我俩带着二踢脚,到时候给你报信,有多少人来多少,少了老沈……”
老沈接过了电话:“少了我还砸玻璃,还得举报你别的事。”
这就是他俩推着车来红松河的原因。红松河最近的地方距离林都的有两三里地。
寂静的晚上,二踢脚动静大,在场部这也能看到,于是他们约定用这个报信。
至于手机到了那地方,根本就没信号。
这回的红松河上,厚厚的冰面上风吹雪飘,简直就是冬季里的人间仙境。
一只流浪狗正从江边上跑过,听到上游车动静,警觉地跑开了。
上游处,四五台“大挂子”车,装满了红松木材,压得大车像个久病的患者一样,满吞吞地往前开着。
李满仓坐在头车驾驶室里,朝着嘴里扔着花生米,就着烧酒,心情爽快地骂着司机邹阳:“快点,别跟睡着了似的,脑子里给我想钱,这几车回去‘洗洗’,现在出手一车四五万,过了年我能卖七八万……”
他说的是卖了之后的利润,给这些兄弟绝对不是这么结算,只要把木头拉回家,卸了放好了,直接点现金,一个人三千块。
这还是这一趟的,这个办法要是管用,就继续跑下去,开春前准能赚得自己心花怒放。
邹阳抓了他手里的花生米塞在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仓哥,你不会给姜子民送去两个娘们了吧,那小子油盐不进,什么玩意都不好使……”
在这地方干这种事,他们总是绕不过姜子民这个人。
李满仓嘿嘿笑了:“那个犟种一根筋,阎王爷投木头都不行,有用吗?
叫人弄了一身屎,都他M的跪下当孙子求饶了,别忘了,咱有这个……”
他拿起了个牌子举了举,是林场场部批复的采伐许可证。
他看了眼手表,晚上六点多钟,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开到葫芦口了,从那地方上岸,到林场距离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