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看似寻常却又复杂的纠纷,陈子信显然也是没办法。
孙老太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冲着姜子民喊了起来:“心脏病犯了,你小子见死不救啊,我的心啊,突突的……”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姜子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这时候绝对不能见死不救,他迟疑着走了过去,口气复杂地解释着:“祠堂的事都解决了啊,郑祖汉大爷说他是郑家代表,郑文艺也在啊……”
人到了跟前,孙老太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朝着他脸上撒了下。
姜子民闻到了一股子臭烘烘的味,往后躲了躲。
这也没躲得开,塑料袋里装着的大便撒到了他身上,看得众人往后躲了躲。
沈久远看出来了,不管这祖孙俩是不是商量好的,找上门来了,肯定是要讹人了。
连派出所的陈子信都没办法,那就别想用法律手段解决了。
他赶到了跟前,悄声提醒了起来:“混小子,认个错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姜子民心里只觉得委屈,还有些恶心,一股子怒气上来,想好好争辩呢,就觉得膝盖后面一软,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竟然给孙老太跪下了。
他扭头看了看沈久远,眼神里全是怨恨。
刚才,他犹豫着呢,沈久远冲着他腿上踢了一脚,他只能跪下了。
沈久远悄声着急地说:“聪明点,要不今天过不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清楚着呢,林都高薪聘请丁凡加盟,白如雪工作室开业庆典,这么多人看着呢,孙鹏飞就讹上门了,显然没那么简单,这要是不低低头,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触景生情,姜子民心里莫名地说了句“男儿膝下有黄金”,倔强地抬起了头。
可沈久远又讨厌地过来了,摁着他的头,和孙鹏飞说了起来:“猞猁鬼,这行了吧,要不,你还想怎么着?我也给你跪下?”
孙鹏飞没搭理他,看的是姜子民的怂样:“啧啧,姓姜的,你抄我家的时候多嚣张啊,差点没弄死我,你不牛嘛……”
不过,他又看向了沈久远。沈久远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嘴里却毫不客气地说:
“你知趣点,面子都找回来了,滚,要不今晚我去你家门口蹲着去。”
孙鹏飞自然不服气,抄抄把火的就是一顿发狠。
沈久远目光变得狠毒了起来:“我说到做到。”
这下子孙鹏飞口气才软了起来。
好在刘星赫也不想这件事再闹大了,叫公司的人拿了下礼物,连同厨房里的肉食,给他放在了车上,好歹把孙老太劝到车上了。
就算这样,孙鹏飞出门的时候,冲着众人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姜子民身上:“姓姜的,我要是得不到拿钱,早晚刨你家祖坟,这回就是警告你。”
……
众人都在看着,姜子民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沈久远在旁边没完没了地责怪陈子信,嫌陈所长骨头软了,对付孙鹏飞都没办法了。
陈子信一个劲解释着,说什么当地情况复杂,很多事能调解就调解,不能积怨太深了。
现在的基层公安工作,今非昔比,都得文明执法。
要不是林晓菲提示,沈久远都差点忘了姜子民了,他走到跟前,小声语重心长地说:“走吧,去我住的地方,能洗澡……”
他说的自然是自己阔气的小别墅。
姜子民这回丝毫没拒绝,起来跟着就走,低头抱怨着老沈:“老东西,恨死你了,别拦着我啊,我肯定和他好好理论理论,这种无赖的家伙,当初揍得太轻了。”
他和沈久远当时追到孙鹏飞家里时,活生生把孙鹏飞一顿暴打,要不是陈子信拦着,早就拘留了。
沈久远听出来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不动声色地回答:“下回的,下回的,今天宋小姐工作室开业庆典呢。”
到了别墅里,姜子民也不嫌弃卫生间太洋气了,进去洗了个干净,换上了沈久远的一件上衣,回到了客厅,朝着门口看看,发现没人过来,脸色变得狡猾了起来:“老东西,过来,你好好给我说说……”
沈久远有些担心地凑了过来,给他递过来烟,拿不准地说:“说什么啊,孙鹏飞这种人跟个癞皮狗似的,有机会自然找茬,这么多人,你又不能真收拾他,何况陈子信都说了,郑祖汉那事是真的……”
无疑,他俩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不过,沈久远看了眼装修豪华的客厅,反驳了起来:“刘总爱面子,今天都是大喜事,我觉得他不能吧,把自家事弄砸了?”
姜子民想想有道理,刘星赫很爱面子,向来以负责任的企业强人标榜自己,早上的饭菜、白如雪工作室都是真金白银的,起码说是拉拢人心,这时候弄出个孙鹏飞来添乱。
不应该是他干的。
不过,眼前的事太多值得怀疑的了。
姜子民自言自语道:“陈子信到底向着谁?他怎么总是怪怪的。”
在沈久远看来,陈子信很多时候尊重自己,可有的事上做得不尽人意,叫人很是费解。
他口气复杂地说:“有的事他给我面子,我也觉得他骨头软,当警察哪能这么干,我们那时候遇到案子,都不用调查,把林场的人集合到广场上,就场部那,牵个狼狗闻闻,凶手就吓尿裤子出来认罪了。”
对于他这种老经验的做法,姜子民没反对也不赞成,想了想,忽然看向了外面,似乎有人跟踪似的,警觉地说:“我丢人丢到家了,没脸出去见人了,下午你不得弄俩菜安慰安慰我啊。”
这种事当地倒是很多这么做的,要是谁受了气,有了委屈,好哥们提着酒菜上门,吃点喝点这事就算完了。
起码,面子上也过去了。
沈久远当即应承下来了:“咱俩扯一会,下午我弄去。”
姜子民没工夫和他闲扯,窝在沙发上,找来纸币,在上面画着保护区需要关注的重点地方,画的有林子,有动物,有山川有河流。
沈久远也不知道听到外面有人了,还是别的什么动静,气呼呼地责怪了起来:“哭什么啊,跪在就跪下了,当给女人求婚了呗,再说了求婚跪下也都假的,心里还不知道惦记哪个前女友呢。”
天依旧黑得早,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沈久远在林都开了台皮卡车,去大富贵点了几道菜,打了酒。
大富贵依旧热闹非凡,他趁着林晓菲忙乎,用嘴唇在人家脸蛋上沾了点便宜,顺便说了起来:“小姜快憋屈死了,我得陪你喝痛快了,都给人家跪了,是个男人就咽不下这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