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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金縢之匮(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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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华漫天,山川静美。

看着山坡上悠然吃草的牛羊,撒欢的可爱小马驹们,苏涛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里位于华阳腹地,也就是巍巍秦岭的深山中,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然而,弓鱼邦和夌邦土著们眼下得以享受岁月静好,却要大大感激王庭司寇苏忿生。

因为放不下的悲哀导致的阴暗复仇心理,又有较多的机会与周王单独近距离相处,苏涛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令姬发身染夺命之毒。

那毒是苏涛自己偷偷炼制的,闻起来仿佛怡神的馨香,却能严重危害人的五脏六腑。苏涛只需要在觐见姬发时将它涂抹在衣衫上,便能自然散发而不为对方所察觉。而苏涛自己,会事先服下能够克制毒气侵体的药物,事实上他也早抱定了不惜同归于尽的决心。

然而,他逐渐意识到自己铸下了大错!同时又晚到无法补救了!

因为,那毒性一旦侵入心脏,根本无法逆转。苏涛自己也无解药。

随王东巡途中,他在纠结和自责中终于决定不再对姬发下毒,于是避免了自己害怕的一幕发生。

仇怨转移到了鲁侯姬旦的身上,但苏涛与姬旦很少有交集,而且姬旦为人行事与周王姬发很是不同,更为冷峻和严厉!

朝歌城外夜祭堂妹妲己,意外落到了同样在寻周人晦气的费盈手里,便有了算计姬旦的陷阱。

熟料,姬旦远比预料中的还难对付,使得事情反转。而且,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营救行动”中他对自己是真心关切的,唯恐自己的安全出了差错。同时,义释了费盈和她的手下,并未追究这一切的隐情。

这让苏涛再起纠结,不知该不该动摇对鲁侯姬旦的敌意……

回到镐京后,苏涛主动向姬发请命出任王庭司寇一职,也就是负责王畿司法治安的长官。

他知道,姬发最渴望的就是看到天下太平,百姓们能就此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为此,王庭诏令四方:释旅偃旗,櫜弓戢戈,偃武修文。

于是,大批军人复员与家人团聚,刀枪入库,征用的牛马全部退还民间,重视文教,以示天下不复用兵戈,上下同心致力于建设风云平淡却真正安心自在的新世界!

所以,在雍州西土,人们看到了牧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生机勃勃的阡陌桑田与悠闲的村落炊烟,以及喧嚣城邑的浓浓生活气息。

眼前的这片华阳一隅,就宛如斑斓的山水牧居图,云淡风轻,梯田锦绣。

因为出任了王庭司寇,自己就可以努力帮着姬发达成他的美好心愿!更可以因为职司所在而减少和姬发在一起的机会,以免自己每次都要承受良心的自责。

这一趟深入华阳,苏涛就成功调解了弓鱼人与夌人的利益纠葛,说和他们重归于好。

弓鱼邦,是蜀族北上迁徙的一支部落建立的方国,在陈仓古邑和南土大国褒邦之间的一处美丽山谷中,他们的君主被王庭册封为伯爵。

夌邦与弓鱼邦相邻,是姜姓诸侯国,爵秩为子爵。

两国因为争夺水源和猎场而在早几辈就结下嫌怨,新来更是因为争夺南北往来的商路利益而有刀兵相见的苗头。

弓鱼族人多势众,但夌子却有一众强大的姜姓诸侯国同族为大靠山,彼此都不肯让步低头。

所以,苏涛带着部下从人跋山涉水而来。

他说服了弓鱼伯和夌子,双方轮流负责管理这里周行大道上的关津旅驿,两年一换岗,如此便解决了收取商队缴纳的惯例过境费问题。

同时,身为王庭司寇的苏忿生裁决:本地的那条主要河流归属依赖耕田捕鱼为生的弓鱼人,但允许夌邦的牧人们自由在远离农田的地段放牧。纠纷中的一座山林补偿给更为依赖狩猎的夌人。

这一斡旋结果让弓鱼伯与夌子及他们的族人们都感到满意!

进而,苏大夫还亲自帮着夌子物色了一处适合建设新聚落的所在。弓鱼伯也友善地派人来帮着邻人们建设新的定居点,房屋、井、田亩一一落成,夌人也乐于今后将庄稼收成的两成赠给弓鱼伯为酬谢。

如此,苏司寇妥善促成了两个山中小国的“化干戈为玉帛”。

而这种为人排忧解纷、弥合矛盾冲突、优化风气秩序、创建和谐环境的好事情,苏涛上马担任大王畿的司法治安总长后,已经陆续完成了很多。

金秋时节的北蒙,街头巷里的气氛比从前轻松热闹了不少,秋收的喜悦让这座天下第一大城更显喧嚣。

殷商太庙,庭院景色斑驳,遒松苍柏与满眼金灿的银杏树映衬着肃穆的庙堂。风起,黄叶舞于空中。

白牡骍刚,牺尊将将。

用白色公羊为牺牲是祭祀天子之礼,祭祀的对象是帝辛,也就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商王子受。

生者称王,死后谓“帝”。这是东夷族系的商族对王朝至尊的传统称号。

春祠、夏禴、秋尝、冬烝,是古往今来名门望族告祭先人的传统四时礼仪。

身为人子和殷侯的子逯,自然不能忽略这场秋日的祭礼。

不论参与祭礼的其他族人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子逯还是很庄重地面对亡父的灵位。

虽然他是暴君昏君,可毕竟是他赋予了自己生命,并且凭借血统坐在眼下这个殷侯的位置上。

包括眼下在遥远的西土镐京,应该同样举行着盛大的秋尝祭。周人和商族一样,都拥有祖先崇拜的悠久历史。

秋水长天,燕燕于飞。

右林右泉,一座长桥飞跨洹水,芦苇荡繁密婀娜。

看着河对岸渐行渐远的送嫁车队,殷侯子逯的心头百感交集。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出嫁者是自己的小堂妹,二伯父芒侯子衍的膝下爱女,南去嫁给卫侯豕韦清。

芒侯子衍是子逯祖父帝乙的庶子,微侯启的弟弟,所有又被称为微仲衍。

和叔祖箕侯的封地在汾水中游、大伯微侯启的封地在豫州微国一样,子衍的封地远在徐州,但之前都留在京都生活。

无耻的卫侯豕韦清以加强邻邦关系为由,纠缠着要求和殷侯家族联姻。这让子逯很是不悦又烦恼不已。

小堂妹子挚从小就和子逯的关系亲密,见不得族长堂兄为难,深明大义的她自愿出嫁卫邦,二伯也没有多加阻挠,他明白这种政治联姻的必要性。

可爱的小堂妹今日启程南下,子逯和族人们一直相送到洹水边。

聪明伶俐的小堂妹早就看出了子逯的心结,临行前悄然特别叮嘱自己别忘了继承发扬先人的事业。

这让子逯更是思绪复杂!

于是,他做了一首名为《燕燕于飞》的诗,以誌堂妹为己纾困并勉励自己的一片真情。

但是,子逯不敢眼下让人看出自己对未来振兴殷商的炽热隐情,所以用“仲氏任只”来代替诗中真正的女主角子挚,“仲”暗示着堂妹的家门属于微仲氏,“任”是借用了东夷望族“任姓”的名号。

他感恩和感喟堂妹的善解人意与牺牲自我的情分,同时也勉励自己要对得起那些不朽的先王先君们,重振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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