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的四角游戏于规则上稍有变化。
仍然是四人四角, 但在移动到别人的位置时需要唤一声自己的名字。
因为【织田作之助】对游戏规则的一知半解,武侦宰单独给他开了个小灶。
“我还以为是要紧跟着前面的人......原来要等下一个人拍到自己才能行动呀。”【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
“孩子们如果在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种游戏的。”他温柔地说。
又有互动性,又能恶作剧, 还满足了孩子们对灵异的好奇心, 最重要的是能够消磨掉孩子们过多的精力神气。
想想就觉得能让人宽心不少。
是啊, 确实是很喜欢这种游戏。
少年太宰治看着白雾里摇晃的尖啸黑影。
许是潜伏在他影子里的触手也是类似的存在,他对尖啸散发出的情绪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感知。
就比如“永夜”里黑暗祭坛边上的尖啸,诞生于尸骸,贪婪地窥伺着黑暗祭坛的庞大能源, 驱使尸骸潜伏在黑暗里,被少年太宰治捕获,圈养在祭坛周边充当守卫。
尖啸愤怒于此, 却因为尸骸被困的原因无法离开祭坛的范围。
于是只能将情绪化为尖利的咆哮,试图将唯一能够自由进出祭坛的锁同化吞噬成它们的一员。
尖啸并非良物, 它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存在的本身就能引得人类陷入混乱陷入疯狂。
但比起少年太宰治见过的那些被食欲驱逐,不惧生死陷入癫狂的怪物们,【织田作之助】身边的尖啸就如同它们跟随的红发男人本身一样, 明明携带并散播着疯狂的怪物, 却克制着破坏的欲/望,维持着平和的假象。
真是一个奇景。
少年太宰治想。
第二场四角游戏仍然还是由武侦宰来决定开始, 四名玩家相继先后选好了自己的位置。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 此时场上的位置极为, 少年太宰治, 国木田独步, 【织田作之助】, 武侦宰。
国木田独步看起来很想和少年太宰治换个位置,被武侦宰笑容款款地拒绝了。
他可不会给同位体与【织田作】贴贴的机会!
划掉。
其实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得到【织田作之助】的反应,以及能够第一时间与少年太宰治进行情报上的交谈。
所以武侦宰必须站在这两人之间才行。
宣布游戏开始后,先前随着游戏的暂停稍微恢复的能见度再一次低迷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满员的缘故,白雾的粘稠程度比之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勉强睁开了眼,双眼也宛如得了雪盲症,视线里只剩下白光一片,甚至连瞳孔内侧都传来了瘙痒和刺痛的异物生长感。
“比刚才还要强烈啊。”武侦宰只能选择闭上双眼。
他可不想拿人类的肉体凡胎与白雾这种不科学的东西硬碰硬。
一直都有很好地遵守游戏规则的国木田独步:“嗯?什么还要强烈?”
虽然上一把四角游戏三个人玩的都很沉默,但是没有哪一条游戏规则规定了玩家不能开口聊天。
于是武侦宰就为他举例了白雾的特点:“如果说前一把游戏时的白雾形似小雨,密集且湿润......这一把游戏的白雾就该比喻成湿雪了,那种被暂停在云端的雨夹雪。”凉的透心,冷到冰点。
武侦宰的形容非常精准,同处一个环境的国木田独步也马上意识到了两次游戏时白雾的不同之处。
从少年太宰治那儿得知,白雾与污染是划为等号的存在,污染来自于怪物身上的疯狂光环,这也是为什么怪物一死就会冒出雾气的原因。
而此时的白雾异变成了“雾雨”也正说明了一个更具有污染力的怪物加入这场游戏。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还来啊!
国木田独步在内心哀嚎。
第二局的四角游戏还是由武侦宰先开始移动。
同刚玩就把没有排面的“不存在的第四人”通灵出来的上一局不同,这一局的四角游戏初期进展意外的十分顺利。
无论是被少年太宰治拍肩,还是主动去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国木田独步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步踏错引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直到一轮下来无事发生,他才小小松了口气。
但两位灵感极高的太宰治再一次同一时间发现了风平浪静后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凄厉的尖啸尖锐到带着刺穿人耳膜的锐气在二人耳边拉响警报。
那一瞬间,宛如脑浆都要被这声音灼烧的一干二净,理智快速地燃烧着,大脑就像过热的CPU那样运转艰难,四肢同时失去了指令疲软无力。
好在武侦宰背靠着大树,避过了因晕眩而倒地难起的处境。
“太宰,你还好吗?”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武侦宰下意识地睁眼,又被浓厚到粘稠的白雾折射的雪白光芒刺激地闭上了眼。
“你听不见吗?”他轻声问道。
【织田作之助】疑惑:“听到什么?”
武侦宰心下了然。
【织田作】果然听不见。
“不,没什么。”
白雾里传来的尖啸的声音......是哭喊。
第二轮也很安稳地进行着,执着于干扰神经的尖啸换了一个输出的方式,势要刺穿耳膜的高分贝逐渐转化为纤细但喋喋不休的低语。
少年太宰治知道这是他的理智又下降了的原因。
人类靠感官辨认世界,理智就是人类感官的过滤网,滤网一破,世界立即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那一声声刺耳尖锐的尖啸声正是理智过滤后的效果,将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过滤成耳朵可以捕捉的音响,以免于无法理解陌生语言的人类陷入疯狂。
人类的理智就是人类天生的保护膜,而意志便是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尖啸声转变为窃窃私语时,说明过滤网已经遭到破坏了,它无法继续正确地阻挡外界的污染,只能够靠本人的意志与污染对抗。
武侦宰感觉自己正在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牵着麻绳的手冰凉地失去知觉,就像是生长在麻绳上了一般,只能僵硬又麻木地从这一端滑到那一端。
白雾里的水汽黏着在他外露的肌肤上,宛如自带麻醉的腐蚀药水,大脑甚至能在无痛且清醒的情况下观察自己正在从外部逐渐开始的分崩离析。
第三轮了。
移动时,卷发青年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冷,就像躺进了彻心凉的河水里,行走间带动的雾气反复推搡着让他只能随波逐流,任由水面的涟漪将体温分离骨肉,就连血管里奔腾的血液都因为肉/身流逝的温度而变得滚烫,仿若在身体内部放置了一根又一根运输滚滚岩浆的管道。
武侦宰拍了拍少年太宰治的肩膀说:“到你了。”
“人类的虚弱会引来梦魇,小心。”少年太宰治低声警告。
听此,武侦宰稍微地从脚不触地的飘扬状态中收了收心。
理智削弱后的触感简直就像死亡已经降临了这具身体,于他这般渴求死亡的人来说......稍稍地有些令人上/瘾。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状态下的人类,在梦魇看来也是最有可乘之机的虚弱时机。
第四轮。
好安静啊。
国木田独步百无聊赖地想着。
被麻绳圈起的小小空间已经被他摸索的差不多了,那对无法掌控的未知事物的恐惧也因此逐渐消散着。
除了玩家自报姓名的低语,国木田独步连林间的鸟儿都听不见叫唤。
明明是后山,这样子实在是有点过于安静了。
难道是因为天气降温,就连鸟儿也不愿离开温暖的巢穴吗?
被少年太宰治第四次拍了拍肩膀然后往前行走的青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是不是没有听见咳嗽声?
戏规则不是说走到空余的位置就要咳嗽一声吗?
难道是听漏了?国木田独步松懈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短时间多次遭遇灵异事件,他已经不敢把察觉到的不对归功于自己的错觉上了。
因为每一次都证明他的错觉不是错觉啊!
国木田独步屏住呼吸,试图在这一轮捕捉到不管是谁的咳嗽声都好,以期证明他只是多虑而已。
这一屏吸,他就听到了一些细小且杂乱的脚步声响轻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一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就跟着走了零碎的几步。
几步路,脚步声已经贴近到他的背后了。
金发青年的腿差点就软了。
他身后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少年太宰治,但是少年太宰治走起路来十分安静,只会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在背后拍一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然后幽幽地报上“太宰治”的名号。
而他背后的脚步声却很驳杂,听着根本不是一双脚可以发出的声音。
鬼啊!又是鬼啊!
好在游戏开始的时候国木田独步就给自己做好了会遇到“不存在的第五人”的心理准备,关键时刻这些心理准备就起到了作用,好歹是可以用相较平常的心态去面对鬼。
国木田独步咽下唾沫,站定后,默默等待身后靠近的脚步声拍他的肩膀报上他没听过的陌生名字。
不料,细碎的脚步声从他的身边路过,轻巧又迫不及待地越过了他的位置。
做了一遍又一遍心理准备的国木田独步:?
他迈出步伐,想要赶紧提醒前面那个人......
突然金发青年迈出的脚迟疑着收了回来。
等下,我前面那个人......是鬼来着。
这算什么?鬼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