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战场上最重要的是策略。
越是混乱的情况下, 越需要理清思路行动。
在实战中磨练出的应急实战能力起了作用，中原中也在应付烂摊子之余, 通过远程联络召开多方谈话, 以求迅速明了接下来的局势发展。
组织行为是可预判的，人的行为同样可以。
只要结合成长环境、受教育水平以及性格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形成判断逻辑后，再套进环境里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热读术依赖广泛的事前调查, 他们的主要障碍在于：无论怎么查，关于你的记录最多也只能追溯到两年前。
最终中原中也获得的建议是「引诱对方进入自己创造的规则里」。
现在看来, 成效卓然。
你那双始终黯淡的眼睛里，浮现出冷透了的寒光。
虽然是叫人心生凉意的神情, 却比你过去最灿烂的笑容都要显得真实。
在「游戏」里被折腾的身心俱疲, 或是沉迷于此不惜投入大把金钱精力是一回事。「游戏角色」擅自跳出来，通知你不打出他想要的结局就别想离开又是另一回事。
主动权掌控交替、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敌人。」
“不错的表情嘛, ”中原中也似乎对你这副冷酷到极点的态度也同样中意，他笑容更明显了点：“果然，你也是这种样子更可爱啊。刚才受伤了吗，让我看看……身体不舒服的话，这些报告我念给你听如何？”
话虽如此, 他根本不等你回答。自说自话地捏着你的脸颊叫你张开嘴, 检查你口腔内部有没有受伤。
很遗憾, 刚才的冲击力没让你咬断自己的舌头, 只吐了颗牙齿出来。你能感觉到新牙已经在牙床上冒了头，露出一个小牙尖。
“疼吗？”
中原中也摘掉一只手套, 手指伸入你的口腔内轻轻摩挲着那个牙尖。
你不点头也不摇头，面无表情地顺从张开嘴, 人偶般的眼珠转向下方死死盯着中原, 来回寻找他身上可能存在的破绽。
但先于破绽出现的, 是走廊尽头小小的身影。
“哎呀，已经告一段落了吗？”
和稚嫩嗓音相符的幼女外表，手里握着与她洛丽塔打扮相称的西洋阳伞，自拐角可爱地探出头来看往你们的方向。
“谁？”
中原中也反应很快，立刻将你从地上拉了起来，面朝来人的方向。
但即便他松开了手，你身上的重力仍然没有消失。
对，是有这回事来着。
战斗中用能力停住子弹后可以再发射回去，即便没再维持物体接触，子弹在返程中仍然受他控制。
那维持条件是什么，时间？距离？
和他拉开5米的距离范围有用吗，还是说要保证一段时间内不被他再次触碰？他反击敌人的最远射程是多少来着？
……可恶！该死！你没读过他的作战能力参数报告！
都怪信息部那群下贱的秘密主义者！！
幼女的视线在你脸上微微停顿，很快露出得偿所愿的畅快：“可以了，音梦。”
另一个坐轮椅的孩子跟出来，她的膝盖上平摊着一本书，学士服打扮。
这个叫音梦的孩子同样看了眼你的脸，然后才点点头，翻开那本书：
“现在开始，横滨市市民防灾中心将迁往中区公园旧址，并就地与生态主题公园传闻融合。”
在你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像是西洋童话中的法阵自书中飞出。楼体随之发出巨大的轰鸣。
建筑物剧烈摇晃着，这次的震动范围波及了整座会馆。
“彩加，别用魔女化身，等、——”
从会议室冒冒失失冲出来的魔法少女过于急切，迈出门的下一秒，声音就突兀地中断了。
“……里见灯花？”她脸上的惊恐简直无法形容：“你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条件已经满足了呀，”里见灯花握着洋伞转了一圈，华丽的裙摆像朵花一样绽开。
“这里是东京玛吉斯之翼哦，”她用一贯可爱的声线宣布：“泽边爱与里见财团协议的前置条件已经满足。从现在开始，横滨魔法少女协会并协会名下一切财产、现协会内部鹿岛派系成员，均由玛吉斯之翼全权接管。”
“重申，横滨魔法少女协会并旗下一切财产、鹿岛派系全部成员，现在起均由玛吉斯之翼全权接管。协议将即刻生效！！”
别说是中途才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其他人，见证了全过程的你也根本没能弄懂发生了什么。
只是随着里见灯花的宣言，防灾会馆的墙壁、地面、吊灯乃至走廊上的宣传画框，建筑物内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开始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简直像这宣言是声明给这栋建筑物的一样。
更让你在意的是，你怎么看都觉得里见灯花的「已满足的条件」是从你脸上看出来的。
借着旁边画框微弱的倒影，你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脸。黑色长发，微微上翘的眼角，冷色调的眼睛，是你看过千百遍的熟悉长相……
熟悉？
在进入会馆前，你记得自己对这张脸做了细微的修改才对！
魔法究竟是什么时候被破除的？应该不是进入会馆的时候，那就是在碰到和泉之前？
……泽边爱？
骗人的吧。
*
中区公园旧址。
僵持许久的战场上，千疮百孔的地面表层涌动彩色光化，三层楼的建筑物破土而出。
这宛如某种信号，漂浮在空中的圣女停止攻击。
“原来如此，所以才没有发展成迟滞战。”坂口安吾在掩体后观察着战场，喃喃道：“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吗。”
神宫寺报告后，协会倒是派来了先遣部队加以阻拦。但是与社会组织不同，魔法少女组织的领袖几乎全部是武力最高的人，而这批人恰好需要留下进行表决。
只靠派来的数个副手，就只能打迟滞战。即不抱守住阵地的希望，节节后退但又节节阻击，以此来达到拖延时间目的策略。
所幸巴麻美没表现出任何移动的意图，他们才得以坚守阵地。
“坂口先生，打扰一下。”
在坂口安吾思考这点的时候，有名休整途中的魔法少女靠近过来。
是那个救了他的蓝色短发少女。
“美树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作为过去几个小时的临时指挥官，坂口安吾姑且与在场的几名魔法少女互通了姓名。
虽然异能特务科方面同样迅速派来了增援，但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防.暴.部队还是对异能力者特攻的异能战部队，投放在这个战场上都收效甚微。
大部分进攻防守都是坂口安吾指挥那十来个魔法少女组织起来的。
坂口安吾在战场上还担任了后勤分配——魔法少女增援小队带来的一兜悲叹之种交给他保管，因为她们觉得坂口不会私吞这种奇异的能量体。
这种叫悲叹之种的能量体似乎对所有魔法少女都很重要，坂口安吾听到她们说用剩下的还要带回去走账。
总之、相较于战场上被迫合作的其她魔法少女，不少女孩对坂口安吾这个临时指挥官抱有更多的好感。
而这位过来搭话的美树沙耶香小姐，她的资料坂口安吾和巴麻美的一起看过。
16岁，就读于横滨国立高中一年级，平时独居在高层公寓。推测成为魔法少女时间就在本月。比较亲近的朋友是志筑仁美、鹿目圆。后者与横滨第三名魔法少女晓美焰关系较近。
大部分时候美树沙耶香外向开朗，但和神宫寺那种狡猾的自来熟不同，她的真诚是一照面就能让人立即感受到的。
从平时言行来看，美树沙耶香都更趋近于主流认知中的魔法少女形象：善良，正义，勇敢。
而且她是横滨本地人，是混乱过后最可能留在横滨的人才。无论是出于个人情感还是官方要求，坂口安吾都愿意和她有更多来往。
美树沙耶香先心不在焉地寒暄了两句，然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麻美学姐，……以后、会怎么样？”
坂口安吾明白她是想问政府会怎么处理巴麻美，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才用了这种别扭的问法。
“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不过，”坂口安吾取下眼镜来，擦拭着上面的尘土，“只要巴麻美小姐没有犯罪故意，并且事后调查能够证明这点的话，结果不会太糟糕，这点我可以保证。”
“真的吗！”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随即又有些犹豫：“「不会太糟糕」是指……？”
“……义工之类的。”
坂口安吾最终还是用了个美化过的说法。假如是娴于辞令的神宫寺在这里，可能会立刻察觉到蹊跷，但美树沙耶香只是松了口气，靠在身后的断壁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我本来很担心这事的。谢谢您了！”
“……巴小姐是你的前辈吗？”
坂口安吾所指的，是魔法少女身份上的前后辈。幸运的话，有些新人能碰到前辈指导常识、作战技巧之类，两人组队也能大幅提高生存率，对新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是，麻美学姐温柔又强大，教会了我很多……您可能也知道，”沙耶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我加入协会后运气好，碰到了想法一致的伙伴。行动的时候，有同伴在身边是件很让人安心的事。孤独感？还是说恐惧？总之都会因为大家在而察觉不到了。”
“……但越是这样，我反而更明白了一点。”
美树沙耶香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是她这个年龄少见的沉静：“每一次、我因为回头看到同伴而安心的时候，战斗时获得支援觉得「真是得救了」的时候，从同伴那里得到救急用的种子的时候，都会想起麻美学姐。”
“我在同伴身上得到过多少次慰藉，麻美姐就有多少次明白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就算回头也没有任何人在」，陷入险境也只能依靠自己，甚至于在没多少魔力的情况下也要小心计算着储备去独自打倒魔女、我、……一想到麻美学姐就是这样独自一人、守护了这座城市近两年、”
“明明是很伟大、很厉害的事情，我却觉得非常伤心……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如果没有同伴支撑，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女孩子用袖子胡乱蹭了蹭脸，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所以麻美学姐虽然现在变得很陌生。但，我也多少能体会到她的心情。”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去责怪她。”
坂口安吾沉默地点头作为回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看到坂口先生出现在这里，我还挺高兴的。”美树沙耶香做出轻松的姿态：
“您出现在这，就是说麻美学姐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大家都知道麻美学姐为守护这座城市付出了很多。就算、就算她这么离开了，也决不再是孤独的、无人知晓地死在、……”
她咬紧牙关露出笑容：“总之，真是太好了——”
坂口安吾垂着头看向地面，半晌，他无言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反正、谢谢您，回头见。”美树沙耶香领会了他的好意，对他笑笑，起身回到鹿目圆她们那边去了。
被留下的坂口安吾，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
他现在22岁，名副其实的年轻人。手同样看起来很年轻，还没有上司那样结实厚重，骨骼肌肉都像刚刚舒展开的新树。
可美树沙耶香的肩膀，在他的手下却依然显得过分单薄，简直像刚冒出的嫩芽一般。
……就是这样稚嫩的肩膀，刚才一直在战场上支撑着他吗？
暴走的巴麻美，两年间也是以同样娇小的身躯，无数次独自从那些庞然大物下拯救了这座城市吧。
作为战士来说，她们实在太小了。
坂口安吾猛然攥紧了掌心。
这一刻，他突然清楚感受到了掩盖在漠然之下的、巨大的悲伤与恐惧。
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因为没有诉说的对象，久而久之连自己也忘记了这回事。
“我们、……真是不像样的大人啊。”
他无声叹息。
*
会馆内部。
在知道里见灯花的「里见」，就是那个里见财团的「里见」，也是那个里见医疗中心的「里见」后。你不得不开始认真回忆自己具体被耍了多久。
你在前两个周目竟然丝毫没察觉，被2个小学生骗得彻头彻尾。
小学生！11岁！
你对聪明人的杀意说不定已经达到出生以来的峰值。
“在想什么？”
你瞥了他一眼，语含针对地说：“在想只要把比我聪明的人都杀了，我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了。”
太宰治仍然穿着他的黑色西装，绷带上稍微有些污痕，闻言像只高兴的小猫似的眯起眼：“所以是在想我的事情吗？好开心！”
这种JK语气让你幻视难缠的联系人。刚长出来的牙痒得发疼，你用力咬了咬，对他假笑：“对呀，我一直在想治君的事情……好想和你再靠近一点，可以和我牵手吗？或者亲亲我好吗？”
“不行哦，”他同样微笑着拒绝你，隔着校服外套捏紧了你的手腕：“那样的话，彩加会立刻杀了我离开吧。”
不会放你走的。
你们所处的地方仍然是走廊，但面积只有小小的三叠半，四周都被墙壁封住了，没有门。
里见灯花那段宣言的目的，竟然是要求「市民防灾中心」这个会馆本身来履行契约。
不知道她们用了什么办法，会馆像活过来一样顺应里见的命令，隔成了数个像这样的三叠半格子，而且位置还在不断地轮换中。
最离谱的是，根据会馆外其他人的情报，市民防灾馆本身还在中央区没有动，倒是中区出现了一栋一模一样的建筑物。
太宰治说是概念抽离，解释说哲学上分什么抽象的物和具体的物，那意思好像是由于魔法少女在市民防灾馆内活动，引起了一系列的谣言。
而里见灯花只是转移走了「谣传中的防灾馆」而已，你们现在所在的会馆本质上也是一个谣，反正你没太听懂。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和你隔断到同一个格子里只有太宰治。你还记得他有反异能的能力，抱着侥幸心理想让他碰你一下。但是脑子差距太大，你还没演完一套组合拳就被识破了。
你说：“……好，那就等吧。”
看看是有中原中也的房间先转过来，还是有你那根铁楔的房间先过来。
表面上看是一半一半的运气，实际对太宰治而言存在一个隐患：中原中也的异能力维持时限是多久？
假如中原中也留在你身上的异能力消失，就算一个房间都没转过来也是你的胜利——一对一单打独斗的话，太宰治不是你的对手。
四舍五入，你们俩的胜率是七三开。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搭档，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读过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参数报告。对于你身上的重力影响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应该比你有数才对。
放话的同时，你使劲用余光观察太宰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你胜利的倒计时。
但他的演技过人，十几分钟过去了，你一点确切证据也没抓到。
……受不了了，长那么聪明的脑子就是知道你傻来克你的吧？
如果还有下次，你一定要找一个既不能打也不聪明、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呢彩加，啊，莫非是觉得我比早上更帅气了所以挪不开眼睛？”他摆出副可爱的样子捂住嘴巴，眼睛圆圆的直冒星星，用「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好吧好吧，那我就亲亲彩加好了……真叫人难为情呢。”
“对不起……谢谢治君。”
目标突然轻松达成，你满腹惊疑不定，最后还是打算赌一把。为了避免他从你脸上再看出什么端详，你装作羞涩的样子闭上眼睛。
然后，你感觉冰冷的布料贴在了脸颊上，随之而来是人皮肤的温度。异样的是，那温度是隔着布料透过来的。
你猛然睁开眼，少年俊秀的五官近在咫尺，但你无暇顾及，目光落在他手中捏着的领带上。
这家伙，竟然为了不和你有皮肤接触，把领带掀起来隔在你们中间！
“被骗到了吗？”他狡黠地对你勾勾唇角，“是彩加上午吓我的回礼哦。我很注意没有让领带夹冰到你，感觉还好吧？”
你：“……”
哈哈，你就知道黑手党没有好人。
……、他妈的。
“混蛋！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现在就把你杀掉骨头都切碎丢到有害垃圾箱里去你这个下三滥！！”
太宰治：……
「果然，什么亲吻能缓解双方紧张关系的办法是假的啊。」
更糟糕的是，房间的墙壁地面恰好在此时开始震动，又一次投掷骰子的概率赌博开始了。
得到眷顾的是你。
左侧的墙壁如流沙般流泻消逝，短短几秒后连接上了一个L形的走廊拐角。利刃拔出和尸体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几道血被甩在地板上，锋刃雪亮的铁楔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瞄准目标直刺而去。
除非失去魔力来源，否则会一直自动追踪、不命中绝不罢休的武器。
这种魔法武器的可怕之处，太宰治早在一楼会拐弯的子弹上见识过了。
「大概是按生命体征追踪，或者依赖主人的视线操控。试试看吧。」
在太宰治决定先躲到你的视线死角看看时，空间内响起铛的一声剧烈撞击。
铁楔被一根舞棒从尾端的钝处击打，跌落刺进了地上。
“彩加。”那个魔法少女大步走到你面前揪起你的领子，指着身后的尸体：“这个人……是你杀的吗？”
“……看了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
“是我杀的。”
“为什么？”
“真是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说：“因为有人请他来骗我，只要让我爱上他就给他钱。所以我把他杀了。怎么，你还带了侦探来破案吗？真可惜用不上了。”
你目光斜瞥了眼她的身后，福泽谕吉站在一个适合发动攻击的位置。无论铁楔什么时候飞起，他都能迅速拔剑将之击落吧。
“所以你就杀了他？”她的神情终于克制不住激动起来，嘴唇抖个不停：“你有没有想过，他是这世上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他也有亲人在等——”
“我想过。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你毫不留情地打断，学着她的样子反问：“你是想说，因为我不是谁的孩子、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我的亲人都死光了，现在这个世界没人会为我伤心流泪而他有。我的价值比不上他，所以我就该忍受、你是想这么说吗？”
啪。
她打了你一巴掌。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双手紧紧抓着你的肩，目光里流露出难以自制的绝望：“你杀人了啊，彩加……他还是政府人员。以后你要怎么办呢、你要怎么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能更冷静点行动……为什么？”
“早就没有以后了，”你移开目光不去看她：“……早就没什么以后了。”
你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会在中途出来提醒你不要用魔女化身，为死去的人鸣不平，还会为你的将来而担忧。
但是，你怎么能后悔？
你们谁都无法后悔。
只要产生一点悔恨的念头就完了，会立刻掉进身后不见底的深渊里再也爬不上来。
所以不能后悔，不能伤心，不能痛苦，要一直看着前方，就算知道是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为止。
其实，从很早前你就知道了。知道温柔是种与生俱来的才能，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愿望绝对不会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