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多宝一路上都在想江舒那曼妙的身段,想着对方怎么也不会为着朗山那样的粗鄙之人而放弃他这个书生郎。
只是当他看见那青砖瓦房时有些怔愣,他一直在镇上读书,倒还真不知道他那好二哥日子已经过得这般好了。
平日里大门总是敞着的,江舒现在只等着推车了,眼下没事便坐在院里看着朗山灌香肠。
柔夷捏着颗晶莹的葡萄笑道:“我们二郎还真能干,什么都会。”
朗山硬朗的面容上挂起骄傲的笑,他哼声道:“夫郎,我会的多着,以后都一一给你看,看哪都行!”
猝不及防的颜色玩笑扑了一脸,江舒脸色微红,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媚意横生。
朗多宝咽了咽唾沫,一脚迈了进去。
“二嫂!”他直勾勾的盯着江舒,“听说你们要去镇上支摊子,银子可够?”
朗山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挡在了江舒跟前,十分不客气的看着他:“谁让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二哥你说什么呢?这不是娘听说你要支摊子,那么贵的管理费你也肯交,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余钱儿,毕竟家里比较困难,大哥家的虎子明年开春也该读书了。”朗多宝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浑然一副教训小辈的态度,“再说二哥你自从分家就没再给家里添银子了。”
朗多宝就不信,他又是盖瓦房又是支摊子,每次去镇上都能看见他花钱买东西,还能有剩下的银两?
要是没有,他就可以在舒哥儿面前好好显摆一番,那么漂亮的哥儿,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这般想着,眼神就邪气起来。
朗山早就知道朗多宝不走正道,看见他的眼神,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通揍。
“朗山!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告官!”朗多宝颧骨嘴角哪哪都是疼的,眼看着朗山又举起手,他赶紧求饶,“你再打我我回去告诉娘,让她来找你说道!”
“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怎么回去!”朗山怒火中烧,这个色胚居然敢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他夫郎,打死他!
江舒蹙眉起身将大门关上,任谁被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都会觉得作呕,教训一顿也好,省的这人成日里竟是些藏心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话果然没错。
朗多宝本就好吃懒做,仗着自己拿着笔杆子就耀武扬威,一身肥肉硬是没什么豪横的,眼看着朗山拳拳到肉,没几下就给他打的晕头转向,只会抱着头哭。
“二郎。”江舒轻唤一声,“扔出去吧,别真出什么事。”
“嫂子我心悦你!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是童生,以后就是秀才举人!我不嫌弃你不是完璧——”
朗多宝话都没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连带着嘴里的腔肉都挤破了,满口的腥味。
就连朗山都没反应过来。
江舒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掌,他笑道:“小叔这话说出去可是大逆不道了,既知道自己背着童生,就该好好珍惜,估计是你这辈子的终点了。”
朗山气的再没留情,对着朗多宝的脸就是重重两拳,直给他捶晕了过去。
隔壁的杨婶听到动静出来看,就瞧见朗多宝满脸的血,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浪荡货当着我的面言语冲撞舒哥儿,我定要他好看!”朗山顾不着朗多宝的死活,拽着他就往村东朗家去了。
杨婶怕朗崔氏闹起来不好看,赶紧跟了过去。
朗家此刻还在焦急等着朗多宝的回音,朗崔氏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正朗山也是她儿子,要些孝敬银子有什么不对的?
可看见朗多宝在朗山手上半死不活的被拎回来,当下就急的大喊大叫的,顿时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天杀的!居然敢这么对你弟弟?他可是童生!”朗崔氏大喊大叫,哭天喊地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朗山冷哼:“纵着朗多宝上我家打秋风,还出言不逊欺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是给他打死,到了县衙里我也是有理!”
江舒听着他的话垂眸红了鼻尖。
朗山不敢说朗多宝说的那些话,这时候的女人和哥儿都重名节,这事传出去不会有人数朗多宝这个童生如何,只会说江舒这个做嫂子的哥儿不检点勾引小叔子。
无非是为着他的名声着想,才把事都拦到自己身上。
朗多贵痛心疾首的看着他:“多宝可是你亲弟弟!你怎的能如此待他?二弟,不是大哥说你,这事你做的过分,合该给些银子看病。”
“大哥可别会错意,我把这个畜生带过来就是想和爹娘说一声,若有那些银子好不如多买些粮食,由着这不成器的也只会送到花柳巷里!”朗山义正言辞。
江舒立刻会意,从他身后诧异轻呼:“这么说上次咱们瞧见去青楼的真是小叔?!”
三分惊讶,三分讥讽,三分得意,还带着一分痛心疾首。
江舒觉得自己简直是演戏的好苗子。
自古笑贫不笑娼,但多数人还是对此嗤之以鼻,花柳巷那种烟花之地,对他们这些乡下人就更是敬而远之的地方,这朗多宝还使银子去那种地方玩,可不是在找不痛快?
崔萍早就看这个小叔子不顺眼了,家里活计一点不做,还成日里想着不管他们大房的死活,满肚子怨气当下就发泄出来了。
“好啊!怪不得小叔成日回家拿银子,我还想着哪家读书人这般能花钱,都是用去那腤臜地方了!把银子还给我们!都是我们大房的!”
朗崔氏眼睛一瞪,薄唇吐出刻薄言语:“你个小贱蹄子怎么和我儿说话呢!那都是我的银子,我愿意给!”
“你儿子不要脸去那种地方!找窑姐儿!”
“小贱蹄子你再喊大声!”
婆媳两个竟是就这般吵了起来,不乏有看热闹的人觉得可笑也嫉妒。
乡下人家的银子都是省吃俭用,哪有人能花钱去逛青楼的?
童生被打了。
村长当即就赶来了,瞧见朗家婆媳打起来这副热闹劲,更是气的差点昏厥,连喊了好几声才将她们给分开。
只是看向江舒时眼神有些斥责,李长福觉得如果不是江舒这个哥儿总挑拨,朗山也不会时不时就要来闹上一闹,还有先前清哥儿的事,好好娶了不就成?非要闹难堪。
他凶狠的瞪了江舒一眼,给江舒瞪迷糊了。
李长福蹙眉:“山小子,这又是为了什么事?”
“村长,小叔他去我家先是跟我家二郎要银子不说,还当着我家二郎的面就说要娶我且不嫌弃我跟过人,我竟不知咱们南岸村还有这般规矩?”江舒温和笑说,他是不怕这些所谓的“名声”,许多话就是要提前说透才行。
江舒之前在西河村,除了他好吃懒做克人之外任谁也没听过他其他的传闻,竟不知他还能这般大胆,当下一个个都听愣了。
他继续温声说道:“按理说我家二郎分出去是该给些银子孝敬父母,可大房小叔还没分家,倒是不知我家二郎的银子是单给公婆,还是要带着这一大家?”
让分出去的儿子养活未分家的兄弟,不管是那里的法律可都没这条。
李长福怒斥:“朗乾家的,既然已经把二房分出去,那就干脆把大房三房都分了,否则不许再伸手要银子!还有朗多宝既然是读书人就该识礼仪,舒哥儿是你嫂子,你要尊敬些!”
朗山听的蹙眉,还欲再说些什么就被江舒给拦住了,村长显然对他有偏见了,朗山若是继续说反而会坏事。
成日里处理家长里短,李长福也觉得麻烦,干脆大嗓门一喊把人都叫到村口去听村训了。
纲常伦理,以夫为天……
江舒笑了笑没说话,无非就是觉得是他行为不检点才引得朗多宝起了歹心,又由着朗山闹事罢了。
“二郎咱们回家。”听完村训,江舒紧挨着朗山宽大的袖子遮住他的手,悄悄勾住了朗山的指头。
乡下人家为了方便都是只穿着紧袖,他也是闲来无事觉得衣裳好看才换上,青色衣袍衬得他更加纤细白皙。
朗山愣愣的想,王老伯说他好颜色好看的也没说错,当初舒哥儿要是长钟清那样,他大概也是不喜欢的。
但他已经忘记了,面对之前的江舒,他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有些妇人瞧见他俩离得近还不痛不痒的嚼了几句舌根,没让人听着,在她们看来,能对至亲动手的凶神是断断惹不得的,只敢偷偷多嘴几句。
“抱歉,是我不好。”朗山一进家院儿就沉声道歉,如果不是他有这般糟心的家人,也不至于舒哥儿受这等委屈。
江舒眉眼弯弯,像是盈了一汪水色,他轻笑:“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些,也不觉委屈,除了你,那些人我是都不喜欢的。”
只喜欢你。
朗山听出其中心意,眼圈都难以自持的红了些许,他有力的臂膀将人揽于怀中:“我知晓你心意,我同你一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