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审视她。
他的目光仿佛具有某种穿透力，仿佛能透视人心。
这一刻苏如夏觉得，如果他不是一个大型综合集团的管理者，专门做审理工作，也绝对胜任，不，是比专门从事那种职业工作的人，更让人觉得可怕。
要顶住来自他目光的威慑不容易。
唯一能够与他对抗的，恐怕就只有心底里对那些自己要保护的人的在意。
苏如夏直面霍以湛的目光，淡淡说道：“不是。”
霍以湛没说话了，似乎在沉思和判断，她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两秒钟后，霍以湛才又轻声说道，“很不错，听起来像真的。”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哦？那就继续编一编，你哭得这么伤心的理由。”
“霍以湛。”
苏如夏皱起了眉。
“随便你怎么想吧，既然你觉得我说什么都是编的，我何必浪费我的口水呢。”
霍以湛的表情再次变得玩味，指腹再次轻轻摩挲苏如夏的嘴唇。
他的指腹就像有某种魔力，让她不禁有些发颤，“我觉得你可以浪费一点你的口水，解释解释，或者，当然，你也可以把口水用到别的事情上？”
苏如夏的脸霎时热了起来。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
“我
觉得我哭，不难理解。我爱上了一个本来不该爱上的人。”
“这个人本来是我姐心爱的人，又是我曾经男朋友的表哥。”
“我还是被他强迫在一起的。”
“本来应该憎恨一辈子的，却偏偏动了心。即便动了心，对方却压根不信任我，这种感受，难道不该哭吗？”
霍以湛注视着苏如夏的脸。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她说的所有话都源于真诚。
假如对她不是早有了解，他真的会信了。
女人，本就是容易迷惑男人心智的生物。
“还是用行动证明你的深爱吧。”
霍以湛缓缓靠近苏如夏的耳际，轻轻啃咬上她柔软几近透明的耳垂。
酥麻。
瞬间席卷了全身。
满嘴都是爱意，又如何能够避免亲热，显然不能。
苏如夏偏过头，主动搂住霍以湛的脖子，亲了上去。
整个霍家老宅都在午休中，唯有湛园的主卧里，热血翻涌。
在客房里端坐着的云致隽，面色冷漠而又忧郁。
面前手机上显示的消息已经被他读了一遍又一遍。
每读一遍，心痛一遍。
他甚至似乎已经透过屏幕，看到了在发消息时，苏如夏的表情。
她会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字斟句酌。
手机有指温
，那指温晕上文字的温度，仿佛就是他深深在意着的女子传送过来的。
云致隽。
你并不是没有欲望的人。
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有动她一下。
有多少次，你也在和自己的欲望抗衡。
你不想伤害自己深爱的人，你总希望等到她心甘情愿那么做，等她有所表示的时候，让那些事水到渠成的发生。
可是，他看到了她颈前触目惊心的痕迹。
一个女人，也许永远都没办法体会，那些痕迹对一个男人的刺激有多深。
而此时此刻，霍以湛却在苏如夏身上，留下更多那样的痕迹。
苏如夏明知如此，又只能配合。
云致隽，但愿你被这样冰冷的对待，被这样残忍的伤害后，能彻底放下过往，把我忘了吧。
一行泪，在心里流淌。
头疼。
有人说，头疼是因为忍住了眼泪，现在苏如夏懂了，确实就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爱的表达才算结束。
霍以湛的手再次捏住了粉汗淋漓的苏如夏的下巴，轻声说，“我当你说的是真的。”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你在意你男人的尊严，不喜欢因为你的行动影响你自己和你男人的名誉。”
“你不会在任何情况下，和任何没有血
缘关系的男人，单独见面，尤其是云致隽。”
“不需要你提醒，我说的都是真的，自然也都会记住。”
“那是最好的，假如你没做到，你会十分后悔的。”
霍以湛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而后起身离开。
苏如夏睁眼看着天花板，怔怔的。
谁说得准，是不是只有走廊上有摄像头，连卧室都可能有。
她不能再贸然哭了。
她就只能这么瞪着天花板，用力瞪着，不去想那些无法改变的，不流眼泪。
最终，眼睛累了，苏如夏闭上了眼。
晚餐时。
表少爷，也就是云家大少爷云致隽还在。
从前这个大少爷是很少登门的，就算登门也不会在霍家呆一天。
他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是什么让他留在无聊的霍家老宅一整天呢。
有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苏如夏。
苏曼青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好事的佣人以及更有心的霍家人，加工了好几次。现在的传言里，苏如夏和云致隽，俨然已经是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甚至差点殉情了的悲情情侣了。
落座后，云致隽没有特意往霍以湛和苏如夏的方向看。
不过他坐的位置，无需刻意，就是看得到的。
苏如夏的颈
前有了更多的痕迹，这说明他们大下午的就……
云致隽捏紧了手中的漱口杯。
霍以湛的唇边勾起笑意，低声在苏如夏耳边说，“下次，我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了，看，大家都在看你了。”
这些苏如夏早就想过了，就连怎么应对霍以湛，也提前想好了。
她很淡然地说，“没什么，这是你的爱好，我不排斥。”
“嗯？”霍以湛显然还不够满意，“是不排斥，还是十分喜欢？”
“谈不上十分喜欢，至少有八分喜欢。”
苏如夏微笑。
她笑起来时，如春花般温柔，如夏花般灿烂。
明知道是假的，霍以湛的心，还是为之一动，便也不再为难她。
霍家长辈礼节性地开始劝酒。
云致隽从来不喝酒，今天破天荒地接受了。
酒还没过三巡，云致隽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他醉了吧。
苏如夏的心被紧紧牵了起来。
她关切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正好云致隽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碰，胶着，似有千言万语。
霍以湛的脸色瞬间黑了。
云致隽却直接站了起来，以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饱含着深沉的痛苦，叫出了苏如夏的名字。
一字一顿。
“苏如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