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最后一丝困意被吓飞,指着后面换衣服的地儿,说:“你先去后面躲着,别出声。”
“好。”
南战说完,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飞速在纪宴额头落下一吻。
猝不及防的纪宴,完全怔住,南战笑着闪进帘后。
“锦儿。”
君撷打帘进来,白皙如玉的脸上荡着淡淡笑意。
他似乎特爱艳色衣衫,且衬得起来。
以至纪宴抬眼看过去,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红裳衬的他像妖孽,还是他将红裳的味道穿到极致。
“你不是要去打猎吗?”纪宴掀被下榻,“怎的又折回来?”
君撷拉住她的手,轻柔两下。
“朕舍不下你,想来看看你睡的如何,既然你已经起来,不如换上骑装,陪朕一起狩猎?”
纪宴知道这话表面是询问,实际上就是通知。
所以笑着点头,“那皇上在这儿等等,臣妾去更衣。”
君撷松开手,转身倚榻上,“朕记得朕让尚衣局做过两套红色骑装,锦儿随意挑一套穿。”
挑你妹,都一样,有得挑吗?
纪宴心里mmp,面上笑嘻嘻,“行。”
挑帘到里间,入眼就是右手握拳抵唇,努力憋笑的南战。
锋利凤眸平添三分风情。
纪宴一直都知道,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没想到他坏笑起来,更撩人心弦。
像极纨绔子弟。
警告地瞪他一眼,无声开口:不许看!
南战双手抬起做投降状,眼里填满宠溺,虽没闭眼,但身子却整个背过去。
纪宴不再管他,俯身打开装衣服的木箱,没翻两下就看见君撷说的骑装。
嗯……误会他了。
两件衣服,虽然颜色相差不大,但绣物完全不同,确实能挑一挑。
就在纪宴考虑是穿哪件时,下身突然涌过一股热流。
纪宴下意识捂住小腹,转身出去。
君撷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抬眼,瞧她脸色不对,起身扶她,担忧道:“怎么了?”
“皇上,臣妾来月事,怕是不能陪您狩猎了。”纪宴故意把语气放弱。
君撷让她躺下,“无妨,朕让膳房给你送点滋补汤饮,好好休息。”
纪宴说:“臣妾没事,您快去狩猎,大臣都等着。”
君撷原想留下,但纪宴怎么可能如他愿,好说歹说他才离开。
汀兰进来问要不要备汤泉沐浴,纪宴打发她去安排。
一切安顿好,南战才出来,“你……”
纪宴打断,“我没事,你找我什么事?”
南战看她确实不像很痛苦的样子,便放下心,从怀里拿出一根马鞭,“送你的。”
玉柄藤鞭。
纪宴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王爷心意我领下,东西不能收。”
前车之鉴,还是要吸取下的。
“这是我专门替你做的,”南战将马鞭放在案几上,“一年前答应你,直到现在才做好。”
纪宴抓到时间点,顺着问:“我们认识一年多了?”
“两年多了。”
“怎么认识的?”纪宴继续问。
南战无奈,“看来你是真的忘得干干净净。”
“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他似乎陷入某种美好回忆,脸上带着向往的神色。
“两年前,边关钦州常年匪患肆虐,皇上派我微服暗访。到的第一天,就发生匪寇掠夺商户的场景。”
“而你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喝茶,一副看戏的样子,说实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却不得不承认,你那模样,嚣张又吸引人。”
“后来,瞧见你在街边搭棚施粥,一袭白衣,全然没有最开始作壁上观的态度,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几番接近,才得知,你当时笑的不是那些被吓得四处乱蹿的百姓,而是那些装腔作势的官兵。”
“你说,兵匪一家四字真真被钦州知府演绎的淋漓尽致。”
“后来呢?”纪宴听的认真,他忽然停下,她忍不住追问。
南战失笑,“你还是一点没想起来吗?”
纪宴说:“没有。”
她又不是真失忆,而是完全换个芯,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南战轻叹口气,继续说:“后来,你用纪家的商货为诱饵,设局,我带兵镇压,我们联手罢贪官,灭匪寇。”
“临走那晚,你还送我一柄玉扇,扇面上是你亲自画的墨竹。”
“再后来,凤城重逢,你虽换张脸,但我还是认出你,我们一起打马游山,泛舟江上,谈论社稷。”
“但是,等我再度征战归来,你已入宫为妃。”
“……”
纪宴眨巴两下眼,躲开他近乎控诉的眼神。
大脑快速运转,将他所说的一切整理成块,最后发现,原主聪敏机惠,手腕灵活,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亡,让她鸠占鹊巢?
难道……和那块玉有关?
“!”
纪宴正想的入迷,南战突然凑过来,吓她一跳,“你这是干嘛?”
南战双手撑在她身侧,很认真地垂眸看她。
素来张狂的眉眼,敛着淡淡愁绪。
良久,低声问:“阿宴,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皇上了?”
猛虎屈膝,让人心疼。
纪宴强压下躲开他眼神的念头,说:“有点。”
说实话,君撷的偏宠,没人能扛得住。
就像南战独有的温柔,没人能无动于衷。
但她又深知,这两位不是善茬,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所以,她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动心。
南战闻言,眼睫轻颤,眼帘垂得很低,纪宴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正欲开口说什么,他却骤然起身,站得笔直,语气疏冷,“我知道了。”
音落,离开。
“等等。”
纪宴一把抓住他衣袖,他挣两下没挣脱,绷着脸回头,“锦昭仪还有什么吩咐?”
他态度骤变,跟孩子似的。
纪宴犹豫两秒,还是问:“…那块玉,你在哪得的?”
“不记得。”很冷淡的态度。
“那玉有问题,能害人。”
“怎么会?”
他皱眉,好不容易维持住的高冷人设,顷刻崩塌,“阿宴,我害谁都不可能害你,当时就觉得适合你,不知道会…你快把它扔掉。”
纪宴不着痕迹地认真揣摩他每一个表情,确实没有说谎的反应。
当然,如果他是面部表情调动的高手,就另当别论。
“我没怀疑你,”纪宴说,“东西我不小心弄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回。”
“那就好,”他松口气,忽然又抬眸道:“你不收我送的马鞭,是因为玉吗?”
纪宴:“……”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次日,狩猎正式开始。
秋末冬初,动物经过一年时间,膘肥肉多,正是打猎的好时候。
更何况,皇家猎苑,奇珍异兽多着呢。
故而,随行来的大臣早就手痒痒。
“皇上,您昨天丢下我们会美人,今儿可要好好补偿我们吧?”
说话的是位面容讨喜的将军,应该和君撷关系不错。
言语随意,君撷也不在意,邪肆一笑,“朕让你们先跑,如何?”
将军笑哈哈应下。
纪宴诧异,“皇上昨天没去打猎?”
“没你陪着,朕没心思,”君撷笑问,“今天有没有好点?”
纪宴自信道:“可以打马狩猎。”
“那朕给你挑匹马。”君撷对着管理马匹的宫人招手。
有妃嫔看到这幕,觉得碍眼,冷嘲热讽道:“皇上,您偏爱锦妹妹倒也算了,怎么还纵着她骑马。”
“是啊,臣妾记得锦妹妹不善骑射的,皇上您也不怕摔着磕着妹妹。”有人帮腔。
往日狩猎,嫔妃都在帐中候着,没人骑马凑热闹。
所以那些瞧不惯柔弱女子的将军,也忍不住抱怨。
“皇上,您带着锦昭仪,还要护着她安全,肯定不能大展拳脚,到时候,我们哪敢用尽全力啊。”
“以前就连贵妃都不骑马射箭,锦昭仪非将门出身,还是等着皇上回来吧。”
反对之声,越来越多。
纪宴按住准备发火的君撷,杏眼认真看过每一个开口的人。
毫不示弱道:“大家无非就是怕我拖后腿,若我骑射皆可,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