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本不该他做的?
“鹤首。”我立在巫国院的墙侧边,目光阴冷的盯着鹤首。
鹤首看到我,不由一愣。
不过很快,眼里就露出了一抹亮光来。
快步朝我走来,我也不耽搁时辰,张口便对他说道:“明日,在我成婚之时,帮忙送清芷和如容出宫!”
“好,泉姑娘你先?”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让我先割肉给他。
“鹤首,你我如今,都已看清彼此,你认为,事成之前,我会给你鲛肉么?”我冷声说着。
鹤首一听,不由面色凝重。
他也信不过我,担心我到时候出尔反尔。
“清芷也是鲛人,我会叮咛清芷,只要你将她们送到禹州,她便割肉给你!”我直视着鹤首:“当然,你若是不信,我也只能另寻他人,替我办这件事。”
其实,在这宫中,如今没有比鹤首更适合做这件事的。
因为,鹤首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难以自控的抓了抓自己的手臂,那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子臭鱼烂虾的气息,迎面扑来。
我的喉咙一动,也反胃想吐。
“今夜,萧啓烨在巫国院?”我的目光朝着巫国院内撇了一眼。
“姑娘怎知?”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我笑而不语,反问:“他在何处?”
“锁妖阁。”鹤首如实回答。
我听了,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泉姑娘!”他开口,叫住了我。
“还有何事?”我侧目冷冷盯着他。
“你可知,云母如今,在何处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但终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我就算知晓,也不会告知鹤首。
“我知晓,那一日,姑娘同云母说过话。”鹤首朝我又靠近了几步:“如今,这乱世,一个女子,在外漂泊太过孤苦可怜,还请姑娘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鹤首,你若是真的爱过云母,就别再寻她了,没有你,她才能迎来新的生活。”我淡淡的回了一句:“记住,明日一早,在南海阁侧门候着!她们会与你汇合!”
说罢,我转身离去。
“泉姑娘!”
对于身后的呼唤声,再也不做理会。
回到寝殿,殿内红烛摇曳,我却走入了那漆黑的密室里。
端坐在木床边上,抱着海宝的小衣裳,陪着海宝,度过这最后一夜。
“啊啊啊!”
凄厉无比的嘶吼声,却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我的肩一颤,彻耳倾听,发现,那嘶吼声,变得愈发歇斯底里。
痛苦绝望的,变了声调。
那是萧啓烨的叫声,想必,要从凤凰真身中剥离自己的煞气,也并非容易之事。
我闭着眸子,听着那一阵阵嘶吼,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那痛苦的嘶吼之声,直至,天光微亮,才停下。
我不知道,他今日是否还有那气力,与我成婚。
“姑娘?”
正思索着,如容的声音传来。
我将密室,收拾妥当,转而走了出去。
闭了密室的门,将画卷挂在了机关之上。
如容此刻,恰好带着一群
嬷嬷进来了。
清芷也在她们之中,虽只是远远的立着,但是,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这些嬷嬷帮我梳洗打扮,一边梳头,一边说着吉祥话。
照萧啓烨的要求,给我戴上了,母后留给我的思南。
身上的红嫁裳,也同在南海大婚时的极为相似。
只不过,我已然不可能再有那日的欣喜了。
望着镜中人,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要是,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太子妃,今日大雨,一会儿,喜轿会到这殿门前,来接您。”梳头的嬷嬷笑着,同我说着。
目光却是盯着梳妆台边上的玛瑙碗,那碗中装着一粒粒纯金制的花生。
今日,是个喜日,哪个宫人嘴儿甜些,便能得赏赐。
我抓起一把花生,分给几个老嬷嬷,又端起那玛瑙碗,示意她们端出去,分给在殿门外守着的宫人。
这些老嬷嬷一个个,满脸堆笑,欢欢喜喜的端着那玛瑙碗就出了殿门。
“你们到南海阁侧门等着,鹤首会送你们出宫,到禹州去。”我看向如容和清芷。
如容点着头,可清芷却是一言不发。
她的心思,要比如容细的多,我只能示意她到我的跟前来。
“清芷?”我刚一开口,她便出乎意料的冲我点了点头:“一切,都照殿下说的,我会在禹州等着殿下,不过那鹤首?”
清芷沉下眸子,信不过鹤首。
“他吃了鲛尸肉,如今,身上已经起了异变,他送你们到了
禹州,你便爽快的割些肉赠予他,不必做过多纠缠。”我特地叮嘱清芷。
“嗯。”清芷认真点头。
“那收好灵泉之书,就去侧门侯着。”我朝着,殿门外那些喜笑颜开的宫人们瞧了一眼,催促她们,快些动身。
如容和清芷点着头,便朝着殿门外走去。
当她们跨出殿门时,又朝着我这回望了一眼。
我冲她们微微颔首,那群嬷嬷便又进来了。
这些宫中的“人精”,分个金花生,就连那玛瑙碗都一并“吞”下了。
“轰隆隆!”
殿外,雷声炸响,雨水淅淅沥沥,落在湖面上。
“诶呦,这是吉雨呢,是上天降下的福泽。”老嬷嬷笑吟吟的说:“今后,太子妃同殿下,必然能恩爱缱绻,意笃情深。”
我听了,扬起唇角淡淡一笑。
“轰!轰!轰!”
很快,喜炮的声响传来,接着便是喜轿临门。
我看着那红锦缎面的喜轿,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正想朝那轿子走去,老嬷嬷马上就拦住了我。
“呵呵呵,太子妃,莫要心急啊!今日,您的双足可不能随意落地。”她们说话间,我就看到,一脸晦暗的桦少公,从殿外走了进来。
原来,在凡间,上喜轿是由新娘的,娘家哥哥背着,坐上轿的。
萧啓烨派桦少公来,很是合情合理。
不过,桦少公今日却显得有些异样。
走到我的面前,他并未看我,而是直接转过身去。
老嬷嬷扶着我,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
背起我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发颤。
我不由轻笑一声,问道:“我很沉么?”
他没有回应,脚下的步子,迈的极稳。
“桦哥哥。”我在他的耳畔,低唤了一声。
他的肩头不由一颤,脚下的步子当即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