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还是桦哥哥你陪我?”我低语着。
杀了萧啓烨,桦少公这个血仆,也是要一同赴死的。
他的唇,张了张,却没有言语。
“你我本是同根,奈何相残,若有来世,不见了吧。”我依旧低声言语。
他大抵是不屑同我说话的,一声不吭。
可到了花轿前,他将我放下时,我却看到,他的眼里泛着红。
是我瞧错了么?我还想再瞧清,一个老嬷嬷便递给了我玉如意,让我捧在手中,寓意今后顺心如意。
然后,她将喜轿的帘子,放了下来。
喜轿在这皇宫之中,绕行了一大圈,最后,便是要向着,天朝门去。
萧啓烨是太子,故而,太子妃还需到天朝门,受百姓朝拜。
天朝门,有着皇宫最高的城楼,落轿后,老嬷嬷撩起喜轿帘。
两个穿着极为华贵的妇人,冲着我伸出了手,一左一右撑着竹伞,扶着我出了轿。
这两个妇人,是所谓的全福妇人,多为朝中高官之妻,多子多福,子孙齐全。
由她们扶着,如此就能将福气传给新妇。
出了轿门,抬起头,望见了那高高的天朝门。
如今,这大雨,已经呈瓢泼之势。
两个妇人,含笑扶着我,就朝着一侧的阶梯上走去。
这阶梯上,铺了红绸。
绸缎之上还撒了金箔和合欢花瓣,每走六步,便要鸣炮。
我踩着湿漉漉的红绸,脚下的绣鞋,也已经湿的不成样了。
身侧的两个妇人,也狼狈不堪,
脸上的脂粉沾染上了雨水,花的不成样子。
艰难的迎着大雨,走上天朝门。
这天朝门上,摆放着,三尺多高的红香,护驾的侍卫,着金铠甲立在两侧。
不过,我却不见萧啓烨的踪影。
“太子妃,如今,殿下正在朝中,授太子冠礼,得百官朝贺。”两位妇人,同我解释着。
我听了,则是朝着,城墙边上走去。
“太子妃小心!”两个妇人,忙提醒。
我则是淡淡一笑,靠近这青墙。
垂眸望去,底下的长街口,确实跪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低垂着头,如同犯人一般,没有半点喜悦。
“雨这般大,不如让他们早些散去吧。”我看着跪在雨中的,不仅仅有成人,还有孩子,密密麻麻如同蝼蚁。
“太子妃,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百姓是来为太子和太子妃行礼,朝拜的,这是他们的福分。”两个妇人,似有些畏高。
目光只朝着底下,撇了一眼,身体就都不由往后退去。
“是么?”我淡淡应了一声。
“当然!”她们连忙讨好的回着。
我听罢,叹息一声。
抬起手,便将发顶之上的思南取了下来,我不希望母后留下的遗物,被血沾染。
君染,我好想再见你一面,但是,我怕见了,便舍不得走了。
“诶,太子妃您这是做什么?”二位全福贵妇,都震惊的望着我。
我摘下思南,放在青墙边,便爬上了墙檐。
“啊,太子妃!”
她们吓得瞪大了眼眸,
那些侍卫欲冲上前来。
“都别动!”我冲着他(她)们呵斥道。
这些人,立马止步,无人敢上前半步。
“太子妃,您,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两位妇人焦急的询问。
我则是充耳不闻,吐出鲛珠,丢下玉如意,摘下龙凤镯,城楼下亦是有人发觉不对,抬起头,纷纷朝上张望。
见一女子,穿一袭红衣,立在城楼之上,瞬间就起了骚动。
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必然,是在狐疑,不知发生了何事。
“君染,我走了,你也该自由了。”我喃喃着。
“泉儿!”
当我准备,纵身跃下时,萧啓烨急迫的呼喊声,落入了我的耳中。
“泉儿,不要,不要!”他大喊着,从长梯下奔来。
我朝着他望去,那日,在铜镜之中,我得消煞之法,便是以命相消。
这天煞,是因我而生,我若死了,他便也将不复存在。
“泉儿,不要,求求你!”他眸子猩红,却不敢靠近。
只因他朝前一步,我的身体,便往后轻移。
“泉儿,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下来,我立刻放了那白君染,你们,你们快去锁妖阁,放了那火凤凰!”萧啓烨激动的挥动着手。
高邑还呆愣着,萧啓烨一脚将其踹下长阶。
“不必了,萧啓烨你说过,你是因我而生,如今,我便亲自除了你。”此言还未落,萧啓烨便面色一沉。
他那袖袍一拂,指着我怒声斥道:“就算,
今日你跳下这城楼,也逃不了这婚。”
我听了,落寞一笑,目光微抬,望向乌云滚滚的天际。
“泉儿,我会待你好,一辈子待你好!”萧啓烨说着,在我抬头之际,朝我靠近。
我朝着他伸出手,他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笑,但下一刻,我的利爪,便抓破了他的咽喉。
转而,毫不犹豫的朝后倒去。
“泉儿!”萧啓烨捂住淌血的脖颈,冲上前来,我已然坠落而下。
风雨极速从我的脸颊抚过,我眯着眼,看到萧啓烨爬上青墙,那群侍卫死死将其拖拽着。
我闭上眸子,脑海之中,浮现起了初次出南海时的场景。
那阴郁少年,俯身与我对视,白君染,感谢你,曾来到我的生命中,愿你,从此,忘了我,重新成为天界凤祖。
我原是个极怕疼的人,可当落地时,猩红的血,从发丝下流淌而出,我竟不觉得疼了。
“君染?”
只是恍惚之间,却好似瞧见了凤凰从天际俯冲,而下。
我不禁抿唇笑着,回想起那个雪夜,白君染在我的面前张开羽翼,带着我飞向月夜。
只是兴许是这雨势太大,雨水砸入我眼眸,让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记忆中的凤凰,也离我越发遥远。
“阿淼?”
可熟悉的呼唤,却在此刻入了耳。
我吃力的眯起眼,望向眼前人,不等我将他看清,便已被紧紧拥在怀中。
他身上那清冽的昙花香气,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
阿淼,阿淼!”他的声音发着颤,温热的液体,一滴滴滚落而下,同雨水混合在一起。
只是,这迷离之间,却听到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凤凰君上!如今,便可摆脱天煞,了却这劫难,帝君已在天庭,设宴等候君上,君上莫要一错再错!”
“何为对错?”白君染带着颤声,嘶吼道:“当年夺心之举,最是卑劣,若说有错,那才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