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只能乖乖闭嘴,不再说此事。
鹤首看了我一眼,又掀开马车帘子朝外望去。
远远瞧见沈流觞已经骑着马跟了过来,这才继续驾车前行。
鹤首在马车架外坐着,马车之中就剩下我们三个。
我这才开口问云母,洛璃她们如何了。
“你还有心思问她们?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言默盯着我的脸,柳眉儿蹙得紧紧的。
“她们很好,你无需挂心。”云母冲我露出一抹笑,然后又盯着我的鱼鳞问:“已将鲛珠还给你了,为何你的伤,无法自愈?”
“还给我?”我露出一抹苦笑:“小小鲛童的鲛珠,对我现在而言,杯水车薪罢了。”
“三皇子给的,是成珠,怎变成了鲛童的鲛珠了?”云母疑惑的望着我,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大抵,是她谨慎,担心你有了成珠,便能运用术法逃跑。”
我听了没有言语,只是静默的闭上眼眸,养精蓄锐。
如今,得快些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马车一路朝着平坦的大道,前行。
言默狐疑的撩开了一侧的帘子,问鹤首:“师兄,师父,不是让我们带着这鲛人,绕生僻的偏路,去往盛京么?怎的如今,竟走起官道了?”
“师父,自有师父的安排。”鹤首不愿多说。
言默自也不敢多问,直至深夜,马车颠簸了整整一日,言默疲倦的靠在云母的身上呼呼大睡。
我能清楚的听到她的酣睡声,和马车外呼啸的风声。
云母望了我一眼,又看向身侧的言默,大抵是以为我们都睡了,这才掀开帘子,同鹤首说起了话来。
“师父吩咐的事,你可同三皇子说起过?”云母将声音放的极低,生怕被我们听到。
“为何要同他说?”鹤首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之前,师兄你不是说过,既不得师父倚重,不如投靠?”云母的话只说了一半。
鹤首却发出了一声冷哼:“我是说过要投靠一位皇子,可,三皇子不得宠,性子又孤傲,只怕是,容不下人,并非首选。”
“嗯。”云母似还有什么顾虑。
“我心中有数,你只需照我说的做便好。”鹤首打断云母的话,不愿再多说。
我闭着眼眸,静静的听着,原来,这萧啓烨在盛京也只是个不得宠爱的皇子罢了。
他必定是想要,借着捉到鲛人之事邀功,不过,巫国院的这些人,似乎并不能让他如愿。
马车内,陷入沉寂良久。
云母却并为将马车帘子放下,而是,犹豫了半晌,又再度开口。
“她们都会死吧?”
“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鹤首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漠。
“之前,在星宿阁?”云母说着,声调之中,略带哽咽:“你我一同算过一卦,卦相上说,若再添罪孽,我们的孽,将由后人来偿。”
“闭嘴!”鹤首恼怒的斥道:“入巫国院的,哪个不是手染鲜血?这么说来,个个都要得报应了!妇人之见!”
“可,我们的孩子,确实没有了!”云母说着,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之声:“之前,围剿狐族时,便不该杀那些幼崽,更不该,将那狐王的皮囊,活剥制成大氅。”
“够了!”鹤首的怒气已然压制不住:“云母,此次回盛京,我需好好考虑考虑,你我之间的婚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母愕然至极。
“你所言所行,若不能同我一致,便无法成为我鹤首的贤内助。”鹤首这话,说的决绝。
“如今,师兄才这般说?当初,在一起时,你说了什么,都忘了么?”云母反问。
鹤首沉默以对,只有那不断吹入马车之中的寒风,好似在告诉云母,该清醒一些。
“师姐,好冷。”言默缩着脖颈。
云母将马车帘子放下,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次日一早,当着我们的面,云母亦是脸上带着笑。
不过,面色却已十分憔悴,眼圈深重,一看便知彻夜未眠。
鹤首将吃食递给云母,云母并为伸手去接。
言默眨巴着眼,忙伸手接过。
狐疑的看看鹤首,再看看云母。
“你们吵架了?”言默询问着。
“没有。”云母否认,看了一眼吃食,便拿出一块糕点,送到了我的嘴边:“吃吧,这糕儿,还温热着呢。”
“我不饿。”我看着通红的枣泥糕,就想到了和萧啓烨一同吃过的那些甜糕儿,喉咙口,一阵阵泛酸,有种想吐的感觉。
“吃吧。”言默看了我一眼,也开了口:“在送到盛京前,你可不能死,你若死了,我们也得受罚!”
我没有回应,只是木然的朝着马车外望去。
马车外,远处是高山,隐约还能瞧见山涧水,流淌而下,在日头的照射下,水色变得斑斓。
而大道两侧,则有“客栈”,云母说,那些都是驿站。
沈流觞骑着一匹黑马,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风雨再大,也并未上过马车。
如此,算是平静的行了约莫八九日,鹤首没有在驿站歇过一次,只是下马车买些吃食。
最后从官道出,我瞧见了远处那高高的城墙。
那城墙,是用石块垒成的,看着很是坚固,只是远远这么一瞧,犹如一座石牢。
而那,便是云母他们口中的盛京。
很早之前,我便听闻盛京繁华,也曾想过,要来游历一番,只是没有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前来。
鹤首并未驾着马车,从盛京正门入,反而是驾车,绕过这高高的城墙,四周变得越来越偏僻,渐渐的出现了不少杂乱的野草。
马车行了大半日,言默瞧出了不对劲儿:“师兄,咱们不入盛京,到这北郊来做什么?”
鹤首没有回应,言默又立刻看向坐在身侧的云母。
云母此刻,正垂着眼眸,看着我发着呆儿。
“师姐?师姐?”言默连唤了数声,她这才回过神来,敷衍的说了一句:“不必多问,都是师父的意思。”
“啊?”言默听了蹙着柳眉儿。
而我看着云母的神情,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抓捕鲛人,便是奉了人皇的旨意,如今,却好似还有别的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