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想不明白，溪雾与眼前这萧啓烨，又有何交集？他为什么，帮其隐瞒身份？
我看着萧啓烨，脑海之中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这还得多亏一人。”萧啓烨的唇角微微上扬。
我发现，如今，他离我这般近，沉下心，将什么信物，气息一切都抛开，再看着他的神情，其实，便能瞧出些许端倪。
萧啓烨笑时，眼角并无上扬之态，笑容之中带着一抹阴冷。
“谁？”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们的桦少公。”萧啓烨薄唇轻启，说出的，竟又是一个让我无比意外的名字。
“桦哥哥？”我蹙起了眉宇。
“你所有的疑惑，我都能为你解答，只是希望，你知晓真相后，能清楚的明白，灭鲛族者，不是我们凡人，而是你们自己的族人！”萧啓烨凝视着我，那眸中带着无尽的阴沉。
我没有言语，只是同他对视着。
他也不怒，而是，将事情的原由，缓缓道来。
一切，都要从四年前说起。
四年前，大国巫率领他们的弟子三入南海，第三次，才寻到了红蕊他们所在的村子。
只不过，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寻获鲛人，却半路冒出了一只凤凰，导致三千术士只活下不到七十人。
索性那凤凰也被寒冰所伤，遂轻易便被擒获。
并且，抓捕凤凰启程回盛京时，还遇上了一件好事。
那便是鲛族的桦少公，亲自来找大国巫。
大国巫此次出师不利，术士之中有不少皇室子弟，正愁如此回去无法交代，于是，看到送上门的鲛人，本是想直接擒获。
结果那桦少公却坦言，自己根本就没有鲛珠，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沦为堕妖，所以他的血肉，是无长生之效的。
大国巫闻言，本是不信，结果一摸其丹田，心便凉了大半。
确实没有鲛珠，并且，桦少公的身上全都是黑鳞。
他告诉大国巫，这些年，自己是靠着吃鲛族公主的心头肉续命苟活的。
见大国巫大失所望，桦少公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大国巫，只要大国巫答应他一个要求，他便可以帮其捕获鲛人。
“他提了什么要求？”我的牙齿都在不由自主的打颤。
我想不出，究竟是何事，能让桦哥哥放弃自己的族人们，将我们置于如此境地？
“凤凰金丹。”萧啓烨淡淡的开口回道：“你还不知，那凤凰金丹，比鲛人肉更为玄妙之处便是，只要对方尸身未腐，就能让其，起死回生。”
我听了不由一怔，溪雾应当早就答应桦哥哥，会将我的鲛珠给他。
如此他就不会变成堕妖，更不用死，既然如此，他又要那金丹做什么？
“总之，若没有他，我们不可能将黑水鸩的母虫悄悄置于南海地宫之中，这些年，大国巫以“人腹”培育了毒性最强的黑水鸩，这些由人培育出的黑水鸩不但个头大，繁殖能力也极强，碰到皮肤就化作水，渗透你们的身体里。”萧啓烨说到此处顿了顿：“如今，你应当知晓，自己真正该恨的是谁了吧？”
恨？我盯着萧啓烨，桦少公已经死了，我再恨他也无用。
“你若今后乖乖听话，我便让你报仇如何？”他凝视着我，面色肃然的许诺着。
我听了只觉可笑，是他杀了我父皇，若要报仇，第一个该杀的便是他！
此时，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想再看到他。
“桦少公可以任由你处置！”萧啓烨似乎察觉出了，我对他的厌恶，声调微微提高了些许。
“桦少公已经死了，他浑身都是黑水鸩。”他死时的恐怖画面，还清楚的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只是皮囊而已，可听闻过傀儡？大国巫操控他的一举一动，而真正的桦少公，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如今他是功臣，大国巫不会亏待了他。”萧啓烨说到此处，眸光闪烁。
傀儡？我听了这些，闭了闭眸子，心愈发往下沉。
只是，桦少公真的只是为了凤凰金丹，便出卖整个鲛族么？
如今这些，不过是萧啓烨的一面之词。
他的话，又怎可信？
“你的鲛珠，也在我的手中，无论你信或不信，只要不想沦为堕妖，你就需听我的。”萧啓烨，以鲛珠威胁。
我依旧闭着眼眸，一语不发。
没有守护好族人，我又有何颜面继续苟活？
只是，到了阴间，我大抵是没有脸面见父皇了吧？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那你的族人呢？你的贴身鲛婢，她是叫若漓吧？”萧啓烨的语调极慢。
我却猛然睁开了眼，看向了萧啓烨。
“为何如此吃惊？你不会是天真的以为，她们可以逃走吧？”萧啓烨似笑非笑的反问我。
我死死咬着牙，心却是倏然吃痛。
“你以为你们鲛族只是分崩离析，族人四散？其实，你们已被一网打尽。”萧啓烨说着，嘴角露出一抹极为阴恻的淡笑。
“我们鲛族，同你有过仇怨么？”我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眸中流露出的得意，实在想不明白，这世间真有人，只要看到他人苦，自己便觉得快乐么？
被我如此一问，萧啓烨不禁冷哼一声。
“你父皇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输了，便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说着，却又眸色一沉：“如今，你若想好好活下去，便只有我可依靠。”
依靠？我望着他。
他亦凝视着我，见我半晌不语，他露出一抹淡漠至极的笑意。
“眼下还无人敢“欺”你，不过，过些日子，你身上的毒解了，可就不同了，若想通了，便让他们替你来寻我。”萧啓烨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无言。
身上的乏累，疼痛，如今已感觉不到，只是眼皮子沉的很。
可每每闭上眼，就能看到，父皇被砍去头颅，同族被划破脖颈，整个南海都被鲛人血给染红了。
我痛苦的睁开眼，但，眸中已经干涩，流不下一点珠泪。
这时，鲛人的叫喊声隐隐约约传入我的耳中，我本无力的垂着眸子，但一听到那召唤，便浑身都变得僵硬。
“哗啦，哗啦！”我开始嘶吼着，拼命拽着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