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朝前走了一步。
她立刻开口,让我停下。
“你别过来。”她大声喊着:“爹!爹!别再害人了!放她走吧,放她走吧!”
这姑娘声嘶力竭的喊着,可门外却没有半分动静。
“呜呜呜!”没有听到回应,这姑娘痛哭起来。
“你别哭,那男人是你爹?他为何关着你?你又为何不逃?”眼前这姑娘,虽瘦弱,可那大叔还瘸了腿,若真想逃,他应该关不住她。
如今,我若是强行用鲛珠催动灵力,也是能破门而出的。
不过,如今见这状况,似乎无需这般做。
毕竟,眼前这姑娘瞧着确实也不像妖物:“姑娘你不是妖对吧?”
问这话时,我下意识的垂眸,看着四周的白骨。
“我不是妖!我怎会是妖?”她激动的叫嚷了起来。
“可是,你的身上怎会有那般气味?”我硬是把“腥臊”二字给咽下了。
可她听到我说“气味”二字,立刻缩起了身子。
“你别怕,若只是病了,我可以帮你。”我想着,她若不是妖,却吃人,想必是得了什么狂症,待我自愈后,就可帮她。
“帮我?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帮的了我?”她一听,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别看我年纪不大,但是,会看些疑难杂症,真的,你信我!”我说着,便再度朝她靠近了两步。
她缩着身子,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
“别过来,你会死的。”她哭喊着。
“你?”我靠近之后,她马上警惕的侧着身子。
她的四肢枯瘦无比,可是腹部却是高高隆起的:“你有孕了?”
听到我如此问,她将那枯瘦的手,抚在自己高隆的肚子上。
“我替你把把脉吧。”我看着她如今这状况,想着先替其把脉再说,于是,俯下身试探性的伸出手。
她紧张的缩着身,手上青筋浮现。
“姑娘,我真的懂医,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在乎肚子里的骨肉么?”我凝望着她。
她一听,当即,眸中涌出泪来。
“别哭别哭,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看着她哭,我便也跟着心酸:“来,我来瞧一瞧。”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拉过了她的手。
一拉她的手,我才发现,她的手湿滑无比,这“滑,腻腻”的触感,让人摸不准脉。
好不容易摸清了脉搏,我便又不禁蹙眉。
她的脉象强而有力,但腹中的,绝对不是凡胎,她应是怀了“异胎”,所谓异胎,便是禽类,亦或者兽类,总之不是寻常的凡人胎。
“你怀了异胎?”我望着眼前这枯瘦的姑娘。
“胡说!”她突然激动的一把甩开了我的手。
我却盯着她的肚子:“想要治好“病”,是不能有所欺瞒的?”
“我没有欺瞒!”我的话还未说完,这姑娘便高声喊道:“这是我丈夫的骨肉!”
“你丈夫是?”我望着她。
“他是人!寻常人而已!”她说的很是笃定。
“可你?”我盯着她的肚子。
她则是眼皮子颤了颤,又是两行泪滚落而下,不愿再多说一句。
我叹了一口气,将身侧这些白骨,往一旁推了推,坐下歇息。
她见我竟然没有半分恐惧,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姑娘,你被关在这,有些年头了吧?”我朝着屋子中扫了一眼,这墙上都是蛛网,封住窗户的木板,都有些发黑了。
“三年了。”她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应当是快要四年了。”
说着,她的眸色又变得黯淡了许多。
“四年?那你相公呢?”方才那大叔逼着我进来时,并未发现,这屋内还有其他人。
结果,这话一问出开口,又引的她崩溃大哭。
“姑娘,你别哭啊。”我有些无奈:“你若难受,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
她听了抽泣着,抬起头来望向我。
“一会儿,我可就走了,再想倾诉可就无人听了。”我冲她笑了笑,让她知晓我并无恶意。
她听了,不由瘪着嘴儿,强忍泪水:“我怀的确实不是异胎!”
她张口,辩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见我愿意听,她又立刻问:“姑娘,你穿的这般华丽,不是这附近城镇的人吧?”
“嗯。”我应声,总不能告诉她,我是从南海来的吧。
“那姑娘你可知道南海?”她接下来问的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
我摇头,不知她为何提起南海。
“南海之中有鲛人!”她这一字一顿,仿若铁锤砸在我的胸口上。
之前,还传鲛人在东海呢,这些年,我们一直很小心,就是怕被发现。
可这姑娘却是张口就说,南海里有鲛人?
“鲛人?我从未听说过。”我自是摇头,佯装不知。
她见我摇头,脸上亦是露出一抹苦笑,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没有见到过,又怎会信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能仔细从头说给我听吗?”我望着她,她的精神似有些恍惚,东一句,西一句,听的我都有些着急了。
不过,我突然想起,四年前,不就是父皇,在南海外重布结界的日子么?
那时,我只以为,是父皇身体恢复尚好,所以才会重新布下结界?
那一年,溪雾还派他的手下日日盯着我,修习术法,故而没有机会再出南海。
“四年前,从盛京,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那些人听闻都是术士。”这姑娘眯起了眼眸,仔细的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我则是认真的,仔细听了起来。
眼前这姑娘叫“红蕊”,是这村里,村长的女儿,也曾读过几年书。
而外头那大叔,不是她的亲爹,而是她的公爹,是她丈夫的父亲。
红蕊说,哪怕过去四年,她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日。
写着大大“巫”字的旗帜人了村,那时她刚刚新婚不久。
瞧见那些马车,眼皮子便跳个不停。
心中莫名有些慌张之感,而这些人,入村之后,就是由她的父亲招待。
她也是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得知,这些人,是朝廷的人!
他们来此处,便是要“寻鲛”的!
红蕊她们当时只觉奇怪,因为,她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南海边上,却从未真的见过鲛人。
所以,立刻同那些人如实说,“南海有鲛人”是谣传。
可这些人却无比笃定,当日就去了南海边上。
带了符箓法器,满满三大车,一群人早出晚归,折腾了两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