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立刻割破手指，凭空划出一个阵法，而其阵中，竟出现七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那阵法，透着一股子黑色的戾气。
白君染顷刻之间，就被那戾气所笼罩。
“鬼吞人！”鹤首盯着泛出黑气的阵法，开口嘀咕着。
而我则是试着飞上屋檐，只可惜，试了数次却都没有成功。
“你带我上去！”我望向鹤首，白君染说过，他的身手不错。
鹤首却是无动于衷，他盯着那阵，淡淡的对我说：“泉姑娘，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静观其变。”
他才说完，我就见阵法之中的黑气，竟然一点点消失。
定睛仔细看去，发现，是白君染将所有的黑气收敛在了自己的身上。
修白的眸中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不过，还是变换手诀，那些恶鬼便朝着白君染扑咬而去。
白君染手的剑，在这一刻，就成了摆设。
剑可斩生灵，可在肉体上添一道伤口，但是，恶鬼本就无实体，这种情况之下，再好的剑，也都只是摆设而已。
但是，让我和鹤首都目瞪口呆的便是，那些恶鬼在扑向白君染之后，身上那森然的鬼气，却顷刻消失不见。
白君染什么都没有做，它们竟然顷刻间恶魂消散。
“怎会这样？”这一刻，修白的镇定再也装不下去了，慌张的准备跃下屋顶逃离。
但，几乎是转瞬之间，白君染的剑刃就已经横亘在了修白的脖颈之上。
并且，他并未再给修白开口说话的机会，修白的整个头颅就从屋檐上滚落下来。
剩下的十来个零星的黑衣人，似乎想跑，可望着立在屋顶上的白君染，都腿软的直接跌跪了下来。
白君染从屋顶上跃下，手中执着的长剑上，还滴着血。
他一步一步走向这些跪在地上祈求一线生机的黑衣人，眼眸猩红，仿若是杀红了眼。
“啪叽！”
又是一颗头颅滚落而下，我的心头猛然一颤，跌跌撞撞朝着白君染走去。
鹤首拽住我的胳膊，被我狠狠甩开。
“君染，不要！”我想要阻止，可他却连头也不回。
手中的长剑，挥动着，数颗头颅便落了地。
我上前，从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抱住。
“够了！不要再添杀戮了！”我紧紧抱着他。
他的气息极乱，此刻正急促的喘着气。
“泉姑娘！危险，别碰他！”鹤首冲着我大声喊道。
“他们伤不了我们，没事了。”我拥着白君染。
他那失控的情绪，缓缓平息下来。
“还不快滚！”我冲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呵斥道。
这些人一听，立刻起身便跑。
白君染的手腕一动，本能还想提剑，我一手拥住他的腰，一手紧紧抓在他的手腕处。
“没事了。”我安抚着。
我想应是那一场龙族和凤族的大战，给白君染的心上留下了阴影。
因为，我曾听闻过，千年前，鲛人迁移海南之前，异族时常入侵鲛族。
那时候，几乎连年的战事，鲛族上下身心俱疲。
后迁居南海的过程，更是死伤无数，从此，鲛中长老，便得了个无法闭眼入眠的“病”。
父皇说，那就战损。
这种损伤不可逆，白君染如今这失控且反常的模样，不禁让我为他担忧。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长剑落地。
我立刻绕到他的面前，仰起头，凝视着他的脸。
经过这样一番厮杀，他的脸上竟只是沾染了几滴鲜血而已。
那双黑瞳里，一股阴狠的戾气，在迅速消退。
“君染？”我抬起手，想要抚在他的脸颊上。
他则是一把，将我揽在怀里。
嘴里竟低语着：“额娘，我不怪物。”
“君染？”我一愣，想要抬起头来看他的神情。
他却将我揽的太紧，我只能这般紧紧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那狂乱跳动的心，似还未平静。
待他松开我时，远处那几个黑衣人悉数倒下。
那本该落在地上的剑，不知何时被一团黑气操控，从那些人的胸膛口穿过。
白君染的眼眸，在这一刻，渐渐变得黑白分明。
眸中的凶戾，彻底消失不见。
“君染？”我仰着头，望着他那冰凉且妖冶的面容。
他垂下眼眸，看着我说道：“泉儿，敌我之间，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他说的这番话，我明白。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会留下无穷后患。
“可是，他们已经投降了。”我凝视着白君染：“血债，会变成孽，今后，你若想修行？”
“修行？”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笑的很是不屑。
“公，公，公子？你，无事吧？”鹤首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但却不敢靠近，站在远处观望着我们。
白君染侧过脸，望向他。
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白君染的脸。
“公子，方才，我本想立刻过来救你？”鹤首张口，想要解释。
白君染不等他把话说完，手心朝上，那裹满血液的剑，朝着他的手心飞了过来，稳稳落在他的手上。
他一步一步，朝着鹤首走去。
鹤首吓的瞪圆了眸子，但强撑着，不敢跑。
白君染走到他的面前，薄唇轻启。
那时，我并不知，他对鹤首说了什么。
如今想着，那口型，应是：若有下次，你便也不必活了！
鹤首的面色瞬间变得青紫，白君染将那裹满血的长剑，朝着鹤首面前一推，鹤首慌忙握住。
待白君染再次转过身，走向我时，他脸上的神情，已变得无比柔和。
“泉儿，吓坏了吧？”他柔声问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额前的发丝。
这一瞬间，我才看到了当年的他。
“君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不敢去想，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事厮杀，才让白君染的性子发生了这般转变。
但是，有我在，我会努力疗愈他的心，让他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君染，你不是怪物，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说罢，再次拥住了白君染。
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僵，但下一刻，他便一把将我抱起，转身朝着泉水镇外走去。
这镇子里，满地的尸体，不能久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