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首赶忙去驾马车,带着我们到了泉水镇隔壁的昙城。
白君染在马车之中,将一袭“血衣”换去,当他披上那白袍时,便又如温润的世家公子一般。
很快,我们便到了昙城。
此处,之所以被唤为昙城,便是因为,城中的百姓一半以上,是靠着昙花为生。
南海边上的那一大片昙花,便是城中百姓所种,
只是,有着这般美好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城中应也四处可见洁白的昙花。
满城,大抵都是那清冽的昙花香气。
可结果,入城之后,我看到的,却只是残垣断壁,整座城黑漆漆的一片,若非有月光照着,只怕是要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空城么?”我望着马车帘外的一片荒凉,开口问道。
“城中还有人,只是,这些年,战乱不断?”鹤首说着顿了顿。
“不是战乱,是匪贼!”白君染只是朝着帘外撇了一眼,便笃定的说道。
“为何是匪贼?”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何分别。
“匪贼打劫,才会这般打砸内院。”白君染的目光,朝着一侧的院落里撇去,我看到,院中桌椅全都翻到在地:“他们烧杀抢掠,主要是谋财。”
“公子,前头似乎有人。”鹤首抬起手,指向前头漆黑的院子:“方才瞧见,一个人影闪过。”
“要我教你怎么做么?”白君染冷冷的问道。
“驭!”鹤首立刻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下,他朝着那院子走去。
结果,才刚一入院,就见两个黑影冲了出来,索性鹤首敏捷避开。
“我们只是路过,想借宿一晚!”鹤首赶忙开口。
那二人,这才停下。
白君染扶着我下马车,也走上前去。
“二位老人家,我娘子,身体不适,故而无法赶路,能否在此处借住一宿?”白君染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极为温和的笑。
并且,一只手,将我拥的更紧了些。
方才那两个黑影,凑近了一瞧,竟然只是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夫妻还以为是来了匪贼,故而急的拿着柴刀和烧火棍便出来了。
瞧见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随从,当即放下心来。
忙将我们给请入了院子里,入院后,我瞧见了已经长的极高的昙花。
这些昙花还未开花,都只有绿梗儿。
“你们是从远方来的吧?”老妇人说着,邀我们入堂屋,并且点了一盏如豆大的灯火。
屋内昏暗无比,老大爷则是提着壶口已破的大茶壶,尴尬至极的憨笑着,要去给我们煮茶。
“不必麻烦了,是我们唐突叨扰,二位只需给我们一个歇脚的地方就好。”白君染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这些,只当是酬谢。”
“这?不行,不行,这些我们不能收,只要你们不嫌弃,便住下吧。”他们说着,就领着我和白君染去住主屋,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木床罢了。
床榻上的被褥,破损不堪。
“二位,你们?”老妇人望着我们,怕我们住不惯。
“不妨事。”白君染却笑着说:“外头天寒地冻,有片瓦已是很好了。”
“那,那便好,你们歇息吧。”说着,他们又带着鹤首,去我们隔壁的屋里歇脚。
白君染将那被褥收到一侧的墙角,又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床榻上。
“泉儿,今夜要委屈你了。”他看向我,说道。
而我却是抿嘴笑着,还沉浸在,方才白君染说我是他“娘子”的喜悦之中。
那句娘子从他口中说出时,我的心突突突跳的飞快。
“你怎么了?脸竟这样红?”他伸出手,抚在我的脸颊上,然后立刻扶着我躺下。
他本是要坐在床沿边,守着我。
而我则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君染,我好冷,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我抬起眼眸,凝望着他。
其实,鲛人哪里会怕冷?我只是知晓,凤凰畏寒,此处,也没有可暖身的碳火,便想抱着他,给他取暖。
白君染听到此言,立刻躺在了我的身侧,将我拥在怀中。
“君染。”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会让你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我会好好陪着你,让你变得快乐。”
“快乐?”他拥着的我的手,轻颤:“你确实,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他说罢突然顿了顿,我抬起头,看向他。
他则是闭着眸子,那长长的眼睫轻垂着,在眼睑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凝视着他良久,也缓缓闭上了眼。
次日,我醒来时,抬手朝着身侧一抚,却发现,已是空荡荡的。
这让我瞬间惊醒,猛然坐起身来,身上那毒已经褪了大半。
“君染!”我紧张的起身,朝着屋门走去。
推开门,却只是见到那老妇人,端着几个黑乎乎的“糕”,她见我醒了,便笑着对我说:“姑娘,你醒了?快来吃馍馍吧。”
“婆婆,白君染呢?”我的声音之中,都带着哭腔了。
“谁?”老妇人那浑浊的眸子茫然的望着我。
“我相公,我相公去哪儿了?”我焦急的询问着。
老妇人抬起手,指向外头的院子。
我赶忙朝着院外奔去,见白君染同鹤首,在院外的马车边立着,就马上朝着白君染跑去。
在他诧异的眼神之中,一把将他抱住。
“泉儿,你?”他不知,我为何这般焦急的奔向他。
“我以为你又走了,我以为,你又把我丢下了。”我紧紧将他拥住,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口,闻着他身上那清冽的昙花香气,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傻泉儿,我说过,此次,我来便是同你父皇,求娶你,又怎会走?”他说罢抬起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
我这才缓缓松开了他,脸上则是挂着笑。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
“几位,都饿了吧,咱们这,也没啥好东西,来吃些馍馍,凑活儿填填肚子。”老妇人则是见我们都在这站着,连忙招呼我们进去。
“好。”白君染面带浅笑,牵起我的手,就朝着堂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