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昭呢?”清漓问值守的侍卫。
那侍卫连忙行礼回话,“回娘娘的话,风昭今日领娘娘之命出去办差,现如今还未回来。”
让他去杀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清漓眉头微皱。
却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微臣风昭,参见皇后娘娘。”
她转过身,风昭单膝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身体颤抖几下,很快又镇定下来。
“娘娘的玉牌,”他从袖子里把那白玉令牌抽出来,玉牌金黄色的穗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清漓抬手,却并不接住他手里的玉牌,而是把站在自己右后方宫女手中的灯笼拿到手中。
风昭感到面前突然一亮。
是清漓提着灯笼到了他面前。
晚风吹拂,清漓闻到风中淡淡的血腥味。
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故而背后渗出的鲜血不十分明显。
“受伤了?”
她冷而带着些不悦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回娘娘的话,在牢狱之内与当值的狱卒发生了点冲突……只是小伤。”
“哼,既是小伤,也就不必报太医署了。”
小伤?
背后那一大片血迹,当她是瞎的吗?
清漓对他的隐瞒有些生气。
而听了她的话,风昭却是舒了口气。
毕竟自己背后的伤,可不是和狱卒发生了冲突那么简单。
要是被发现自己私自用她的玉牌……
想到这里,他忐忑的心总算平静了不少。
然而接下来一句话,又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到凤栖宫偏殿,让江嬷嬷随手给
你包扎一下。”
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娘娘,”风昭站直了身子,正想拒绝她的提议。
却见她已经明显染上不悦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分明是一种警告。
“你想让太医来看?”
“不……不是,”他抬手,“娘娘的令牌,忘记拿回去了。”
“你拿着便好,今后凤栖宫中许多事还要你来做。”
看他那么晚才回来,清漓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风昭亲人被杀死,他入宫之后一直暗中查探,想找出那场动乱中究竟是谁下的令要杀那几户人家。
暗卫的身份虽然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但肯定没有皇后的令牌获得的方便来得多。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清漓原本就没想把那令牌收回,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心急。
……
深夜,江嬷嬷拿上药材正准备到偏殿给风昭上药时,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清漓。
清漓神色淡淡,江嬷嬷却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参见皇后娘娘。”她福身行礼,瞥了一眼清漓,又试探着问道,“娘娘是要去看风大人?”
清漓点头,“是,把东西都给我吧。”
江嬷嬷犹犹豫豫,看了看手上的托盘,半天都没递过去。
一个韶华犹在的皇后,深夜给一个年轻的侍卫上药。
于情于理都很不合。
“嬷嬷是要抗旨?”清漓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江嬷嬷内心纠结着,最后还是将托盘递上。
“娘娘此举,
甚是不妥啊。”
在清漓接过托盘的一瞬,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清漓没理她,反正之前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要是她再敢把自己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洛峰,她也不会考虑让她继续在自己身边伺候。
正好这次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
一国之后给一个侍卫深夜疗伤,洛峰知道了一定迫不及待地杀进宫里骂她一顿不可。
到时候自己就能看出这个江嬷嬷到底还能不能用。
然而就在她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身旁的江嬷嬷却突然开口。
“娘娘,老奴不会将此事告诉大人和夫人。”
“以后……娘娘不想让大人知道的事,老奴概不会传出去。”
清漓勾起唇角,“嬷嬷与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看来,她不用再等洛峰的反应了。
进入偏殿之中。
风昭并没有睡,他坐在床边,看到身为皇后的清漓进来,差点没吓得从床上滚下。
清漓抬手制止了他想下床行礼的动作,但他还是跪得十分标准。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抬手放到他的手肘上,“起来吧,一会又牵动了伤口。凤栖宫可不是太医署,没那么多好药给你。”
跪在地上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把手肘移开,在她面前站了起来。
“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
“江嬷嬷年纪大了,本宫不忍惊动她,所以只能我亲自来给你上药了。”
她把托盘放到一边,然后转头看着风昭。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娘娘盯着臣做什么?”
“等你脱衣服啊。”
清漓说得很自然,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你裹得那么紧,我怎么给你上药?”
风昭瞳孔微缩,没料到她能这么轻松地把话说出来。
“臣微贱之躯,怎敢劳烦娘娘……”
“臣……臣自己可以……”
他一脸防备地看着清漓,鬓边两缕碎发更显得整个人病得苍白无力。
只说了两句话,喘气声都重了很多,额上也渗出一层薄汗。
清漓一笑,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说来她该晾着他一晚,让他知道受伤有多疼,以后才不会这么莽撞。
“这么疼,还要忍着?”
“再说了,你伤在背部,怎么就自己可以了?”
“风昭,是在欺骗本宫吗?”
她一连抛出三个问句,直把面前的少年问得哑口无言。
“你今日拿着本宫的令牌做自己的事,本宫都没有追究。
上个药而已,你还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风昭瞳孔猛地紧缩。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娘娘既然知道,又为何不收回令牌?”
他大着胆子开口。
“无所谓,那令牌放我手里也是积灰。”
清漓满不在乎,“你拿着以后帮本宫做事也会方便很多。”
“脱衣服吧。”她话锋一转。
风昭垂眸,敛去眼底疑惑的情绪,听话地开始一件一件剥离身上的衣服。
最后一层被血染透的洁白里衣褪下时,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风
昭背对着清漓,露出一大片染着血的古铜色肌肤。
脊背中央,斜而深的伤口让清漓不由自主皱眉。
那伤口边缘的血肉都已经有些翻卷,要是不好好处理,非得感染发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