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您了。”他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清漓拿了白色的毛巾,沾水之后一下一下替他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
他的背肌薄而坚硬,可惜那上面的伤痕多得让人不忍直视。
替他擦拭血痕之时,清漓还是让系统缓解了些他的痛苦。
把血迹都擦得差不多后,她才拿出托盘里的伤药和纱布。
令风昭意外的是,那药粉落到伤口上并不十分疼。
以前在暗卫营中时,但凡受了皮外伤,上药都不会太轻松。
更何况是他今日的刀伤,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被疼得死去活来的准备。
难道,这是因为给他用的是宫中贵人才能使用的珍贵伤药的原因?
疼痛的感觉得到缓解,背上的触觉就会对其他的感觉分外灵敏。
他能准确感知背后之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脊背上游走的路径。
是多年娇生惯养才养得出来的极为柔嫩的手指,连指甲都脆弱而柔软。
他毫不怀疑,就算是她用力,也不可能刺破自己的皮肤。
【风昭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
药粉洒完后,清漓拿出洁白干净的纱布。
纱布从左肩绕到右腰,为了缠好,她难免要靠近些。
索性绕到他前面。
纱布一圈圈缠绕,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声一重一轻。
风昭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她颈项上的吊坠却一直在他眼前晃。
是紫色的翡翠,被切割成水滴状,用银链穿着。
身为皇后的她极少戴这么素净的饰品。
想到这里,
风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夜的穿着也比平常单调许多。
弃了尊贵的明黄色和张扬的红色,她只穿了一身松松的白色长裙。
那样式也和一般的宫装不同,倒更像……倒更像入睡才穿的。
一时间,风昭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在街上听到的或真或假的前朝秘闻。
什么许皇后和中书令,杨太后和侍卫……
想到这,他一下攥紧了手。
可是,虽然不知道下令的到底是谁,但肯定能确定的是那一定是皇族中人。
自己怎么可以……
清漓把纱布缠紧,低头看到他纤长的睫毛一直颤个不停。
以为他是疼得厉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人却像碰到烙铁一样,一下躲得老远。
还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纱布上又渗出些红色。
“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他低头,却并没有之前的惊慌失措。
“臣不敢……臣只是,惶恐。”
清漓凑近了些,他却退得更快了。
虽然没有开口,脸色也没怎么变化。
但那绷紧的唇角和倔强不肯抬起的头都表明他此刻的抗拒。
“犯不着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罢了,”清漓站起来,“伤口不能碰水,这两天我会吩咐他们,你可以将养几日。”
风昭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自己,面色微动:“谢娘娘体恤。”
清漓叹了口气,“不能剧烈运动,别给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要是让我知道你闲不
下来,那令牌,本宫随时收回。”
说完,她转身离开。
直到她背过身去,一直不肯抬头看她的少年才抬起头来。
黑白分明的双眼望着她颀长美丽的背影,眸子里似有微光闪动。
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甚至带点阴郁的神色。
清漓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风昭。
而他的心动值也就停在了百分之五。
她甚至怀疑这点数值会不会往下掉,毕竟现在从他的视角来看,自己也是杀害他家人的嫌疑人之一。
可她终究是想多了。
没了杨骁这个谋臣,原本的很多事夜丹臣也做不出来。
清漓也就少糟心点。
“娘娘,废妃何氏,被太医院的人诊断出了身孕!”
江嬷嬷见过来传话的宫女,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大震,连忙进殿把消息告诉了清漓。
身孕?
清漓一时间也有些诧异。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始至终,何淡月都没有子嗣。
别说她没有,夜丹臣其他的孩子也都被她弄死在娘胎里。
她哪里来的身孕。
“是哪位太医诊出来的?”
“是章院使。”江嬷嬷低声回答。
章院使?
清漓冷笑:“我还不知道,何淡月的手能伸那么长。”
章院使多少也是个从二品。
算是太医署里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体现他和何淡月的关系。
没想到二人渊源颇深啊,连假孕这种欺上瞒下的杀头大罪都帮她做。
“是诊断结果有问题?”江嬷嬷看着清
漓的眼色,“那娘娘要不要下旨把二人给……”
她抬手在脖子前一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漓摇摇头:“我本来就不想杀她,她这样倒省去我的麻烦了。”
“本来还想着要找怎样一个借口,才把她的命留下来。”
她看向满脸问号的江嬷嬷。
“传我旨意,就说废妃何氏,虽重罪难赎。
但陛下与本宫念她传嗣有功,特赦她死罪。
着封为更衣,任赐居芍月宫,禁足待产。非诏不得出。”
“娘娘,您耗费那么些力气扳倒她,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永远不能翻身吗?”
“为什么您还留她性命?那之前的事情不都白费功夫了?”
江嬷嬷虽然不敢对清漓的命令说不,但还是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希望她能三思而后行。
“陛下喜欢她,喜欢她善良,喜欢她柔弱。”
清漓笑着,语气慵懒而随意。
“她可以说是这后宫中陛下最喜欢的女子了……”
“那您怎么还敢留着她?就不怕自己的枕边人对她的情意再次死灰复燃?”
江嬷嬷皱眉开口:“虽然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但娘娘是洛家的女儿,又仪态万千,完全可以独宠。”
“嬷嬷以为,我在争宠吗?”清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一个靠娶了我才登上皇位的傀儡,你不会觉得我很在意他吧?”
“可您当时亲自选中了当今的陛下。”江嬷嬷不能理解。
“我选他是因为没得选了。”
清漓看了
看手上的护甲,“并不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