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瞬间,高永正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以为被发现了。
可许君锐没坐起来,只是翻个身又睡觉了。
原来,他刚才在说梦话,嘟嘟囔囔不知说什么。
高永正轻拍胸口,心中暗叫好悬,还好没被发现。
他轻手轻脚地在卧室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心中十分失望。
难道那个东西不在家,而在军营?
还是许君锐吃空饷,没有留底儿?
高永正准备退出去时,发现许君锐的枕头下露出一角纸,心中狂喜。
帐本?
许多人喜欢把大量的钱财藏在床下,少量的藏在枕头下面。
许君锐的性格大.大咧咧,可能就藏在身边,认为这样带着安全。
高永正悄悄伸出手,拽住纸角,轻轻向外抽。
可是,许君锐喝了酒,睡得很死,身体一直压着。
他尝试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不知不觉中,高永正出汗了。
怎么办?
是走,还是留?
再不离开,等被发现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现在只差临门一
脚,这时退缩,他又不甘心。
高永正灵机一动,扯断一根头发,用头发末梢扫一下他的鼻子。
许多人沉睡时被扫到鼻子,都会痒得打喷嚏。
果然,许君锐用手胡乱挠了一下鼻子,向另一个方向翻个身,侧躺。
他的头只枕住枕头的一端,而纸角就在另一端。
顿时,压力减轻了不少。
高永正将纸角抽出来,轻手轻脚退出卧室,回到厢房,认真审查,果真是偷吃空饷的记录。
这五年来,他偷吃一万名士卒的空饷,数额高达五十万两白银。
高永正用备好的笔墨,拣重要的东西,抄录下来。
特别注重日期,名额,数额,银两数量,抄到手发酸也不敢停下来。
连续抄了两个时辰,才抄个大概。
毕竟这是五年时间的帐本,短时间根本抄不完。
之后,高永正神鬼不觉地返回卧室,把帐本塞入枕头下面。
回到门口,用薄刀片,把门杠又拨回去。
做完这一切,鸡叫三遍,东方露出鱼肚白。
天就要亮了。
这个时候,百官也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许君
锐是都督,可以上朝。
而高永正副都督,不用上朝。
高永正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这个帐本交给皇上,能不能掀翻许君锐?自己能不能当上都督?
不久,正屋的门吱呀打开,许君锐洗刷后,特意来到厢房,看高永正醒了没有。
发现他还在沉睡,他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睡得真死,跟猪一样。”
然后离开房间,坐轿子上朝去了。
他一走,高永正猛地坐起,回骂一句:你特么才是猪。
老子从你枕头下面偷东西,你都没醒,还有脸骂我?
等到天光大亮,高永正起床,把东西藏在怀里,紧紧勒好。
他告诉许家仆人,自己回去了,以后再来拜见许都督。
但是,高永正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锦衣卫衙门。
到了地方,校尉告诉高永正,指挥使大人上朝去了,什么时候下朝还不知道。
高永正坐在衙门里等着。
日上三竿,欧阳雄还没回来。
高永正心急火燎,肚子又饿得慌,只好出去吃些早餐。
吃完早餐回来
,碰巧欧阳雄也回来了。
“高都督好心情啊,找我何事?”欧阳雄问道。
高永正从怀里掏出帐本,在桌上摊开,高兴地说:“这就是证据!”
“什么证据?”欧阳雄问。
高永正笑了笑:“指挥使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让我找许君锐偷吃空饷的证据,我拿到手了,您请看。”
欧阳雄确实忙忘了这回事,这才想起来,感兴趣地凑上前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许君锐这五年来,竟然偷吃五十万两银子的空饷!
大蛀虫啊!
欧阳雄兴奋地搓手,围着桌子转了两圈:“不错,做得好!”
他把帐本握在手中,又说:“你在这里候着,我现在去向皇上禀报!”
高永正犹豫片刻,堆笑道:“那个……在下有个不情之情,还请指挥使大人答应。”
“有话直说。”欧阳雄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能不能与你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当他看到欧阳雄变了脸色,赶忙又说:“要是不方便,我就不去了……”
欧阳雄说道:“如果是见别人,你我同去没有问题。
”
“但现在是见皇上,没有皇上的允许,我也不敢带你入宫啊?”
“好吧,我等你就是。”高永正一脸黑线,心里不舒服。
混到现在,自己连见皇上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实在太失败了。
欧阳雄拿着帐本,直奔皇宫。
御书房。
下朝后,楚律批阅着奏折,时而开心大笑,时而蹙眉大骂。
气极了,还把奏折扔到地上。
这时,陈招寺进来,说是欧阳雄求见。
楚律放下手中奏折,让他进来。
走进御书房,欧阳雄卖了一个关子,说:“皇上,一件坏事,一件好事,您想先听哪个?”
“别给朕整那些没用的,有屁就放。”楚律揉着太阳穴骂道。
“嘿嘿……”欧阳雄说,“喜事是,皇上在神机营可以安插自己人了。而坏事……”
欧阳雄故意停顿下,看到楚律瞪大眼睛,赶忙道:“坏事是,又多了一名贪官……”
说完,他把帐本摊开到楚律面前。
楚律震怒仔细一看,当即震怒,猛击龙案:“这个狗东西,焉敢如此欺朕?”
“抓!把他给朕抓到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