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徐柔的当晚,方一和陈乐为就搭着警局的车回到来了万江新城。
陈乐为奸笑着把捉鬼袋带回了自己的房里,美其名曰是想修复徐柔的灵魂,让她能走得体面点,但实际上,这很有很能是他想晚上叫魂的借口。
结果就是,方一又是一晚上没能睡好。
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方一透过镜子看着脸上浓重的黑眼圈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肤色苍白了不少,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照她这样的驱鬼方式如果短时间内太过频繁,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这次的工作量并不算大,这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灼烧感愈加明显,前两天的痛感还可以接受,但一踏进这间房子那痛感就直击神经,让她难以忽视。
可恶啊,真是祸不单行。
贺承平安排的保姆早早准备好了三餐,稍微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也对,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在这闹鬼的房子里呆太久。
方一正闭着眼享受着早上的第一顿饭,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哟,您还在呢,许姨。”
“我能不来嘛,我不来我怕你得饿死。”
方一自顾自地吃着早餐,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这个忙碌的女人:“许姨,很可惜无论有没有你,这份早餐都会出现在我的餐桌上。许姨啊,我在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许姨颤抖身体,脸色变得煞白,她低头看着眼带戏谑的少女,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了恐惧。
为什么,贺先生明明跟我说让我来负责这个小丫头的餐食,那这些又是什么......
房间内,她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客厅的时钟滴答,整间屋子里安静得吓人。
方一见许姨迟迟不肯说话,非常“善良”提醒道:“许姨,这个世上只有两种鬼,一种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另一种是不知道已经已经死了的。”
“许姨,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死了?”许姨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我死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专业的。看人我可能会看错,但是看鬼,我一看一个准。”
是的,方一第一次见到许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一个鬼了。
按照常理来说,鬼只会出现在它死去的地点,所以她看到许姨时非常惊讶,既然许姨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了她对这间房子有超出常人的执念。
“所以,我在警察大叔的车上稍微打听了一下,当初这万江十六楼的火灾原来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犯人已经处以了死刑。”
方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女人发白的嘴唇和因为恐惧微缩的瞳孔,她露出了一脸恶劣的笑容:“这害人之鬼是不能超生入轮回的,阴差鬼司不抓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你在说什么呢!”女人发疯了一般猛地扑向方一,“你骗人,我没有死,你一个江湖骗子你能懂些什么!”
“江湖骗子?”方一冷笑道,“我可从不骗人。”
说着,她用力朝着女人的脸挥出一拳,那女人吃痛躺倒在地上,她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逼着女人和她对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死徐柔和她的孩子,还有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猛击给打蒙了,直达全身的痛感让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些记忆也随着疼痛变得清晰了起来。
“被告人许慧敏,死刑立即执行。”
“法官大人我没有啊,我是冤枉的,是贺先生......是贺先生让我这么做的!”
女人绝望地哭喊着,可是并没有理会她,她回过头看向贺承平,那个挑唆她放火的男人正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脸悲伤的样子。
“骗子!你明明告诉我不会有事的!”
女人最后的记忆,是一张白色的小床和一群身着防护服的医生。
好像在一片模糊中有人对她说了一句话。
“报应。”
“报应......”
女人呜咽着,嘴里一直喃喃着同样的词汇,方一并不同情女人的遭遇,因为真正可怜的不是这个杀人的家伙,而是无故枉死的徐柔和她还未成年的孩子。
“这么说,是贺承平让你放的火?”
“是啊,是贺承平让我放的。”女人呆滞地盯着地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夫人她是个很好的人啊,温柔又善良,阿行和潼潼都很乖巧听话......”
“那你还杀了他们!”方一愤怒地问道,“三条人命,你怎么敢的!”
“呜呜呜......”
女人一个劲地哭,断断续续地说道:“贺承平跟我说不会被发现的......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他来担......我没有想到,那些警察啊,律师啊,法官啊都不听我说话,就立马......没人信我啊!”
“你好好说话!”方一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你现在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至少能让贺承平受到应有的惩罚,也能让你积些功德,好早些投胎。”
听方一这么说,女人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立马迸发出光彩,她一把抱住方一的腿,说话变得流利起来:“说,我都跟你说!”
“这贺承平原是一个来宋城打工的穷小子,以前在一家发廊工作,夫人做头发的时候认识了他,一来二回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贺承平那小子长相帅气,夫人很快就爱上了他。夫人不顾父母的阻挠非要和这个天杀的玩意结婚,贺承平做了上门女婿,靠着夫人娘家的实力在外头做生意,本来一切都挺好的,还生了两个孩子,没想到那姓贺的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这事也怨我,我一个小侄女有次来宋城看我,夫人一家还热情地招待了我们,但我也没想到贺承平会和我侄女搞在一起,最后他俩还撺掇我放火烧死夫人。”
“我侄女当时怀了孕,看不惯夫人的两个孩子,所以......”
“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都杀了?”
“......”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尴尬地把脸瞥到了一边。
“贺承平答应事后给你多少钱?”
“一百万。”
方一冷笑出声,叉着腰一脸不屑:“蠢货。”
“来吧,我送你上路。”方一冲着女人招了招手,“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没别的想问了?”女人一脸狐疑地抬起头。
“没了,死人的话能作为证据,办案和审判并不在我业务范围之内。”
“谢谢大仙,谢谢大......”
没等女人说完话,方一一拳朝着女人的脸挥去:“死吧你混蛋!”
收拾完保姆的魂魄后,方一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跑去隔壁敲响了1302的房门。
“陈乐为,徐柔的魂魄你修复好没?”
“当然。”陈乐为打了个哈气,“毕竟我可是天才,贺潼的魂魄我也招回来了,轻轻松松。”
方一沉默得看着陈乐为脸上怎么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心里一阵无语。
“昨晚几点睡的?”
“没睡。”
“......”
《天才》。
“行了行了,带着她们两个来隔壁吧。”
不得不说,陈乐为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看着眼前漂亮温柔的女鬼方一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和昨晚上从井里爬出来的鬼是同一只鬼?”
“真是失礼呢,方小姐。”徐柔轻笑道,“人家死得比较突然,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就走了,当然不怎么好看。”
“哈!?”
徐柔乐观的态度更是让方一一惊:“你就这样横死了不应该怨气满满,然后面容扭曲想要报仇吗?”
“是这样没错。”徐柔笑容立马收了起来,身上的杀意开始狂飙,“我现在恨不得立马要了贺承平的狗命,啖其肉喝其血!”
“但是......”
徐柔的声音渐渐变小,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我的孩子呀,万一阿行看到了我这副样子应该会被吓坏的吧。”
“才不会!”蓦地,贺行的声音从房内传来,男孩飞快地扑向了徐柔的怀抱,他带着哭腔说道,“妈妈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你呀.....”徐柔宠溺地刮了刮男孩的鼻头,“男子汉可不能随便掉眼泪哦......”
“不过阿行现在哭也没关系,因为在妈妈的怀里啊......”
徐柔牵起贺行和贺潼的手,一脸释然地看向方一:“麻烦你了,方小姐,我们也该出发了。”
“去哪里?”贺潼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去玩吗?”
“嗯。”徐柔点头道,“去旅游。”
“爸爸呢,爸爸也来吗?”
徐柔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他很快就回来。”
“那好吧。”贺潼有些失望,说着她又看向了方一他们,“大哥哥大姐姐也会一起吗?”
“这个可以不用。”方一严词拒绝。
“哈哈哈。”陈乐为笑得很开心。
见方一他们拒绝,贺潼有些不开心地撅起一张小嘴,但也没有人性,只是迈着小短腿跑到陈乐为面前,让他弯下腰吧唧亲了陈乐为一下。
“等潼潼长大了要当哥哥的新娘。”
“哈哈哈。”这回轮到方一笑得很开心。
“好。”
陈乐为苦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一言为定。”
“嘻嘻。”
“好了好了,再不走就要错过时辰了。”方一走到徐柔傍边,将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不会疼的你放心。”
说着她单手结了一个【合】印,徐柔三人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这是方一唯一学会的法印,可以净化灵魂消除妖孽,可以让亡者走得毫无痛苦,也可以让她自己感到一丝慰藉。
方一环顾四周,看着空旷的房子,微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走吧。”
“贺先生,我们在宋城北边万家庄的一座枯井里发现了您爱人徐柔的尸体,请您立即前往警局协助调查。”
“......”
“贺先生?”
“好好好,我立马就来。”
挂完电话,贺承平再也控制不住恐惧,焦虑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好端端的徐柔的尸体怎么会被找到......
他双手颤抖,面带疯狂地拨打了一个电话:“不是说好了不会被发现的吗,你拿钱怎么办事的!”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当初是您非要以阴养财,我才冒着折寿的风险替您布阵,贺先生您现在怎么倒打一耙?”
“......”
贺承平没有反驳,他自知理亏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下气地求道:“易先生,刚才是我着急了不好意思,徐柔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警察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易先生求求你再帮我一把,求求了......”
“你的意思是再贿赂一次法官?”
“我可没这本事,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律师,之后的事您就自求多福吧。”
“你!”
没等贺承平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便挂断了电话,贺承平气愤地将手机摔在地上,他绝望地跌坐在地上,随着时间的缓慢流过他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得逃,他知道。
但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呢......
另一边,男人看着手机电话挂断的界面笑了笑,气定神闲地拔出手机卡销毁。
前不久男人感应到他在万江十六楼的阵法被人破了,心中本来就已经足够震惊了,没想到没过几天贺承平就来告诉他就连万家庄那【匣子】也被人打破了......
“有点意思......”
看来调查科也不都是废物。
以阴聚财,这阵法一旦被破,便会立马反噬,贺承平这人下场必定不会太好,而且在施阵的时候他还做了点手脚。
“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