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的青山翠谷间,有一寺庙,名唤白云寺,寺中约有二十余名出家子弟,其中有一个少年和尚,名叫净空,富有悲悯之心。
一日,净空在山间挑柴,忽听到有人呼救,他举观看,只见一只野狼正在攻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净空也顾不得惊慌,举起一块石头砸向野狼,那野狼哀嚎一声,落荒而逃。
净空救下孩童,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这孩子名叫玉儿,是山中猎户的子弟,今日独自出行,遭遇野狼袭击,多亏净空出手相助。这二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畅聊许久,才依依惜别。
此后数月,玉儿常来白云寺前游荡,帮助净空清扫寺院,灌水浇田,如此一来,两人感情甚好。
这一日,净空回到寺庙后,觉得困顿不堪,用罢斋饭后,便倒卧榻上,沉沉睡去。刚睡下不久,忽闻听窗外异动,睁眼一看,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怪已飘然入室。净空大惊,正欲坐起,那怪阴笑数声道:“数月前,你坏了我的大事,今日定要取你的性命!”说罢,张开血盆大口,挥舞利爪,向净空扑了过来!
净空惊叫一声,滚落在地,方才醒来,原是噩梦一场!一摸额头,满是冷汗。他定了定心,爬将起来,刚一抬头,眼前的一幕将他吓得面容惨白!只见地上印有一滩血迹,血迹旁有一块奇形玉佩和一张残碎信纸,纸上写有数行小字:净空哥哥,此地有怪作祟,你可速去玄云谷,拜请圣宇郎君前来助阵,此玉配是我随身信物,可作凭证,玉儿。
净空一见,心乱如麻,暗忖:方才是发生了什么?这信纸和玉配难道真是玉儿所留?圣宇郎君又是何方神圣?
他左思右想,久久没有睡着。
次日一早,他便带上书信和玉佩,往玄云谷而去。
可是,他苦寻了一日,并无所获,天色却阴沉下来。
他正往前走,蓦然,夜色深处闪现出二点荧荧绿光,即而变成四个、六个、八个、十个……绿光越来越多,且越发鲜亮!净空大骇道:“是,是狼!狼群啊,我死定了!”他撒腿狂奔起来,群狼一拥而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衣男子跃入阵中,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玉树临风。他快步来至净空面前,朗声笑道:小和尚你好大的胆啊!
净空此时已方寸大乱,见那白衣男子面善,不禁失声叫道:“哥哥救我!”
正在此时,狼群中突发异动,但见众狼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有一只高大的黑狼缓步来至近前,眼中泛出凛人的寒光!
白衣男子护住净空,自己只身上前,与群狼缠斗起来。一旁的净空高呼:哥哥小心啊!话音刚落,白衣男子已纵身而起,整个身子骑坐在狼首领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手起剑落,“扑扑”两声,已挑瞎了狼的双眼。那畜生痛极,将头狂甩不已。白衣男子又一弹跳,从其背上跃至一棵大树上,任由那怪物癫狂。它甩动的脑袋似有千钧之力,将周围的树枝撞得七倒八歪。不消半刻功夫,似已精疲力竭,软软地瘫倒在地。白衣男子见时机已到,“嗖!”的一声,纵身下树,挥舞长剑猛扎其要害之处,那怪物只挣扎了几下,便没有动弹了。净空眼见他屠狼经过,干净利落,心中惊叹不已,暗念阿弥陀佛。此刻,群狼已是一片大乱,四下溃逃。
白衣男子杀退群狼后,来至净空面前,正色道:“小和尚,为何深夜至此?”
净空也不敢隐瞒,把过往的经历述说一番。白衣男子听罢,皱起了眉头,他从净空手中取过信件和玉佩,仔仔端详起来。
看罢多时,他叹气道:“果然有情有义啊!”
净空闻言,非常惊诧。
白衣男子告诉他,自己便是圣宇郎君,是修行千年的散仙,玉儿则是此地的小灵妖。数年前,圣宇郎君偶逢玉儿,只当他是害人的孽畜,一番打斗后,将其拿住,本想除掉他,却禁不住玉儿苦苦哀求,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允许他回归山林继续修行,不得祸害苍生,玉儿自是千恩万谢。
数月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只怪,残害无辜平民。玉儿见不得此妖放肆,便与他打斗了一番,恰在僵持间,净空赶来,投石击伤了那怪。
“你所说的鬼,难道是那饿狼?”净空问道。
圣宇郎君笑道:“不错!那妖精也有近千年道行,却经不起你这一击,你可知是何因由吗?”
净空茫然地摇了摇头。
圣宇郎君道:“只因你是转仙童,修为远高于他,他虽怀恨在心,却无计可施,昨夜,他潜入你的梦境,婪图加害于你,却被玉儿搅了。
听到这儿,净空惊诧不已,他没想到,玉儿的身世居然如此不俗。
圣宇郎君道:”玉儿同那怪在你梦中搏杀后,中伤而逃,他料想此妖定会再来找滋扰,便以这信件和玉配为凭,让你来寻我相助。也是天意使然,我俩在此地相遇,方才,我击杀的巨狼,正是那鬼怪,现今,他也无法害人了!“
净空长长地吁了口气,问道:”那么玉儿现在何处?他还伤……“
圣宇郎君屈指一算,笑道:”玉儿的伤,已无大碍,他日有缘,定能再次相聚,你大道未成,还需潜心修行,切勿贪恋红尘,小仙这就告辞了!“说罢,身形疾纵,转瞬隐没不见。
净空回到寺庙后,心无旁骛,继续参禅苦修。
几日后,他又做得一梦,看到玉儿来至寺院,拉着他的手往外跑。净空不解,问道:”玉儿,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玉儿调皮地说道:”过会你自然就知道了。“言罢,越发脚下生风,净空只觉得这六点七岁的娃儿像有魔力似的,随着他地牵引,脚步越来越轻盈,双脚如腾云驾雾般,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划过。二人跑了一柱香的时辰,已双双行至江边。玉儿放慢了脚步说道:”哥哥,我的家到了!“净空放眼望去,茫茫无尽的江面上笼罩着白色薄雾,江边尽无人烟,连船只也不见一个,何来人家。净空痴痴地望着玉儿,茫然问道:”玉儿,莫不是你记错了地方,这江面上哪里来的房子啊?“玉儿咧嘴笑着说道:”哥哥莫要心急,我家爷爷这就来接我啦,你看那不是吗?“净空顺着玉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远的江面之上隐隐可见一个黑色的圆点,似从江心升起。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向岸边疾驰而来。
待到近前,净空方才看清,原是一位长须老者踏浪而来。那老者身着黑色衣衫,一头银发,长髯垂至胸前,双目炯然,真是一派道骨仙风!此情此景,直看的净空惊诧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老者走至两人面前,微微笑着说道:”你这顽皮的娃儿,该回家了吧!“玉儿上前拉着老者的手来摇摆,撒娇似的说道:”我才出来没多久,让我再玩几日吧?“老者轻轻抚摸玉儿的头,悠悠地说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你既然已了这番尘缘,也该随我回去了。“玉儿闻言神色黯然,老者正色道:”想你也是修行多年,难道还这般贪恋尘世?“玉儿闻言,恭恭敬敬地拜在老者面前说道:”爷爷,孩儿这就随你回去复命。“老者释然长笑,扶起玉儿走至净空身边,深施一礼!净空方才见老者踏浪而来,已知他不是凡人,此时见老者如此谦恭,更使得净空惶恐不已,连忙回礼道:”阿弥陀佛,这位仙长折煞小僧了!不知仙长如何称呼?“那位黑衣老者回道:”小公子莫要慌张,实言相告,我祖孙二人实为在此江中修行的灵。化身人形与你相会,是为答谢你前日的相救之恩啊。而今,玉儿已渡过天劫,特来告慰净空公子。“净空闻言自然是欣喜异常。黑衣老者继续言道:”净空师父普渡慈航,来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说罢,他取出一个丹瓶。”小仙略懂医理,这是我研制的一瓶灵丹,可救人于危难之中,现在就赠与你吧。“净空再三退却,老者和玉儿只是不依。推搡间,不觉醒了过来,却见案头早已陈放着一个丹瓶,与梦中所说的没有差别。
此后,玉儿再也没有回来过,数十年后,终成得道高僧。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动情啊!”身后那个人大笑着鼓着掌缓缓走近:“若是感情那么深厚的话…或许可以一个一个死。”
皇帝拔出剑,眼里还有泪,他把凉安辰拉到自己后面:“你在我后面。”
“人你也找到了,那时光卷轴…”
“你休想!”他持剑上阵,那个男人也跟他打斗在了一起,凉安辰见状拿出吹雪,琴声丧音。
无尽的黑暗中,大雨滂沱,萧易真持剑,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如今伤体已经渐渐不支。但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这个人的剑马上就要触及身体了。萧易真乱发狂舞,眸若冷电,长剑如虹,以伤体迎战。不过,却无法抗衡,最后被逼再次逃遁而去。凉安辰见状琴声散出来的光芒更加凶猛,仿佛要撕裂了他一般,他的身体爆发出绚烂的光芒。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那人中飞遁而去。
那妖市的妖怪听到打斗声,就知道了有生人闯进,如洪波一般,向他们袭来。
凉安辰拉起皇帝的手:“快走!”他们背过身的那一刹那,那人一掌拍到他的背上,逼的凉安辰脚步子踉跄,动作极快,两人的身影很快就闪现不见。
“虽然我不太清楚,不管怎么样,你把时光卷轴给收好,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凉安辰轻轻扭头,边跑边说。
“可是我们得从哪里出去?”皇帝问道。
“只要妖市里出去就行,我在另想办法。”
突然一只妖怪从前面的巷口走近,皇帝捂着萧易真的嘴,动作极快的闪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老大也真是的,非要让我们找什么活人!我腿都快走废了,也没看到半点活人!”那妖怪自言自语,身形肥胖,倒是长的有点像蛤蟆。
皇帝抽回手,看了看手心,发现手心有血,他赶紧把凉安辰的脸掰过来,发现他嘴角已经流血了。
等到那妖怪走过去的时候,他才问道:“痛不痛…”
“我没事,他的那一掌,怎么又能奈何的了我?”凉安辰撇过头,拉起他的手,两个人往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但他们跑到鬼市大门的时候,发现前面已经有人拦着了,赶紧掉头,寻找别的出口。
“我知道了,有一处地方有河,我们可以乘船走!”皇帝拉着他往码头的方向跑去。
一路狂奔,衣袍翻飞。
临近码头,他看到了原先的那一个木桩,原先码头上的妖怪已经不多了,估计都接到命令去了,他们二话不说,一跃到船上,用灵力烧断麻线,拿起船桨,小船就飘飘悠悠的起来了。
仿佛就是这样漫无目的。
一堆乌云遮住了玄色的海面,通向天涯海角的静静的河道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流淌,像是通往无尽黑暗的最深处。
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像是折磨着人们动弹不得,似乎又害怕无尽的海面,似乎又在祈求神明的保佑。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海上的风阴冷的嚎叫着。
“他们一时间还抓不到我们,得想办法赶紧找到出口。”
海面上只剩下他们一只小船,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游荡。
“易真,你歇一歇。”凉安辰看着他如此卖力,船还纹丝不动的样子,不禁感到无语。
萧易真还在拼命的划:“不行啊!这船怎么这么慢…”
凉安辰一把将他拉下:“笨蛋,用灵力就可以了。”说完,掌心施出灵力,小木船的边缘散发出金色的光,推着木船平稳前进。
“还是安辰厉害。”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是当然。”他轻哼一声,靠在了木船边上。
似乎是再也撑不住了。
皇帝仰头:“想喝酒吗?”
“想…当然想,想喝梨花白…”凉安辰缓缓的说。
“我也想。”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想陪你喝。”
他的眼睛似乎闪闪发光。
皇帝说:“最好是冬天的梨花白,大雪漫天的天气里,把酒给你温一温,端着酒跑到梨花树下去喝,那滋味,我也忘不了。”
凉安辰静静的听着,似乎是想到了一般,轻轻地笑了。
皇帝见他高兴了,便继续说道:“其实在树下喝的酒还不够有滋味,南江的特色就是梨花白,最好去南江,那里的夜色很美,住在酒楼里面来几坛,才是最好的。”
凉安辰也说:“是啊,南江的荷包肠也很好吃,想想那个味道,我口水都要馋下来了。”
两个人笑了。
皇帝说:“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带你去南江,最后在那儿住几天,好吃的好玩的都玩遍,等到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梨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看,再提着两坛酒,等到晚上,那个夜空的星星一定很漂亮,我也带你去瞧,可以数一数月亮离那颗最亮的星星有多远,就像我和你一样。”
“好啊…那我等着。”
他说。
“那我们回家…”
皇帝紧握他的手,永远都不想松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雾袭来,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黑色,但是黑夜中透出一种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黑色的海面上飘荡着他们的小船,泛着金色的灵力向远处游去。
“安辰,要不你还是先睡一会儿,有我在。”
“那我眯会,记得叫我。”他躺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个哈欠。
很快,皇帝就看到了妖市的尽头,岸上的岸妖怪们似乎还在寻找着他们,有光的地方一片闹哄哄的,他握紧了手里的剑。
像人间婆娑,全无着落;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他看见了两个人,可又是同一个人,一个躺在冰封下面永远的沉睡了过去,另一个静静的睡在他的腿上,在梦中回忆。
就像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突然海面上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银白皎亮的波涛推涌追逐,渐渐由远而近,越近越高,越高越响,宛如千军万马挟着雷鸣一般的轰然巨响奔腾而至。一层层的浪涛向远处扩展延伸,慢慢平息下去,像是喘一口气似的,留下一片转瞬即逝的泡沫,还有摇晃着的海藻的霉腥味。
海浪从海平线上滚滚而来。它们打在礁石上,浪花碎玉似的乱溅开来。那溅起的水花,远远望去像一簇簇白梅,微雨似的纷落在海水了。海浪一浪紧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它们好像在赛跑,一个浪花冲过礁石奔向沙滩,另一个浪花又紧跟着冲了过来。它们好像在和礁石搏斗,疯狂地发起猛攻,猛烈地拍打着礁石。
他们的小船也跟着海浪一般剧烈的摇晃起来。
凉安辰一下子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黑色的大海伴随着巨浪一般愤怒的咆哮着,似乎在海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游了上来!
皇帝用灵力给船施了一层保护罩,拔出了剑。
海面上,突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像岩石一样的东西,激起了层层浪花,那个黑色的东西慢慢从水里抬起来头,黑色潮湿的皮肤似乎散发着霉腥味。
那东西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森森,露出暗红色的肉瓣,似乎要将他们的船吞了下去拆吃入腹。
凉安辰一跃腾空,拔出了利剑,向那怪物的眼球插去。
“安辰!”
一剑下去,血肉翻飞模糊,怪物嚎叫一声,似乎要把他给甩开他,凉安辰紧紧的抓住剑柄,身体腾空。
皇帝拔出剑,也一跃长空,用剑刃插进了怪物另一只眼球里,那怪物痛苦的嚎叫着,拼命的甩着他们,皇帝一手托住了凉安辰,免得他掉了下去,两个人爬到了怪物的头顶上,那怪物的皮肤湿漉漉滑腻腻的,散发着恶臭味。
两人施出灵力,突然的怪物的周围闪现出了红色的光轮,一下子就将两人弹开,皇帝急忙抓住他的手,飞到了半空中。
那光轮越来越大,向他们逼近,似乎要启动某一种阵法,看着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两个人掌心使出法力,挡住了红色的光轮,一时间就这样僵住了。
那怪物不停的嚎叫着,嘶吼着向他们游了过来。
“分开!”凉安辰往左边闪开,那怪物不知道该追谁,向凉安辰的方向游了过去,凉安辰抱起吹雪狠狠一击,那怪物顿时头破血流,白衣墨发随风翻飞。
红色的光轮发出信号,又一次启动,光速一击,两人一声闷响跌落水里,水中鲜血弥漫,吞噬了他们。
“真儿…不要怪他…”声音遥远又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又好像大脑被海水所淹没,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的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鲜血随着海水渐渐地散了开…
那凉安辰呢…他也应当很疼吧…
就要沉下去…
再也看不见了…
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带你去南江,最后在那儿住几天,好吃的好玩的都玩遍,等到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梨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看,再提着两坛酒,等到晚上,那个夜空的星星一定很漂亮,我也带你去瞧,可以数一数月亮离那颗最亮的星星有多远,就像我和你一样…
他还在等我。
猛然在水里睁开了眼,奋力的向他游去,仿佛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般却还要忍耐。
“凉安辰!”
所说的话语已经听不见了。
怪物渐渐的也沉到了水里,千钧一发之际,他抱住了凉安辰奋力的向水面游去。
“你等我…”
凉安辰一直在流血,那一击伤的不轻,他感觉自己的腿被那怪物撕咬了一口,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浮出海面,向空中升去。
凉安辰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最初的那一击,仿佛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睁开了眼睛。
“我帮你止住…”他施出灵力将他的伤口止住了血,海面上波涛汹涌,低头一看,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冲出天际,他抱起他死命的躲开。
“你放手吧…”凉安辰的嘴唇蠕动了两下。
“什么?”
“你放手吧,你走…”咽喉里一阵血腥味,鲜血顺着唇边往衣袍上淌去,几乎是哭着让他走。
皇帝施出灵力往岸边飞去:“别想了,我不会丢下你的…”身上湿漉漉的,和血混在一起,眼泪就淌了下来。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你。”
到了岸边,他将人放在了岸上,自己也受不住了,突然就摔了,咽喉里涩涩的,腹部一阵绞痛,他伸手去摸,却带出了暗红色的血液,粘稠的在他的掌心上。
“你怎么样…”他跪在地上慌忙去查看他的伤势,也是腹部撕裂了一道口子,不过比他的更要深,血已经被止住了,凉安辰痛得皱着眉,已经起不来了。
“我若是死了…那你就先走…一定要活着…”他动了动嘴唇。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死呢?我们还没有回家呢,你再忍一会,我…”他掌心使出灵力,缓缓的向着他体内涌去。
“别浪费灵力了…我想睡一会…”
“你不许睡…我陪你聊天,给你讲故事,你不要闭上眼…”皇帝的眼泪就淌了下来:“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皇叔…可是小男孩却不喜欢他…甚至怨恨了他一辈子…后来他就明白了…他的皇叔是世界上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就哽咽起来,比任何的时候还要无助。
“然后…他…他的皇叔…没有恨他…从来就没有…他希望…这个…小男孩…能好好的活下去…”凉安辰轻声的说着,流出了鼻血,他用衣袖去擦,最后,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没事的…你已经…很好了。”
每说的一句话都很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一样。
“我若是死了…你要将我的尸骨…埋在梨花树下,最好再放上二坛酒…梨花白最好…”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皇帝拉起了他的手。
可是这样的话,他说了两辈子,第一辈子,那个人终究还是离开了他,这一辈子,那个人仿佛就要离开他…
皇帝运了一口气,摆出了阵法,他散发出了金色的光,将灵气源源不断的渡进凉安辰的体内。
渡灵是皇家血脉流传下来的,这招阵法比较庞大,相比耗费灵力,心力要耗费的多,两辈子了,他是第一次使用。
他们的灵力不是相克的,也很容易被吸收。
耀眼的光芒散发开来,源源不断的灵力向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涌去,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体内蕴含的力量很大,随着光芒散去,他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凉安辰的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漂亮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
他拿着凉安辰的吹雪,轻轻地拨动着琴弦,渡灵成功了。
他拉拢衣袖,发现自己的右臂上出现了一抹红莲的图案,他慌忙去拉凉安辰的衣袖,果真,他的右臂上出现了一抹蓝色的吹雪纹样,他在无意中启动了。
他知道凉安辰已经相安无事了,于是就跟他躺在了一起,等着他睡醒。
海面上又归于了平静,离他们不远处的妖市一片嘈杂喧闹。
于是他就静静的等着。
他扭头去看凉安辰。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他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
他的心在跳着。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妖市里永远是夜晚。
他们躺在一起。
皇帝清楚的知道,只有踏过这条海,他们才有希望能出去。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一下腿,却发现自己的腿还是像之前那样疼痛,他又蹲坐了下来,低头去查看,小腿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花损芳谢,忆昨残红落街。风也清绝,霜也凌烈,独抱浓愁宿月,泪融残粉似雪。
我等你。
黑暗中的空气,似有一股暗香,白天的喧嚣总会让人无所适从,只有在黑暗中才会让他的心灵找到根本的回归,这个时候的天空并不是很黑,泛着红。
有一种痛苦的生活,以前在黑夜里抬头望着星光,现在在霓虹里抬头看着黑夜。
黑夜仿佛给了他思绪万千的权利,看着夜空才能使他宁静,对着黑夜笑笑,一切又平静下来。
人有两种生活,人的灵魂如同转动的地球,一半在白昼,一半在黑夜,白昼的一半,乐声载道,彩云飘空,黑夜的一半,万籁俱寂,明星荧荧。
夜深人静时,那些回忆中的细枝末节,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微光不明亮,却有着浅浅的温暖。独处的时光,思绪翻滚,念起生命中某个片段或某个人,竟会让苍白的脸漾起久违的笑容,不够灿烂,却真实。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皇帝静静的想着。
那年,他是最小的,似乎又记得不太清。
只记得,那时是梨花盛开的季节…
一阵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颤动着,摇曳着,落下的水珠溅在脸上,调皮地滑到嘴边,用舌头舔一舔,甜滋滋凉丝丝的。
有些梨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树上只有零星的花瓣随风摇曳。忽然一阵风吹来,便又有几朵花轻轻地飞舞下来。地上铺着一层层雪白的花瓣,他又舍不得踩踏,生怕踩坏了它,就这样望着望着。
突然,他看到梨花树下坐着一个男人,望着梨花发着呆。
那个男人长的很好看,他是第一次见到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那盛开的梨花,一簇簇绽满枝头,玲珑、纤丽,如云似雪。
撑一柄胭脂油伞,曳入细雨蒙蒙的暮霭中,盈步梨园,裙裾飘飘吹落一树梨花。是谁让你的眼睛里交织着沉重的哀伤?是谁让你在黄昏的薄暮里孤伶游移?拂下沾水的罗裙任种种幽怨涉过眉弯,却是心雨绵绵,滴落泪珠湿了梨花。
他走了过去,将男人墨发上的几片梨花小心翼翼的给拿了下来:“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孩子开了口。
这个男人看着他,似乎心情很好:“我是这些梨花的主人,这些梨花树都是我种的,那我是不是要问你,你是谁?”那个人笑了笑,神色很好看。
小孩子大声的说:“我是这宫里面的,我叫萧易真。”于是就蹲在了他的身旁:“你都种了这么多梨花树了,说明你很厉害,你长得那么好看,你就当我的哥哥吧!”
那个人眉眼弯弯:“我长的好看吗?”说完抬起了手,轻轻掐了掐那小孩的脸蛋。
“你好看呀,我见过的人都没有你好看…”
“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你叔叔。”他说。
“可是你很年轻呀,怎么会是我叔叔呢?”
“我说是你叔叔,就是你叔叔,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便走啦!”那个人嬉皮笑脸的逗着他。
“那好吧!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呀…”凉安辰顿了顿:“我是被父皇捡来的。”
小孩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一样:“真的吗?”
“真的呀,叫皇叔。”男人一把把他抱起,那小孩搂着他的脖子甜甜的叫了一声“皇叔。”
从那以后,这小孩就经常跟着他,直到后来,小孩变成了少年,少年…就开始怨恨他了…好像没有理由,好像又有。
到最后才发现。
原来所有的怨恨,都是微不足道的爱意。
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了?
他望向海面,思绪再次飘远。
“我说过,从始至终…我都讨厌你…”
“你以为你是谁?!”
“贱种!”
从前的往事刺痛着他,他怎么能这样说?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那另一辈子…他该会有多痛苦?这些年来,每当蛊毒发作的时候,原来他都在克制,原来…
眼前的景象仿佛模糊了一般,宫殿里面一片死寂。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怎么还不给朕滚出来?!”皇帝暴怒着,嘶吼道。
“陛下…请您息怒!他说有些不舒服,无法来见您…”
“不舒服?不舒服…他有什么资格说不舒服?!不舒服把门给锁上?!不让朕进去?!”皇帝红着眼,抄起旁边的烛台狠狠的向望舒宫门砸去!
“来人!把他的门给我砸开!”
那个时候,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好像很生气的冲了进去,一把揪起床榻上那个人的头发,狠狠地将他从床上摔了下去,掐着他的脖子冲着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锁门?!你他妈的还有什么资格锁门?不知道朕在这里等了半天了吗?!”
那个人发着抖,像是在努力的克制着,最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皇帝呢?
好像是说好多话的。
他不敢再回想了。
他再也不愿意回想了。
这些年,到头来他才发现他以前到底犯下了多少错误…
想着想着,思绪回笼。
身边那个人咳了一声,他扭头去看。
凉安辰慢慢睁开了眼,两人的目光对视上了,似乎有点湿润。
他支撑着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好点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小心的对待着,小心的疼爱着,再也不敢。
“嗯…走哪一条路…”凉安辰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站起了身。
“只有这一条路…”皇帝指着海面,对他说着:“要再试一次吗…”
“好。”
两个人并肩站在了一起,稍微缓了几秒,一起向天空腾空而去,飞到了海面上,那怪物似乎能感觉到他们的逼近,突然海面上引起了轰然大波,海浪波涛汹涌怒嚎,那怪物慢慢的从海底钻了出来。
“跟它硬扛不行!它有那个红色的光轮!不能在它左右!只能上下!”凉安辰一声令下。
“好!”皇帝的红衣翻飞,飞至水怪之下,两人应和着使出了灵力,强大的灵力自上而下攻击着,那水怪嚎叫着又使出了红色的光波,一轮一轮的。
幸亏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那红色的光波改变不了方向,很快就变得毫无用处。
两个人猛烈的攻击着,凉安辰飞到它上空拿起了吹雪,一声一声的弹奏一声一声的攻击,让那怪物无处可逃,就要沉入海里去。
两个人哪里还肯松手?
使出了阵仗,将那怪物用灵力包围起来,一圈一圈的收紧!
那怪物又使出了红色的光波,却被逼得无路可退。
皇帝拿起长剑,再次到那怪物的体内,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他的身体爆发出绚烂的光芒。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湖中怪物飞遁而去。而那怪物现在真的无法对抗两人,不断的使出红色的光轮,试图着挽回一局,可它越挣扎,越无济于事。
两个人施着法力,将那怪物似乎要束缚住,金色的灵力和红色的灵力混在一起,包围了那个海面上的怪物。
海面上浩浩荡荡,怪物的身体涌动着,挣扎着,推起了层层巨浪,铺天盖地的袭来。
但这些招数显然已经不管用,这怪物的脑筋不太聪明,凉安辰的手指被飞舞的极快,琴声也越来越杂乱,灵力越来越强悍,随着两人的狠命一击,那怪物像是被击中了弱点,仰天嚎叫一声,支撑不过去,红色光波散去,慢慢的沉入到了湖底,最终还是被焚灭了。
两个人打的一头是汗,皇帝用灵力变成了一艘船,两人坐在船上是心有余悸,刚才使用的灵力仿佛到了极限,伤口又被撕裂开来,痛得两人直皱眉,他们咬着牙,硬生生的又把伤口给止住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萧易真边说着边用灵力推船,这艘船摇摇晃晃的又前进起来。
“嗯…有点头晕,我想歇息一会…”
“好…”
身上已经被汗湿,伴着血迹与水。
他们行驶着小船,慢慢的往着看不见边际海面上面行驶着,皇帝猜想,这海面的尽头,一定会有其他的出口。
浩浩荡荡的海面上黑的一望无际,岸上的所有出口已经被封锁,唯一寄托希望的便是这玄黑色的海。
海面上的巨怪已经被消灭,这一路下来也是畅通无阻,听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他内心紧绷的那根弦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究竟是何人?
想着想着,他便抓紧了衣袍里的那个时光卷轴,因为平时用了法术,没人知晓,除了他一人。
若是这时光卷轴落到坏人手里,那时空交错,终究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整个天际还会因此被毁灭,究竟是何人…
他越想头越痛,就干脆靠到了船边发着呆。
可是他又好像真的尽力了。
有人因为喜欢阳光,而讨厌黑夜,阳光代表希望,而夜里只有死寂;有人因为渴望温暖,而讨厌黑夜,夜里只有冷清。
冰凉的夜色,掩盖不住伤心的过往;皎洁的明月,拼凑不出思念人的影像;萧索的冬风,吹不走心里的伤痛。
放眼望去,灯光朦胧。仰望天空,零星点点。他苦笑,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过黑夜的覆没?
岸上的灯光和黑夜连成一片,死寂和心伤混淆一起,待一缕风过,好似有人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
黎明咬破夜的唇,将那抹血迹留于天际。
命运就是这样蹊跷,无法言说。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刚刚好的情感交流,需要得到上天多大的宠爱。
关于这段岁月,虽然往往忆及,有不少闪着光芒的碎片,心底却往往不愿意去接近的。
不知道时间大概过了多久,他们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尽头。
这黑色的海的尽头是银河瀑布。
千尺珍珠瀑,四周是陡峭的山崖,青色的崖石上点缀着簇簇绿色的植物,犹如一幅硕大无比的水墨画。
他们划着船渐渐靠近就会看到飞流的瀑布,从高山上凌空而下。这些瀑布,有的细水涓涓,有的急流直下,有的如玉带飘舞,有的似银河奔泻。瀑布的歌声,更是震耳欲聋,好像一阵风吹过茂密的森林,又像翻滚的海浪拍打岸边的岩石。站在瀑布前,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水上世界。
走到瀑布跟前,只见银白色的水流像白胡子,一缕一缕地倾泻下来。风吹过来,把水吹成轻雾洒在他们脸上,凉丝丝的。有几道水流好像有急事,匆匆地往下冲,一不小心,撞在岩石上,水花四溅,如飞珠碎玉般晶莹可爱。
是一座宽大的瀑布,像一张巨大的水帘,挡住了青山。
瀑布从两山的苍松中倾泻下来,泻在岩石上,发出震耳的轰鸣。被砸碎的水,好似万串闪光的“珍珠,“珍珠互相撞击,化成水珠,水珠变成雾气,在山腰织出朵朵白云。任何人都会猛的想起李白的诗句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是银河吗…传说中的银河瀑布…”凉安辰不太敢相信,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
在一片带有原始神秘色彩的山崖上悬挂着一匹银白色的飞瀑,争先恐后地直奔水渠。虽然只是一股小小的瀑布,可发出的声音也够震耳欲聋的了。
瀑布流下的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是颗颗闪亮的珍珠,在瀑布下方汇成了一个潭,满出的水欢快地向远处流去。
“就是银河瀑布…”皇帝一身红衣,站在船上,他的面前是巨大的银河瀑布,瀑布自上而下,仿佛散发着光芒,照亮了他们的发丝。
远望瀑布,它飞流直下不知有多少尺寸,甚至怀疑它是从九天之上的银河里倾泄下来的。
那硕大的飞瀑自天而降,像一匹匹发怒的马从空中奔驰而下。
它像一条布带,从高达百米的山崖上落下;又好似青山爷爷的白胡须,又长又白;还像女孩儿的马尾巴辫,直直地垂下来。瀑布从高山上泻下来,激起一片水雾,朦朦胧胧之间,隐约看见青山与绿苔间夹杂着洁白的瀑布,耳边是那清脆的水流声,“哗啦啦,“哗啦啦,好像是水精灵在唱歌,仿佛来到了仙境。
说不出的美感。
凉安辰看着他,皇帝的侧脸半边闪着光,垂了垂睫毛,和他对视上了:“下面应该有出口…进去吗?”
“好。”说完,凉安辰便开启了金色的结界,皇帝使用灵力推着船前进,瀑布上的水溅到结界上,如置身于海底一般。
果然,身在瀑布里就看到瀑布下有一个小洞,他将小木船滑了进去,凉安辰也将结界收回。
洞里有许多钟乳石,每根钟乳石都有自己的光泽,真是五彩斑斓,美丽极了,钟乳石千姿百态,有的像一根倒挂的笋,有的像用钟乳石林构成的黄果树瀑布,有一根还像定“海神针”,它像一根柱子,好像如果没有它山洞就会塌下来。
洞内的石花,也就是雪花石、石葡萄、石珊瑚、石笋、石柱、石塔、石瀑、石帽等自然组成了一百七十三米的“雪花长廊”,宛如一座地下水晶宫。石花一朵朵、一簇簇的绽放在洞壁上,虽不像牡丹那样华贵,但却如白雪一样纯洁素丽。石葡萄圆润透亮,使人不禁想要摘下一个尝尝这种生长在溶洞里的特殊葡萄的味道,是酸是甜还是另有一番滋味,
仿佛留给人们一阵无尽的遐想……石塔层层叠叠,直冲洞顶,中间竟无一条裂缝,实在是堪称奇妙。
在木船行驶的过程中,他们发现溶洞这里的钟乳石、石笋、石幔千姿百态,有的像大象,有的像宝塔……它们自身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犹如置身仙境,显得更加瑰丽。在有水的地方,这些钟乳石、石笋、石幔被映在了水中,显得更加魔幻。
石洞里面有些窄,不过刚好能容纳一只小木船,穿过层层叠叠的岩壁,他们终于从山洞里出来。
洞外头就是不计其数的高山,这边是白日,那边是黑夜,一路划着船,慢慢的感受到了人间的气息。
“你划到尽头再去看看,我感觉我们好像出来了。”凉安辰说道。
“好。”他坐下了身,用灵力推动着船只。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坦,漫长。紫檀的香味,弥漫在春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直到太阳照在他们身上,他们才感受到了人间的一点温暖。
“这一切…就像是梦一般如梦似幻…”凉安辰抬起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温柔了几分。
“这下终于出来了,想去哪玩,去一趟南江吧?”皇帝笑着说。
“估计都已经十几天了,你若是再不回去处理朝政,皇太后要生气的。”他开了口:“倒是你,天天想着玩,刚才没看到吗,才经历过死里逃生呢!”
“安辰说的极是,是朕不好…”皇帝低下头去看他的脸:“是我错啦!”
“真是的。”凉安辰笑着推开了他的脸。
“回去养伤,现在一扯到这伤口我就痛…”
“痛死你活该,嘿嘿…”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进万顷碧波,使单调而平静的海面而变得有些色彩了。
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太阳似乎更低了,血一般的红,水面上一条耀人眼睛的广阔的光波,从海洋的边际直伸到小船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