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娇娇不能丢掉这份工作,她没有任何积蓄,丢掉工作就意味着饿肚子和露宿街头。
所以,孟佳怡只好安慰自己,遇到那个黑衣人只是巧合。他跟着她,拿着斧子站在她的身后也只是巧合。
错过公交车只能打的,孟娇娇在打车软件上下单,把乘车地址设在她现在站的位置。
身后有人,孟娇娇不敢去路口等车,她不敢动,一动不敢动。
三分钟后,身后传来喇叭声,司机把车开到孟娇娇跟前:“是你叫的车吧,上来吧。”
孟娇娇鼓足勇气催动自己的身体,打开后座车门,可一张被蒙住的脸结结实实怼在孟娇娇面前。
那个黑衣人竟然拿着斧子坐在了车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脸看着正要上车的她。
孟娇娇差点晕倒,凝住心神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司机询问孟娇娇:“怎么了,还等人吗。”
司机似乎完全没看到他的车上有别人。
孟娇娇关上后座车门,把那张脸关在后排座,坐进了副驾驶。
司机开始倒车掉头,在这空隙,孟娇娇用不停发抖的手,把刚刚拍的黑衣人的照片给司机看:“师傅,你见过这个人吗。”
司机瞅了瞅,摇头:“没见过,这人怎么把眼也给蒙上了。”
可他就坐在车的后座。从后视镜里,孟娇娇能看到,黑衣人握着斧头,一直盯着她看。
汽车上了大路,平稳地开起来,黑衣人动了身子,探头向前排孟娇娇的位置。他的头在正副驾驶之间的空隙中,孟娇娇赶快向车门方向挪屁股,离黑衣人远一些。
出租车司机对孟佳怡的小动作摸不着头脑,他看看蜷缩在车门旁边的孟娇娇,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是我身上有什么味吗,你离我这么远。”
孟娇娇摇摇头,她没敢说话。
黑衣人已经把脖子探过座椅靠背,头整个伸到孟娇娇身旁。黑衣人缓缓扭动脖子,那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正对着孟娇娇的侧脸,而后,黑衣人从背后抽出手,那把铮亮的斧头被从背后掏出。
黑衣人将斧头刀刃慢慢比到孟佳怡脖子上,刀刃比孟娇娇的脑袋还要长,孟娇娇感觉到一道刺骨的凉意从斧头刃传到她的皮肤里,她狠狠打了一个寒战,身上汗毛直立,额角慢慢渗出了汗。
司机又问了一句:“那个,这位小姐,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啊。”
“小姐?”
司机在催促她回答,孟娇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此时,黑衣人收回了比在孟娇娇脖子上的斧头,他似乎被司机的聒噪激怒了,将斧头高高扬起到车顶,狠狠砍在司机的头上。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因为惯性,孟娇娇身体向前倒,所幸有安全带把她绑在座位上。
红灯亮了。
刹车后,司机又问孟娇娇:“要不然,我把你送到医院去吧,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
在孟娇娇的眼里,司机正一下一下被黑衣人劈砍,黑衣人用斧子将司机从头到腰砍成两半,骨头被劈开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仪表盘上、方向盘上、挡风玻璃上,还有孟娇娇的衣服上,四处都是血。
但是无论黑衣人怎么做,司机的伤都在瞬间开始愈合,骨头连接在一起,血液回流到身体中,皮肉生长结痂。
愤怒得不到发泄的黑衣人更用力,更快地对司机挥出斧头,司机就在被劈开和愈合的状态中不断交叠。
但司机没有任何感觉。
他问孟娇娇需不需要去医院时,脑袋上插着那把斧头,脸被劈成两半,眼窝里不是眼珠,而是血,好像丧尸一般盯着孟娇娇看。
只有孟娇娇可见的血腥味让她头脑发昏,肉沫横飞白骨尸陈的场景让她想吐。
可孟娇娇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怕和司机一样激怒黑衣人。
司机没事不代表她没事,司机看不到黑衣人不是吗。
于是,孟娇娇只是僵硬地摇摇头,拼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没事,按照刚才的地址走就行。”
司机不安地看看孟娇娇的脸,答应下来:“那好吧。”
孟娇娇到公司打车四十分钟的路程,孟娇娇忍受了四十分钟黑衣人对司机的虐杀。
到公司付完账,因为手抖,孟娇娇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连续捡了三次都没有捡起。司机弯腰将手机拾起来,递给孟娇娇。孟娇娇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句谢谢,眼神僵直,手脚不听使唤地走下出租车。
孟娇娇下车,黑衣人跟在她后面。孟娇娇没有看到黑衣人下车的动作,他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早上八点钟,正是坐电梯的高峰期,孟娇娇艰难地挤进狭窄的电梯里,黑衣人没有跟上。
但当孟娇娇到公司所在的18层,黑衣人提着斧子正在电梯口等着她。
黑衣人注视着孟娇娇的没一个动作,当孟娇娇从黑衣人身边走过,他的脖子就跟随着孟娇娇的方向扭动。
直到孟娇娇走进办公室,坐在工位上,黑衣人站在孟娇娇身后,双臂抡圆,斧刃正对孟佳怡的脑袋。
破风声。
孟娇娇听到了斧刃快速落下的破风声。
孟娇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双手抱着脸,十指分开,指头紧紧扣住脸部的皮肤,马上就要尖叫出来,破风声忽然停了。
老板走过来,黑衣人停下动作,看着老板。
孟娇娇也机械地偏过头。
老板看着坐在工位上的孟娇娇,哼了一声:“这不是来了吗,谁提着斧子追杀你呢孟娇娇。”
已经到的同事们被老板的挖苦吸引目光,看着孟娇娇的方向窃窃私语。
老板又说:“你还说别人要害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干的好事。你是不是还没看见呢,昨天你气死一个老头那事都上新闻了,真是晦气,我怎么招了你这么一个人。”
“出了这档子事,网上骂你骂的那么狠,我也不敢留你,正好,你不是要请假吗,现在你自由了,不用找我请假了。”
宣布完将孟娇娇开除的决定,老板转身要走,孟娇娇叫住了他。
“你不能开除我。”
孟娇娇的声音嘶哑无力,犹如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的那一声,老板被孟娇娇的声音吓得脖子后的汗毛直立。
但马上,老板又恢复了神气。
他转身对孟娇娇大声呵斥:“怎么,你还想赖在我这不走啊。你自己干的好事,把老头气道了还不打120,把人家老头白白害死了,谁敢用你啊,孟娇娇你说谁敢用你!”
老板声音亢奋,全公司同事都知道了孟娇娇昨天和赵忠祥的事,同事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指着孟娇娇窃窃私语。
孟娇娇不在乎同事们怎么想她,她只在乎一件事。
孟娇娇站起来,双眼赤红,慢慢逼近老板:“你说过我来上班就不会让我走的。”
老板还想继续行使他作为老板的人上人权利,孟娇娇忽然扑到了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吼。
“你说过我来上班你就不会让我走!我来了,我顶着那个想要我命的怪物来了,你不能开除我,不能开除我!”
如果不是有一张桌子挡在后面,老板一定会被孟娇娇吓的摔在地上。老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任劳任怨甚至有点懦弱的孟娇娇,忽然变得像头发疯的母老虎。
见状,看热闹的同事围过来,七手八脚拉开恨不得把老板掐死的孟娇娇。
孟娇娇一边拼命挣扎,想要离开同事的禁锢,一边继续悲愤地对老板怒吼。
“就算我不跟那个老头吵架,那老头也活不了多少年,再者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差别,你竟然因为那个老头要把我开除!”
“而且你怎么有脸因为这事开除我啊!谭显赫,我在公司这几年天天加班,早八点晚八点一周工作六天,为了签单子天天跟被老板们灌酒,我呕吐吐到胃出血,可你连一天假期都不给我!我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吗!我是夺命的阎王,你就是压榨人的黄扒皮!”
“谭显赫,你不能开除我,我都来了,我跑不掉了,那个人一直跟着我我跑不掉了你才说把我开除,不行,不行!”
孟娇娇的声音由怒吼逐渐变成尖叫,最后一声“不行”,好像屠宰场的猪被划开脖子后凄厉渗人的尖叫。
然后,在这声尖叫过后,孟娇娇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像一滩肉泥被人从半空扔在地上。
同事们一拥而上,手忙脚乱扶住孟娇娇,手快的拿出手机拨120急救电话。
在孟娇娇自己的眼里,黑衣人的斧头砍在了她的身上,从肩胛骨划到腰窝画一条线,以这条线为界,孟娇娇被分成两半。
孟娇娇的身体没有像司机那样,被砍后能够飞快愈合,她的身体掉落在两不停的地方,同事们不明所以地只抱着下半身呼喊,她的舌头伸出了口腔外,那样用力,也没能发出声音,告诉同事另一半身体在这。
120赶到后,孟娇娇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抬上担架,遥遥远去。而那个黑衣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