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棋还在医院抢救,尚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最关键的当事人无法描述事发原因及状况,阎笠他们只好扩大搜索时间和范围,来寻找更多线索。
从祥和园小区的监控看,赵晗美是在事发的上上个周六下午两点钟,来到祥和园小区看房子。但在周六早上九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进入了那个房子。
而且这个女人一直呆到下午三点,和赵晗美一起离开。
这个女人叫孟娇娇,二十五岁,某公司的产品推销员。
将孟娇娇传唤到警察局,孟娇娇交代,她那天也是因为租房去看房子,但对房子不是很满意,就没有租。呆到下午三点,是因为前一天熬夜打游戏,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在那里睡了一觉。
问起从哪里得到的租房信息,以及将房子租给她的人是谁。
孟娇娇说,房源信息是从到处张贴的手写小广告上看到的,她没有见到房主,一直都是微信联系,钥匙也是房主寄给的孟娇娇。
邮寄房子钥匙这件事,通过菜鸟驿站的监控得到了证实。孟娇娇在房子里具体干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经过社会背景关系调查,孟娇娇和赵晗美八竿子打不着,和刘书棋也没有任何关系,孟娇娇实在没有对赵晗美下手的动机,和爆炸起火应该也没有关系。
录完口供,警察让孟娇娇走了。
孟娇娇在警察局外,一个老头迎了上来。
老头小心翼翼地笑着,卑微恳求地询问:“那个,您是孟娇娇小姐是吧。我是赵晗美的爸爸,我叫赵忠祥。我刚才在警察局里听到,我们家赵晗美联系不上之前,您跟她见过面是吗。”
孟娇娇偏过脸,不看赵忠祥的眼睛,直直向前走。
赵忠祥紧跟在孟娇娇后面,声音带着点哭腔。
“我就想问问,当时你跟我们家赵晗美见面的时候,她说什么了吗,说要去哪了吗,我好找找去。我和他妈就那么一个孩子,我们赵晗美也是个妈啊,她也有个小小子呢,这人不能就这么找不着了啊。求您再好好想想,孟小姐,您就再想想。”
急匆匆地孟娇娇忽然停下,转过身,眼睛瞪得老大。
她死死盯着赵忠祥的眼睛,对他怒吼。
“你闺女失踪了关我屁事,是我让她失踪的吗,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死了,也是她自己命里带煞,怨不了别人!”
“还有什么孩子,谁让你闺女离婚非带着那破孩子的,把孩子给男的她不就不用不用养孩子了吗。她自己犯贱拖拉一个累赘,跟我说什么屁话啊。”
这番话把赵忠祥惹恼了。
“孟娇娇小姐,你要是不想说你可以不说,干嘛咒我们家赵晗美死了。还有我们赵晗美能挣钱,她养得起,她自己带孩子怎么了!”
孟娇娇的声音比刚才更大,眼珠快要瞪出眼眶。
“所以说她死了活该,跟我没关系!为了那个死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什么便宜都占,才四千五就想租个两室一厅,做梦呢!”
“像她这种爱占小便宜的人不离婚才怪了,妈的**,哪个男人能看得上她。还有你,你养了这么一个**闺女不觉得丢脸吗!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我都没脸见人!”
说完,孟娇娇跑了起来,跑得飞快,生怕赵忠祥追上。
她徒步跑了整整三条街,五公里,确定赵忠祥没有追过来,她才停下,喃喃着“跟我没关系,都是她活该”,木讷地向前走。
第二天,孟娇娇又被叫到警察局。
王雪燕问她:“你和赵忠祥吵架了是吗。”
孟娇娇说:“是,他一直问我赵晗美的事,我不耐烦了。”
王雪燕说:“那也不至于骂的那么难听吧,过路的行人可是说,你叫赵晗美**。这么讨厌赵晗美吗,是因为见面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孟娇娇没有立即回答,停顿片刻后,说道:“没有,没发生什么,我只是不耐烦了,我这个人本来就脾气不好。”
王雪燕说:“那你知道,赵忠祥和你吵架之后心脏病突发吗。”
听到这个,孟娇娇很明显一愣,她的双手十指交叉,用力捏到骨节发白。
孟娇娇摇头:“我不知道,吵完架我就跑了,我真不知道。”
王雪燕再发问时,先盯着孟娇娇的眼睛看了片刻,孟娇娇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雪燕说:“我说这件事之前呢,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赵忠祥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
孟娇娇呆在了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娇娇的脸色由最开始惊慌的苍白,逐渐变成恐惧的哭脸。王雪燕没有说话,静静坐在旁边,等待孟娇娇情绪平复。
许久,孟娇娇颤抖地开了口:“警察同志,他死了,我要赔钱吗。”
王雪燕有些惊讶孟娇娇第一个问得竟然是这个问题,说道:“要的,毕竟是因为你和他吵架”
王雪燕话没有说话,孟娇娇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叫:“我才不要赔钱,怎么就是因为我他才死的,那个老不死年纪那么大,跑快一点都能晕过去,怎么就说是因为我才突发心脏病的。”
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被孟娇娇的声音,吸引到她身上。
孟娇娇冲所有看她的人大骂:“看什么看,没见过讹人钱的老头吗,你们要是想帮着那个老头讹我,你们就天天碰到碰瓷的老头!”
骂完,孟娇娇嚎啕大哭:“老不死的东西,早不死玩不死,偏偏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死,跟你那个闺女一样,死了活该,都是活该!”
之后,办公室里的人都不说话了,即便是负责孟娇娇的王雪燕,也许久没有开口。孟娇娇自顾自哭着骂着,被王雪燕送出了警察局。
孟娇娇离开警察局的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回到家后,六点十五分了。孟娇娇又哭了一个小时,七点十五,她下楼买晚饭。
因为业绩不高,孟娇娇只能租在一个条件很差的城乡结合部。这里都是平房,路灯很少,一到夜晚,各个胡同里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孟娇娇在村里的小卖铺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回家的路上,她一面刷关于祥和园爆炸案的新闻,一面咬着香肠向前走。
不看路的孟娇娇撞上一个人。
孟娇娇抬头,大夏天,那人裹着一身黑色皮衣,脸也捂得严严实实,连眼睛也看不到。
孟娇娇马上说了一声抱歉,绕过那人,继续一边刷手机一边向前走。
走了两三米,孟娇娇忽然顿住。
她慢慢回头,发现刚刚那人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回望。
孟娇娇心多跳了一下,试探着向左移动身子,因为那个人站在了路灯下,所以孟娇娇看得格外清楚,那个人的头跟着孟娇娇的动作向左偏了一下。
他在看着孟娇娇。
看她干嘛。
孟娇娇手里的香肠掉在了地上,马上回头朝家飞奔,一步不敢多停。
往常十几分钟的路,孟娇娇只用了五分钟。她飞快的锁门锁窗,将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所有窗帘全部拉上。然后冲回卧室,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瑟瑟发抖。
这一夜,孟娇娇没敢合眼,早晨六点闹铃响起,她才长舒一口气。慢慢揭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太阳升起,天气不错,孟娇娇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洗漱化妆,准备上班。
来到公交站,孟娇娇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祥和园爆炸案的新闻,公交车停靠的声音让孟娇娇抬头。
抬头后孟娇娇看到,街对面站着昨天晚上那个一身黑皮衣裹得严严实实,眼睛都看不见的怪人。这回,他的手里多出一把斧头。
孟娇娇没有上公交车,转身疾步朝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老板打电话。
老板似乎还没睡醒,说话含糊不清:“喂,谁啊。”
孟娇娇控制住声音中的胆颤,说道:“老板,我是孟娇娇,我今天想请一天假。”
老板咋了一下嘴,语气升了好几个调:“你怎么还请假,昨天不是请了一天今天还请,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请假的。”
孟娇娇恳求道:“老板,昨天那是警察找我,我不得不去,不然我不会请假的。今天我是真的有事,我真去不了。”
老板问:“你能有什么事啊,我都没事你一个小职员能有什么好忙的。你要是今天还不来,这个月工资扣五百。”
为了保住那五百块钱,孟娇娇赶快解释:“老板,我被人跟踪了。有人想害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讥笑,笑完,老板说:“有人想害你,为什么啊,没钱没势,瘦的跟麻杆一样也不好看。孟娇娇,你自己说,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多看你一眼的,更别说害你了。”
无奈,孟娇娇只好停下来拍照,把那个黑衣人拍给老板看。只是一回头,孟娇娇发现黑衣人竟已经贴在她身后。
孟娇娇看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斧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黑衣人的大头照片,又拍了一张斧子的照片。
大概是因为黑衣人离得太近,孟娇娇不敢动了,站在原地,把照片发给老板。
可老板回复孟娇娇说:“孟娇娇,你撒谎撒高明点行不行,斧子都弄出来了,玩cosplay呢。”
“孟娇娇你给我来上班,你要是死了我赔你钱。要是不来,你以后也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