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你恨我吗?”
“……没什么恨不恨的。”
越清川半阖着眼。
而端王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记住吧,清川,不要自恃聪慧,你头顶永远都压着一个天子,万事小心。”
“您派给我的影卫,是什么来历?”
端王勉强地想了想,微微摇头:“大多数影卫其实来自于皇室,至于他,他似乎是被丢弃的,能力并不出众,不符合皇室的要求,自己流浪,来求得一个栖身之所。”
“能力不出众,不符合要求吗?”
“他有什么问题吗?”
越清川一顿:“我也希望她没有问题。”
因为,他想娶她,不论如何……
正在说话之际,端王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滴落在被子上。
他的气息再次虚弱,甚至连握住越清川的手,也逐渐失去力气:“清川……拿回去,把我留给你的,全部拿回去,那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了……”
越清川坐在床沿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或许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也或许是很久很久,直到握住他的那只手彻底失去力气。
披着狐裘的孱弱青年似乎只是无动于衷。
端王已经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般。
越清川站起身,抬手擦去他脸庞流下的一滴泪,深黑的眼底辨别不出一丝情绪:“处理完越清雅,我会再回来的。”
他裹紧了身上的狐裘,身体的血液好似都凉了几分,直到密道的门落下,一声极轻的,极细微的叹息声回荡在室内,伴随着一句——“如您所愿,爹……”
直到走出密道,越清川看着明朗的夜空,而本该守在周围的顾然不见了踪影。
他抬头时,却看见一只鹰飞过长空。
“是宫里的方向吗……”
“主人,有人过来了。”
消失的顾然再次出现,她似乎是匆忙赶回来的,额头上还有些汗珠,急忙从屋脊上一跃而下,在越清川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直接一手提起越清川,在屋顶上一个轻点,迅速离开。
过分熟悉的动作,好像又回到了初见时。
越清川的眸色微闪。
直到回了屋内,顾然才刚关上门,忽然听身后传来越清川泛着冷意的声音。
“你来自哪里呢,顾然?”
“……是端王爷派我来的。”
顾然的手一僵,很快恢复原样。
而越清川正坐在桌边,对顾然招了招手:“过来,到我面前来。”
“主人……”
越清川的眼神太冷了。
顾然下意识半跪在他的面前,仰视着他,深棕色的狐狸眼内,都是越清川的影子,而他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下颚,按着那柔软的唇瓣,忽然低下头。
距离被骤然拉近,暧昧得近乎交颈缠绵。
越清川轻轻地咬着顾然的嘴角,在交缠着的呼吸之间,他嗓音低哑:“你答应过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属下——”
顾然的话还未说话,越清川却突然双手捧住她的脸,吻着她的唇,柔软却充满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强硬和侵略意味。
掌下的身躯柔韧,纤细,富有力量。
这是属于他的刀。
哪怕锐利的刀尖可能会刺入胸膛,哪怕是混杂着血液的拥抱,他依旧不愿意放手。
在低哑交织的呼吸中,喘着粗气的,近乎滚烫的氛围里,顾然只听到了他贴着耳畔的耳语。
“我在怀疑你。”
“但尽管如此,我也不想放弃你。”
【越清川黑化值:40】
……
一切皆如计划般进行,顺利得过分。
三皇子本就性格暴躁,并不能适应所谓灾后安抚重建工作,在调停安荣县和石关县的矛盾之时,反倒彻底引发了百姓愤怒。
饥荒时无作为,暴动时无作为……
在混乱中三皇子险些被砸破了脑袋,最后只能仓皇逃离,整个局势难以控制,但是回报给当朝圣上,那他在皇位的争夺中,那就成了笑话。
三皇子迫于无奈,自己的人手又还插不到这里来,选择了修书一封给京城的越成均。
三皇子和太子本就是暗地里有所联系,不可避免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痛不痒的小事,越成均便联系了在所属的郡中官员帮衬着。
可偏偏事情都还未解决,京城中关于太子和三皇子兄弟情深的传闻就先一步流传了起来,不止如此,越清雅和越成均的关系也暴露人前,消失不见的端王更是让整个局势陷入迷雾之中。
而在顾然把这些消息带回端王府时,越清川并不惊讶,他似乎早料到了一切,哪怕是消息,也是他嘱咐顾然放出去的。
他捏着书卷,垂下眼:“越清雅想要利用端王府和镇北军,那不如反将一军。”
“主人想如何?”
“做到这种地步,当朝天子便已经会出手处理他们了,我不过一个病秧子,自然弱势些。”
越清川说着,却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顺利了,顺利得仿佛有一个高位的人全然知悉了他的计划,并且乐于顺水推舟地实施。
恰巧在这时,端王府外,禁军匆匆赶到。
“陛下宣端王世子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