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越成均正站在一旁,虽然勉强保持着笑,却隐约能看到过分僵硬的嘴角,而越清雅则是站在他的身旁,显然没经过这种阵仗,指尖都在发抖。
一身龙袍的越行站在桌前,笑容慈祥:“成均啊,这次事情,朕就不得不夸你了,老三在那里做得实在不够好,多亏有你帮衬。”
“父皇谬赞。”
分明是夸奖,越成均却听得冷汗直流。
他本还想着就只是一件小事,为了防止三皇子失势,少了助力,哪能想到他都还没出手,只是手下的大臣去办,居然这么快就引起了风浪。
越行似乎还真没有怪他的意思,笑呵呵地看着越成均:“听说你和端王家的千金走得近,怎么不和朕说说,喜欢啊,那就直接娶回家呀。”
“这……父皇,我——”
“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对吧?朕还听说,你都把她领回太子府了,这传出去实在是败坏女子清誉,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越行说着,放下笔:“不如朕给你们赐婚,替你们做主,圆了这一桩婚事,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如何?”
“朕都叫人把圣旨拟好了。”
听着越行这话,越成均哪里还不明白,这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太子妃的位置,是必须要给越清雅了,可是……
眼看着身旁的越清雅领旨谢恩,越成均脸上笑着,心头却近乎滴血,这女子的身份那是半分助力也没有,他最多也就愿意给个侧妃罢了。
最重要的是,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这时,越行继续道:“成均,你可要好好对她啊,听说清雅还是个才女,对吧?”
“对,对的……”
“那有事,也可以多商量商量。”
这话里有话的态度,越成均更是拿不准了,但不止如此,变故陡然发生,总管太监忽然领着一人来到御书房内。
看到那披着狐裘的孱弱青年,越成均和越清雅均是一愣,越清川为何会在这里?!
越清川并未理会他们,而是规矩地行礼。
只是膝盖都还没有落地,越行便打断了他:“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了,况且啊,你父亲端王也是朕的同胞兄弟,哪里至于如此疏远。”
“对了,成均你和清雅便先下去吧,记得尽快成婚,可别污了女子清誉。”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越成均只得行礼告退。
唯独越清川听到这话,深黑的眼微眯,若是他没有猜错,越行这是急着将两人绑在一起……
待两人离开,越行忽然开口:“清川啊,小时候你在国子监念书,朕还抱过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清川也时常感怀那段时间。”
“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这京城的形势,可有参透那么一二?不如给朕说说。”
越清川的眸色微闪,稍一拱手:“清川只是个病秧子,成日都在府上修养,被阿姊看管着,若非陛下召见,连这端王府都出不去。”
“那镇北军的情况,清楚吗?”
越行忽然看向他,笑容渐深:“镇北军不认兵符,只认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越清川拱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符不过是形式,他们认的当然是陛下。”
“哈哈哈,是吗?”
他重新坐下来,挥了挥手:“回去吧。”
直到越清川从御书房内出来,便见顾然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着,见到他时连忙迎了上来:“主人,陛下可有说些什么?”
“只是试探我罢了。”
“那主人是怎么想的?”
越清川一顿,抬眼看向她,对上顾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他心底的情绪忽然沉了下去:“端王府向来忠义,我自然会依照父亲的意愿。”
“那也算是好事,主人。”
他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让顾然注意到自己的面容神色,可眼底的眸色却疲惫而复杂。
越清川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在他的小影卫面前,都还需要如此装模作样。
心底的猜测越发明显,可他却不敢深思……
【越清川黑化值:50】
……
越成均和越清雅的大婚格外草率,甚至远不及普通皇子的规格,虽是解释为考虑到越清雅的清誉,所以必须尽快完婚,但单单是看到太子府现下如此衰败的模样,本就是人精的大臣们哪里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如日中天的太子,如今已经失去宠爱了。
而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越清雅正穿着大红嫁衣,描着柳叶眉,她从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太子妃。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一把推开,她下意识看去,越成均面色不虞,难看到了极点:“还坐着干什么,还不想想该怎么办!”
“可今天是大婚,殿下——”
“你还真想着这次的成婚?!”
越成均几乎都要气笑了,现在明摆着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虽然看上去平静,但谁知道他那位父皇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喘着粗气,一边道:“端王那边暂时别轻举妄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定局势。”
“知道,镇北军那边没动静,殿下放心。”
越清雅说着,来到越成均的身边:“知道殿下心里忧愁,只是今儿的确是大婚的日子,不管有什么,我们先成婚,可好?”
“本宫现在哪有心思和你成什么婚?!”
越成均猛地站起身,他实在是太不安了。
越清雅还没来得及劝他,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伴随着盔甲和武器摩擦的声响,她微愣:“难道是禁军?”
“先出去看看。”
越成均的心里更没有底了,惴惴不安。
而来到太子府的门前,他几乎要惊得晕过去了,这哪里是什么禁军,分明是端王的镇北军,看这些人的模样,还像是叛逃的军队,而在他们之后,甚至远远地落下了一众禁军!
为首的将领拱手:“殿下,奉小姐之命,我等特来京城保护殿下,护您周全。”
“你喊的?!”
越成均猛地看向越清雅。
越清雅也慌了:“这,这我也只是提前带着护卫找到了镇北军,没让他们过来啊!”
根据之前定下的计划,想办法让部分镇北军叛变,然后成为棋子,借此来陷害端王,可不管哪一个计划中,都没有让这些叛逃的镇北军暴露在自己的手下,更遑论来到京城。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但根本来不及让他思考了,后面的禁军直接赶了上来:“抓住叛军!竟然还敢造反!”
“殿下,小姐,您快点下令吧。”
越成均气得跳脚:“别乱说,本宫什么时候命令过你们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这可是您留下的啊,小姐亲手给的。”
一块玉佩被放在了越成均的面前,他整个人颤抖着,这的确是他的玉佩,可这么会——他转过头,凝视着越清雅:“你做的?!”
“殿下不是说,留下一件贴身物品吗……”
听着越清雅这话,越成均面容惨白,他的确是这样说的,但却是想要在解决端王的同时,借着越清雅的物品,把她一起处理了。
结果,结果这女人居然拿他的?!
越成均肠子都悔青了,他从没觉得越清雅如此蠢笨过,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禁军和叛逃的镇北军打了起来,但很快便被镇压,连同越成均和越清雅,一起带回了牢里。
尊贵的东宫之主,现在却沦为了阶下囚,他浑身都是灰尘,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直到——脚步声渐近,越成均抬起头。
披着狐裘的孱弱青年正站在牢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