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住持的允许,净华很快便开始收拾东西了,毕竟是为了缓解可怜的越施主的情绪,能帮到知己好友,净华倒是情绪高涨。
“越施主,越施主!”
“你们可有收拾好行李?”
净华敲着门,有些焦急地询问着。
直到门打开后,越清川面色难看地走出来:“抱歉,净华小师父,我的影卫他伤口忽然感染了,夜里高烧不止,今日早晨才好些。”
“这,怎么会这样……”
净华往越清川身后看去。
顾然正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毛巾,看上去带着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样子,还不等净华看清楚,越清川已经挡住了视线。
他稍一拱手:“净华小师父,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安荣县,我们明日就紧跟着出发。”
“我和越施主一起照顾吧。”
越清川忧心地说:“这倒不必,我只是担心突然造访,可能会带来麻烦,还是希望净华小师父能够提前一日回去,先行打点一二。”
这的确说得在理,净华思忖了片刻后,这才行礼告辞,并嘱咐了前往安荣县的路。
待净华离开以后,越清川回到房间里。
顾然翻身而起,甩了甩僵硬的手臂:“石关县的情况已经探清楚了,主人。”
“因为干旱,所以收成不好,今年石关县的百姓大多吃的都是往年的,可到了夏季的时候依旧不见起色,秋天没能丰收,这个冬季大多百姓都没了粮食。
”
“石关县县令那边开仓放粮,暂时缓解住了饥荒的问题,可是根本没有更多的粮食补足,大多都由石关县的富商掌控着。”
“因为只有石关县小面积受灾,石关县县令又及时稳住,这才导致没有事态扩散,只是如果再耽搁几天,估计就是麻烦了。”
越清川的指尖扣着桌面,一顿:“没有上报给朝廷那边吗?我记得这里,负责管辖的人是太子一派吧,那倒是了……”
而顾然继续道:“至于安荣县和石关县的关系,因为相隔很近,但安荣县没有受到饥荒的影响,县令一方也没有出手帮忙,积怨较深。”
“这样都不帮忙?那我反而更有把握了。”
听着越清川拖长的声音,顾然总觉得他肚子里藏着坏水,还有足足八百个心眼子都不止……
而这时越清川已经站起身。
“走吧,我们出发了。”
“安荣县?”
“……小影卫,你还真打算过年?”
对上越清川似笑非笑的模样,顾然一噎。
而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行了,等把尊贵的太子殿下伸过来的手斩断,到时候补你一个团圆,赔你一个新年愿望。”
“如果你想拜把子,也能勉为其难接受。”
顾然瘫着一张脸:大可不必!!!
……
石关县城门。
踏着松软的雪,飞驰的骏马嘶鸣着,留下两行马蹄的印记,直到临近城门时,越清川才拉紧了缰绳,顾然随之停下来。
城门的守卫均是面黄肌瘦,眼底更是无神。
他微愣,和顾然一起牵着马匹进城。
城内是一片潦倒残破的景象,除了几家店铺最大的还尚且开着门,其他的全是大门紧闭,瘦到几乎皮包骨头的百姓均如同乞丐般。
这的确只是吊着命了……
越清川忍不住拧眉,面色沉下来,而当他们牵着马走过的时候,终于街道边衣衫褴褛的乞丐冲了过来,直接跪倒在了越清川的面前。
顾然上前将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
“老爷,您行行好吧……”
“求求您了,行行好吧。”
伴随着响起的声音,越清川下意识叹口气,而顾然这时却注意到,饿极了的人们,看着他们牵着的骏马,都红了眼。
越清川摸着身上华贵的裘衣,忽然拍了拍顾然的肩膀:“走吧,我会解决的。”
“是,主人……”
牵着马,他们来到宅邸的门口,这正是顾然所探查到的石关县富商一家。
白白嫩嫩的胖小子只抱着蹴鞠跑着,一见他们,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宅邸里,这样身着华贵,一眼便能知晓不属于这石关县的人物,很快引出了宅邸主人,刘富商。
刘富商长得也很胖,拍着肚皮,来到门口:“不知您是?”
“端王世子,越清川。”
越清川连眼睛都不曾抬起过,轻慢地回答。
可偏偏刘富商在听到这身份时,便已经低头哈腰了,他走南闯北多年,也去京城几次,端王府上那孱弱又才情好的世子,自然也知道。
越清川低声咳嗽着,似乎是身体不好。
刘富商这见着,连忙道:“世子爷,您快来屋里吧,给您烧着炭火,身体也好受些。”
“你们家倒是富有,烧得起。”
刘富商一愣,而这时越清川已经绕过了他,径直走向宅邸内,一边道:“我路过此地,可惜这里的客栈都关门了,来此借宿一晚。”
“若是以后去了京城,可以报我的名字。”
借宿一晚,换一个人情,这可是好买卖!
刘富商立刻就笑开了花,连连弓腰:“好好好,世子爷您随便住,需要什么那都给我说!”
“那倒没什么,让人把我的两匹爱马看好,好好喂些上好的草料,别的就没什么了。”
“是是是,听到了吗?赶紧去啊!”
仆役们接过缰绳,牵着马离开了,而存在感极低的影卫,在这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
等越清川坐上椅子,刘富商领着家人眼巴巴地和他攀谈着,尽管他沉着脸,懒散得几乎只是偶尔搭理几句,也不让刘富商他们离开。
直到顾然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越清川这才瞥了眼天色,站起身:“路途遥远,我已经乏了,客房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
刘富商赶紧让仆役带路,自己本来也想跟过去的,但却被越清川阻止了,便只能望着。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和自己这种有点小钱的小人物相比,那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周身的气质更是不一般,若是真能攀上关系……
就在这时,管事的急匆匆地赶来:“老爷,外面的那些人又来闹了,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就说没粮食。”
刘富商拍着肚皮,慢悠悠地转过身:“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再等等,等这些人饿得不成样了,那时候再高价抛出去,还愁没人买?”
“老爷英明啊。”
“哈哈哈,这可是我发家的原因啊,天灾人祸,这种时候可是最赚钱的,不会真有傻子在这种时候发善心吧?”
刘富商摇摇摆摆地转身往房间走去:“行了,别去管他们了,死就死,赚钱要紧些,你们注意伺候好世子爷,人命那可是有高低的。”
“是,老爷说得在理。”
一切皆如往常。
直到,翌日清晨时——“老爷,老爷出事了啊!”
伴随着管事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整个刘家的宅邸被彻底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