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空气里好像有了点味道,不难闻,但就是很明显。
刘昭楠下意识把呼吸放轻, 欲盖弥彰那样, 又微微偏头,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不去看那盒纸, 把脸埋进了他颈窝。
“又赖啊?”
刘昭楠听见他这样低低说了句,头顶好像还被吻了下。
纪录片还剩下一点, 播放了几分钟,她就缓了多久,因为刚才碰到的那一下, 也不敢乱动,但他没停着,拦在腰上的只手紧了点没让她往下缩。
下面那只手出来又伸长,横过去够那盒纸巾, 身体也跟着倾过去,反倒贴得更紧了, 刘昭楠微抿唇, 不应该装听不见的。
房子里的帘布没拉, 幽亮的月光只落到了茶几那, 更多的没有洒过来, 她悄悄瞥了一眼,触目惊心的指甲印太惹眼,往下, 手指上好像泛着很多亮晶晶的光。
刘昭楠本来想说对不起的, 张开嘴巴又哑了, 这次还闭上了眼睛。
纪录片播放完房子里静得又什么声音都没有,窸窸窣窣的抽纸声也没有后,只能感受到他的手臂一直在晃,蹭着她的手臂在晃。
“开一点,宝宝。”
知道是在帮她清理,她没太扭捏,忍着羞耻听他命令,仰头看着模糊的屋顶分散注意力,他今晚一直在叫她宝宝。
很低很沉磁的嗓音,温柔得像是安抚。
很好听。
还想听。
“好厉害。”
“什么?”她恍回神,没听懂,嗓音微颤问他,问完又后悔了。
果然,他又抽了几张纸回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刘昭楠睁着眼睛,黑色的眼珠乱晃,江北低头,借着电视机屏幕的微光看她,突然低低笑了声,“慌什么,今晚不做。”
闻言刘昭楠抬起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她微微后仰了点,下意识问,“为什么?”
“明天不是同学聚会吗?”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颤,后背能感受到,酥酥麻麻的,刘昭楠一时没听明白,也看不见他深幽的眼底,心却突突跳,“有什么关系啊?”
感受到距离拉近,他俯身下来,气息刮擦在发烫的耳朵上,有些想躲开却又没乱动,像是隔着一层熏热的气息屏障,恍惚听见他说:“因为想让你下不了床。”
“你…”刘昭楠一时哑口,除了惊愕,还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到底没问出来,只在心里把后半截话给补全了—能行吗?
小姑娘没反应,江北以为吓着她了,什么面子什么男人的尊严全然不顾了,十分顺溜的改口道:“我吹牛的,我最多就十分钟。”
刘昭楠哦了声。
她就说嘛。
出了汗,身上很黏,刘昭楠后脑勺蹭了蹭他肩膀,“我想去洗一下。”
“洗澡吗?”
“嗯?”
“那我怎么办?”
“?”
“你不管我啊?我都疼好久了。”
“……”
*
江北回来凌寻是知道的。
自从欧娜出国后这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聊,夜场酒局也不是没人喊他,但都被他推了,很奇怪,以前欧娜在的时候,这些地方他没少去,不带欧娜的时候都挺多。
反倒是欧娜走后他就没再去,也不是怕欧娜查岗,以前欧娜查他岗的时候他还特幼稚故意视频给她看,看着她生气,看着她吃醋,他心里贼爽。
现在是真怕,他以前十几分钟飙个车就能摁到欧娜身边抱着又亲又哄的人现在远在天边,保不准欧娜一生气拉黑删除来一套,不等他飞过去他的人就飞了。
欧娜也就在刘昭楠和江北分开后的那一个月被爸妈送到国外的,两兄弟差不多同时被迫单身,那段时间几乎相依为命,时不时在南城修理铺的小天台上喝个酒。
凌寻完全没点逼数,还以为曾经跟他天台吹冷风喝小酒的可怜兄弟还是曾经那个好兄弟,三天两头发个消息打个电话。
江北今晚刚到机场接到这哥的电话,所以凌寻知道了他回南城,还是来找刘昭楠的。
后来他从九点到十一点给他甩了无数个电话,无人接听,消息也没人回,这人估计是被刺激到了,俗话说嫉妒使人面目丑陋。
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
江北的手机在外套里,他进房间后外套就扔在了沙发上,今晚还特意关了响铃,基本不可能被打扰。
但手机一直响,嗡嗡嗡的震动,隔着衣服布料散发着幽幽亮光。
刘昭楠视线朝那里偏移,黑眼球又转回来看着他,“手机。”
“一直在响。”她提醒道。
“看来是还有精力分心。”
“……”
凌寻拎了一听酒在天台喝,地上散了一堆捏扁的酒瓶子,跟前的小桌上放着正在拨号的手机,电话里传出无人接听的女音播报时,他打开最后一罐酒。
同时手指往前一点,又打了个电话。
这回倒是接通了。
“哟,事办完了?不行啊你兄弟,这也太快了吧,也才几个小时。”他满嘴酸味。
“滚。”
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江北说这句话的时候刘昭楠悄悄抬眼看他,他脸色很黑,看着十分不爽,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淡。
而他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就扔茶几上,也没好好接听的意思,就点了免提扔那。
刘昭楠抿了下唇,低下头看着他给她擦手,虽然动作很认真很仔细,但她真的手都要断了,而且这人做着这种事还一边跟兄弟聊天,感觉怪怪的。
刘昭楠想抽回手,刚一动作,江北抬起眼看她,对视了两秒,他的指腹还轻轻在她掌心里刮,捏着她手心道:“红了。”
刘昭楠眉间抽动,下意识看向茶几上的手机,赶紧抬手去捂他的嘴,又意识到这手干了什么龌龊事后迅速收回来背到身后。
只能狠狠瞪着他,眼神里满是幽怨,这时候他竟然还特无辜地又跟她说:“纸也没了。”
!!!
电话里传来凌寻大着舌头的声音,“什么没了?套没了?要不要我给你送啊?尺寸多少啊?”
刘昭楠:……
这次江北直接关机。
“都怪你。”刘昭楠忍不住抱怨了句。
“怪我?”江北笑了声,捏着她软乎乎的手往后靠,一条手肘散漫地撑着沙发,吊儿郎当的一副吹了大/烟的餍足样,特别欠抽,嘴也欠抽,“到底是谁用的更多?”
刘昭楠耳根子都烧起来了,立即爬起身往浴室去。
江北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笑,曲起一条腿懒懒搭着手,继续逗她,“别羞嘛楠姐,手酸不酸?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刘昭楠见不得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转身通知他,“忘了告诉你,明天同学聚会完我跟郑小宁和沈玲玉约了一起通宵。”
“所以,江北同学,”刘昭楠顿了顿,嘴角扬起笑,“你,明,晚,没,有,女,朋,友。”
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等江北反应过来时,刘昭楠已经跑进浴室,砰地一声锁上门。
操了!
刘昭楠本来是打算上床睡觉后再告诉他的,就算他不高兴那她抱进怀里亲亲哄哄也好说,现在是他自己不识好歹的。
浴室里水流哗哗哗地响,刘昭楠听到浴室门一直被啪啪啪的拍。
“刘昭楠?”
“你确定?”
“你真的确定吗?”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重新说一遍!”
刘昭楠站在水流下,听着听着就笑了。
等她出来,这人就盘腿坐在浴室门口挡着她的去路。
她进去前挽起了头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脸颊红润润的,低头看着江北,有些好笑地问他,“你干嘛啊?”
“你刚才说你明晚要干嘛?”
他仰着头,颈线往下延伸进衣领里,凸起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滑动。
刘昭楠视线悄无声息地移开,要从他身边绕开,结果被抱住大腿不放,贴在腿根上的手冰凉,缓解了浴室里的闷热,带着一丝凉爽。
“你好幼稚。”刘昭楠无奈地看着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跟狗狗一样粘人,幼稚的男孩。
“你先去洗澡。”刘昭楠把他拽起来推进浴室,“等洗完澡再说。”
刘昭楠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走路没声,她点着手机突然被他捞起来放在腿上。
这人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热气和水汽,香喷喷的,像她们小姑娘一样,刘昭楠抽空抬眼看他,视线上移,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
她扔开手机,从他身上下来去拿来一条毛巾,一条腿跪上沙发,给他擦头发,一边说他,“现在不在意,老来第一个老年痴呆的就是你。”
刘昭楠说完睨了他一眼,对视上他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跳快了几分,也忍不住跟着笑,明知故问,“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
刘昭楠怼他,“你管我笑什么。”
“你又管我笑什么。”
“烦死了。”
“烦死了。”
幼稚死了。
这晚的半夜,凌寻收到了一条来自好兄弟的消息。
——我女朋友简直想嫁我想疯了。